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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身契!
乔瑾双目圆睁, 双手捏着纸张飞快扫视, 反复看了几遍,确认是记忆中自己签字画押的那一份。
“公子——”乔瑾欣喜欲狂,猛地把卖身契覆在心口上,紧紧捂住。她闭上眼睛, 喉头发哽, 说不出话来。
谢正钦见状, 起身离座,把对方按坐进圈椅里,他则靠着书桌, 两人面对面。
“大丈夫一诺千金。”谢正钦莞尔,正色告知:“我已派人上衙门勾销了你的奴籍。”
乔瑾强压着激动,紧张问:“那,奴婢如今是、是——”
“良籍。”谢正钦会意地打断,缓缓道:“你原籍英州西岭,但父母双亡、家财悉数归兄嫂, 你害怕受苛待, 曾亲口称不敢回乡。因此, 我做主,已把你迁为临城人士。如何?”
乔瑾兴奋极了,语无伦次道:“谢谢,谢谢你。”
谢正钦昂首, 佯怒告诫:“从今往后, 姑娘休向外人哭诉本公子仗势欺负下人!不过, 私底下偶尔对着我哭一哭,倒是可以的。”
从今往后,我不是婢女了!
日思夜盼,苦心谋划隐忍已久,终于脱离了奴籍,乔瑾喜极而泣。她把卖身契揉得皱巴巴,压抑的委屈愤懑感汹涌倾泻,化为泪水,转眼泣不成声,哽咽道:“谢、谢谢公子。”
“真哭了?”
“我只是随口说笑,哭什么?”
谢正钦无可奈何,左手抬起对方下巴、右手袖子轻轻为其拭泪,安抚道:“别哭了,嗯?”
“我、我实在太高兴了!”乔瑾仰脸,翦水秋瞳泪汪汪,潋滟清澈,烛光照下楚楚动人。
谢正钦小心翼翼,仿佛捧着稀世珍宝,低声问:“高兴怎么不笑?反倒哭起来。”
“因为差点儿高兴坏了。”乔瑾无法自控,泪流满面。此时此刻,内心种种滋味难以言说:既惊且喜,又夹杂惶恐和莫名的哀伤。
谢正钦想了想,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一伸,作势欲拿回卖身契,严肃说:“还给我,可不能把你高兴坏了。”
“不!”
乔瑾大吃一惊,火速往后挪,整个人贴着椅背,把卖身契揉成一团攥紧,吓得瞬间止住哭泣。
四目对视,谢正钦笑起来,嗓音低沉浑厚。
乔瑾尴尬垂首,抽出帕子擦了擦脸。须臾,她起身,大着胆子用力把谢正钦推坐下,对方欣然落座,倾身问:“为何低着头?眼睛哭肿了?”
“没有。”
乔瑾扭头四顾,看见了烛台,眼睛立时一亮,转身就要过去,但又停下晃了晃卖身契,忐忑表示:“我想把它烧了。”
“唔。”谢正钦爽快点头。
于是,乔瑾三步并作两步,抖开卖身契,毫不犹豫地往烛火上凑。纸张被点燃了,火苗飞窜,扑向其手腕。她刚皱眉,谢正钦却不知何时靠近了,伸手接过,干脆利落地扔进痰盂。
“此事就这么定了!”
谢正钦威严道。他握住乔瑾的胳膊,带着人行至铜盆前,撩水洗手。
“什么?什么定了?”狂喜激动过后,乔瑾脑袋发胀,心乱如麻,顺便洗了洗脸。
谢正钦答:“你虽不是下人了,但并无可靠亲戚能投奔,仍需留在谢府。容我考虑考虑,设法稳妥安置你。”
乔瑾屏息问:“公子愿意放我离开谢府?”
“否则何必大费周章地为你改籍?”谢正钦不答反问,双目炯炯有神。
对视片刻,乔瑾低头,无意识地搅了搅温水,凝重道:“眼下,我确实无处可去。您的恩德,我万分感激,目前却无以为报。”
“报什么?但凡我给的,你不必顾虑,只管安心收下。”
怎能毫无顾虑?乔瑾垂眸,隐下复杂神色,脱口而出:“总之,我会一辈子记着公子!”
刹那间,谢正钦心里绽放一朵木槿花,愉快笑了。
乔瑾低头沉思,并未发觉自己言辞欠妥。
两人并肩挨着,谢正钦心猿意马,不由自主地伸手、牵住了对方的——乔瑾娴静垂首,未见恼怒之色。
她一定明白了我的心意!谢正钦开眉展眼,把姑娘牵回桌旁,提道:“年后我要上京赶考,归期难定。”
“嗯。”乔瑾点点头,怔愣道:“会试后接着殿试,在此预祝公子前程似锦。”
“早着呢。”谢正钦摇摇头,彼此对坐。他难掩向往,笑说:“我从未去过京城,听父亲说,府里在京城有个别院,起居一应不用操心。”
“那很好啊。”没由来的,乔一阵阵心慌,凝视对方道:“便于您安心温书,仍像在家中一般。”
谢正钦目若朗星,眼神专注,一本正经道:“别院岂能与家相比?京城不知是什么模样,人生地不熟的,兴许我会水土不服。”
“尚未起程就提这个?多不吉利。”乔瑾哑然失笑,建议道:“公子不妨带去些临城土壤,尝试着烧水沏茶喝,奴婢——”
谢正钦打断并提醒:“你已经不是丫鬟了。”
对!
