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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燕妮的娘进来, 锦娘便知阴谋的爪子探出来了。此刻一听这话, 心沉沉往下一掉。
或许是爱之太切,也或许是李燕妮的心音造成的阴影, 她老觉得这妮子在觊觎自己的丈夫。
那种药粉不会是早晨沾上去的吧.....
早晨, 她好像碰了李燕妮不止一次, 然后又给丈夫梳了头!
该死的!
可是,就算真有这种诡异药粉存在,下午他都洗过澡了不是吗?
锦娘的心头盘旋了一群黑漆漆的乌鸦, 乱极了……
这时, 秦漠“哦”了一声,惊奇问道:“竟有此事?世上竟有如此神药?”
燕妮娘抽抽嗒嗒从袖中取出一只白瓷瓶儿,脸上露出一股狠劲儿说:“回贵人的话,这药粉名为‘痴心不离散’,只要在男女结合时,洒一点在那男子身上,事后……”
秦漠嫌恶心似的皱着脸,强忍着问道:“如何?”
燕妮娘的脸上露出磨牙吮血的戾气来,“事后五日之内,男子的血液必成银色!”
锦娘只觉脑门上热浪一轰......
出于一种要命的直觉,越发觉得这是冲自己男人来的了!
她虽不知丈夫的血是何颜色, 但若是银色她一点不会觉得奇怪——他身上的怪事太多了。
关键是李燕妮如何知道的?
来势汹汹,似有十足把握!
所谓“痴心不离散”, 应该只是个不要脸的噱头吧!
她透过屏风镂孔向丈夫瞧去……
他岿然如山地坐着。下颌收紧, 面容沉静。眼角却飞起了一丝阴沉的戾气。
锦娘便知事情不妙了……背后溢出一层冷汗来。
这时, 她忽然发现丈夫的嘴唇在微微动着。似在默念什么。
是在传音,还是在念咒语呢?这时念咒语还有用吗?
她心中七上八下,寒热交替。屏风里外,已像苍蝇般“嗡嗡”议论开了。
“真有如此奇药?”连振海说。
杜子衡摇头晃脑分析道:“世上总没人的血会无端变成银色。县主既如此说,必是深知此药奇效了。大人,小的愿滴血以证清白!”
“在下也愿一证清白!”陆坤带着狠毒的表情站起来,义愤填膺向江员外说,“县主那等玉洁冰清女子竟遭此大辱,若把那畜生揪出来,要千刀万剐才可解我心头之痛。”
江员外深有同感,“陆兄弟所言甚是。还请大人为燕妮做主,让在场每人滴血以证清白......周兄,你认为呢?”
——他问阿泰。
阿泰的嘴角泛起阴鸷的弧度,斜睨着他说,“老子没想法。”
他近乎凶恶瞥了徒弟一眼,狞然道,“这就是你请老子吃的宴席!”
秦漠上前一躬,诚惶诚恐,“师父息怒...... ”
阿泰剜他一眼,拂袖道,“混账不成器的东西,成天闹腾得鸡飞狗跳,为师懒得瞧你的猴子戏。”
说罢,一脚把那屏风踹到墙角,七零八碎散了一地。迁怒地对妻子吼道:“傻坐着干啥,家去了!”
锦娘极度错愕……
这种色厉内荏的懦弱样子一点不像她男人的作派啊!
是在耍阴谋吗?
不待她想通,丈夫已拔腿往外走。
陆坤和连振海不约而同横跨一步,挡住他的去路,讽刺道:“周兄如此慌张做什么?一滴血罢了,男子汉大丈夫还怕疼不成?”
江员外上来劝和,“诸位都莫要冲动吧,好好说话。周兄啊,左右不过一滴血罢了,自证一个清白吧,也好还县主一个公道。”
他转身向秦漠说,“大人,草民认为县主武艺高强,又有法术在身,能害了她的必不是普通村民,若不出草民所料,恶人必是身怀绝技,孔武非常......在座每个江湖人都有嫌疑。当然,草民虽不懂武,也绝不会吝啬一滴血......”
秦漠神色严峻,颔首道,“江员外言之有理。”
他从桌上捞起一张碟子,“既如此,诸位可愿各自滴血自证?”
燕妮的娘狠狠瞪着那碟子,目光特别用力,好像它玷污了她女儿似的。
阿泰转过身,凶狠地瞪着徒弟。
锦娘困惑至极。若非了解他的为人,真要怀疑他了。
他究竟在干什么呀......
就在这时,燕妮被她的爹搀扶进来了。早晨还鲜嫩如梨花,这会竟残败得像烂菜叶了。
发鬓松乱,泪眼婆娑,脖子上横了一条狰狞的大红印子。嘴唇都干裂了。
她一进来,大家都闭了嘴,同情的目光如山洪般倾注在她身上。
李燕妮正眼不瞧别人,扑到娘的身上声泪俱下:“女儿一死倒落个清净名声,您如今把事儿声张开,女儿就算死了也不能清白了。”
燕妮娘红着眼,嘶声道:“怎不清白?娘帮你把人揪出来,有大人做主,他敢不娶了你?”
燕妮伏在娘亲肩头,哭得凄楚断魂......
秦漠冷着脸道:“县主放心,你是本官救命恩人,本官定为你做主。若把人揪出来,定叫他娶你进门,不会当真污了名声!”
燕妮泣不成声,哀绝道,“若那人已有妻室,叫燕妮......如何自处?”
锦娘紧紧咬着牙齿,瞪着这个死不要脸的女人!
“你堂堂的县主岂能嫁人为妾,与人共事一夫!”秦漠瞥着那江员外,厉声道,“即便对方已有妻子,本官也替你做主,命他休掉家室,娶你为正妻!”