我已经脱离奴籍了。
乔瑾从善如流,承诺道:“我明早就去园子里悄悄挖一包土,让诚哥给您带上!”
“交给阿诚没用,他不会沏茶。”顺着话头,谢正钦严肃地教导:“你该自己带着上路才是。”
“我?”乔瑾目不转睛。
谢正钦叹了口气,低声坦承:“真想带上你。”
千里迢迢赶考,特意带着丫鬟?
乔瑾不假思索地否决:“那不妥。”
“确实不妥。”谢正钦颇为懊恼。
乔瑾宽慰道:“别担心,京城别院定会赶在公子抵达之前收拾妥当的。”顿了顿,她心弦紧绷,几乎断裂,却故作轻快地说:“您已是举人,再考两场即可授官,将来不知会不会像小舅爷那样、四处奔波。”
“难说。”谢正钦莞尔。
乔瑾忍不住问:“公子似乎格外敬重小舅爷?”
“小舅文韬武略,沉稳大气。从我开蒙起,舅甥间常有书信往来,受其谆谆教导至今。”谢正钦兴致勃勃,欣然透露:“你别看他文质彬彬,其实武艺不错,骑射也精通,一同打猎时,总是他收获最丰。”
乔瑾呼吸急促,面上镇定赞道:“听起来,实乃难得的厉害人物!”沉默瞬息,她欲言又止,却无论如何问不出“张姑娘”三个字,暗忖:凭什么打听?我有什么资格?
最终,她若无其事地看了看更漏,催促道:“夜深了,请公子安歇。”
许多话尚未出口,谢正钦哪里舍得?他端坐,一动不动。
乔瑾心里闷得发堵,急欲回屋冷静思索,起身劝道:“您不是要侍奉老夫人用早膳吗?仔细起晚了,若叫老人家等候外孙,岂不失礼?”
孝道重于山。谢正钦无法,只能叹道:“姑娘言之有理。行!你也歇着去吧。”
乔瑾屈了屈膝,匆匆告退。
谢正钦误以为对方害羞,含笑目送。
解元郎的庆贺宴,其长辈们商量后,定在二十九日。
宴前,趁谢正钦护送外祖母和表妹前往南普寺进香的时机,乔瑾按捺不住,寻理由出至绸缎庄,悄悄再度踏进斜对面的玉门风香料铺。
异邦掌柜抬头一看,顿时眉开眼笑,绕出柜台亲自相迎,热情洋溢地说:“姑娘,久违了!”
“掌柜何出此言?”乔瑾诧异问。她状似悠闲自在,随手拿起香料嗅闻。
“你、你忘了吗?”掌柜双手快速比划,热切地提醒:“佛朗!我从家里拿了个新的。”语毕,他从柜台里侧的抽屉,果然取出一个茶壶,放在柜面上,招呼道:“来,请看。”
“哦?”乔瑾转身时,不露痕迹地扫了扫背后,确认绸缎庄伙计尚未发觉自己,她靠近柜台,细细端详鹅黄、牙白和柳绿三色釉料烧制的珐琅器,面露赞赏,说:“别致极了。怎么卖?”
“我叫安尉迟。”掌柜没头没脑,突兀地告知:“我的父亲是安国人,母亲是于阗人,离这儿非常远。”
乔瑾愣住了,半晌,才礼节性地称呼:“原来是安掌柜。”
“朋友们都叫我尉迟。”安尉迟语气熟稔,蓝眸明亮。
异邦人士,习俗果然与我们不同。乔瑾点点头,一笑略过,又问:“这个怎么卖?”
安尉迟慷慨答:“送给你!”
乔瑾眸子一转,改而抚摸晶莹釉色,故作好奇地问:“这种颜色我从未见过,是画的吗?”
安尉迟摇摇头,肘部撑着柜台,探身说:“先画,再烧。”
乔瑾试探着问:“用什么画的?”
“釉料。你们也有,但颜色比不上我们鲜艳。”
对此乔瑾早已打听得一清二楚,她正需要细润的原料,便顺势问:“那,贵处可有釉料?若价格公道,我想买一些。”
“啊?”安尉迟挠挠棕色卷发,疑惑问:“姑娘买了做什么用?”
“作画。”乔瑾嫣然一笑。话音刚落,她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嗓音:
“你怎么独自一人?”
乔瑾倏然扭头,只见谢正钦皱眉走来,他身后跟着头戴帷帽的张芷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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