锦娘:“……”
为何他一脸仇视瞪着江员外?
江员外一脸无辜,挺了挺腰杆子。
燕妮听了这话,才稍微平复了心绪。坐到凳子上,委委屈屈用帕子拭泪。
秦漠却又铁面无私问道,“只是,本官尚有一事不明。县主这药确保管用吗,究竟有几成把握?”
燕妮楚楚可怜道,“回大人,这药乃是世外奇人所赐。只要那人真对燕妮做过……那事,绝对会变成银色。”
“换句话说,只要血液是银色的人,必是那夜恶人无疑?本官的理解可正确?”
燕妮顿了顿,觉得这话没毛病,而且正中下怀,便娇弱颔首道:“大人所言极是。”
燕妮的娘戾气横流地说:“世上谁人不是鲜红的血,无端端变成了银色必是对我女儿做了那事,中了药了!还请大人做主......”
秦漠一身青天老爷的气势,抬手制止她,“本官这条命是县主救下的。本官以项上头颅担保,一旦查出来是谁干的,就豁出这条命让他对你负责!所有人都回座上去,给本官一个一个验血!”
锦娘瞧了丈夫一眼。他并不瞧她,紧绷着脸往座上走去。
表情既像无所畏惧,又像破罐子破摔,叫人琢磨不透。
锦娘强作镇定,惴惴回到座位上。
王寡妇轻轻碰她一肘子,满含警示意味,把眼珠子向阿泰一睃。
——咦,连寡妇也瞧出来那妮子是冲着他来的吗?
锦娘生硬地移开眼珠子,心腔内发出“砰砰”空洞的回响。
验血开始了。
先是二十来个江湖人。
大家都很配合,碟子递到跟前,就二话不说拿刀子戳指头——有的人不知是热血沸腾还是怎的,特别大方地割了手臂,鲜血流了一地。
到了秦漠这一桌,陆坤第一个滴了血。
红的......
接着是连振海和杜子衡……
无不是红血一滴,干干脆脆证了清白。
眼见着只剩下江员外,秦漠和阿泰......
谜底就在三人身上了。众人无不敛气屏息,瞪直了眼。
江员外淡定接过刀子,在手指上一划!面上浮现一丝痛色。
——不多不少一滴鲜血沁了出来
他的嫌疑也被排除了!
秦漠满脸不置信的样子......
江员外对他谦卑一笑,把刀递给了阿泰。“周兄,请。”
李燕妮微微张开了嘴。
从锦娘的角度瞧去,她的瞳孔都放大了!
阿泰面无表情拿起刀子,刀尖牵动数十双眼睛向手指割去......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怪腔:“哎哟喂呀——”
一个干瘦的小老太太哈腰颠脚地跑进来。像要哭似的,嘴巴张得老大,几绺枯草般的发丝飘在肉球似的脑瓜子上。
——四奶奶来了!
她瞅准秦漠跪下去,张口道:“贵人呐,老朽有事要禀告。老朽造下天大的孽啦……”
秦漠不耐烦地驱赶道:“去去,再大的事押后再说!”
老太太张着黑洞洞的嘴,要笑不笑,要哭不哭地说,“老朽造的孽跟灵玉县主有关啊,贵人老爷......”
锦娘立刻瞪圆双眼,“……”
这是准备唱哪一出?
燕妮的娘似觉不妙,张嘴就要呵斥,秦漠已好奇道:“哦?与灵玉县主有关?”
四奶奶羞愧地抚了一下发丝,“老朽我前天夜里在果林子里,把……灵玉县主给......玷污了。”
众人下巴一砸,“……”
啥子?!
锦娘困惑得两眼懵圈!
——难道她男人刚才传音,是在喊四奶奶来背锅?
病急也没这么乱投医的!找个骨头只剩一把的小老太太......
找熊大也比她更有说服力吧!
燕妮的娘立刻怒了:“死老婆子来瞎搅和什么!你快死家去吧,想放屁赶紧回你家那个鸡屎坑去!”
秦漠似也无法忍受这荒唐,斥道:“胡说八道的老妪,胡搅蛮缠干扰本官办案,居心何在!”
一个江湖人“噗”了一声,忍俊不禁道:“婆子,你拿啥子玷污了人家,你掏的是啥家伙!”
众人被他一勾,全都不厚道地喷笑出来。
燕妮儿似乎受了天大侮辱,生不如死地掩面哭起来。
这时,四奶奶咧嘴一笑,向燕妮飞了个妩媚小眼神儿,“其实也不是我老婆子亲自干的。当时我老婆子被山神附体了。山神说好久没睡女人了,别人他又附不上,只能靠我老婆子,让我给他出去找。我本来想找寡妇的,但没见到她人。刚好瞅到一个女子在林子里跑,我老婆子就扑了上去。家伙我老婆子是没有,可山神大人有啊,他一附体我也就有了。”
听众们瞠目结舌......
秦漠的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好像功能紊乱了一般,半晌才组织出语言,“你这婆子简直是荒唐透顶。好!既然你如此说,可敢验血?”
燕妮“嘤嘤”哭了出来,“大人,你怎信她胡说八道?那夜是男是女难道燕妮还分不清么……”
秦漠“啧”了一声,“她不是山神附体了嘛!不管咋样,验了血再说。你那药不是有十成把握吗?”
四奶奶傻愣愣问道:“啥药?”
燕妮瞥着她,慢慢又恢复了一身遗世独立的凄楚,“既如此,听大人的便是!”
秦漠立刻提了刀子,捉住四奶奶的手拉了下去……
四奶奶发出一声惨烈的喊叫!
清澈美丽的银色血液,如一束月光精华倾泻而下!
燕妮痴呆了一般凝固了。
静谧的空气中,锦娘仿佛听到一声来自她心底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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