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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雷神和河童二妖,见到大狱丸的脑袋,咕噜噜的滚到脚下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能思考了。他们已经站在巅峰太久了,从未遇到这种情况的他们,脑中一片空白。直到他们意识到,大狱丸真的被干掉的时候,认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虚幻之后,他们恐惧了。
从不会出汗的雷神,汗水顺着他头顶的鬃毛,一缕一缕的流淌着。清晰的水迹,宛如下雨一般。身为水妖的河童,就更加不堪。他其实早已脱离了一般河童必须依靠水的特性。他头顶的凹陷,早就变成光滑的凸起。
但是此刻,那凹陷处,却凭空的生出水流,那不是水。那是汗,冷汗。
两人想要转身逃走,但是那庞大的气势,却像是凭空生出的无数的手,紧紧的将他们捆绑在原地。这一刻,血液都几乎凝滞住,不再流动,手脚的末梢,都在发冷,像是放在极寒冷的两极坦露。
“嘎吱,嘎吱!”
红光之中传来咀嚼声。还有些吵杂细碎的声音。仔细听,那其实是一个低沉的嗓音,像是金戈的声音,沉闷有力。
“血食!能量充沛的血食。”
红光之中,有谁?只有织田信长。他说的血食,又是什么?唯有大狱丸的身躯。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的盯着阵图之中。任谁都无法转开视线,他们想要看清楚,这让人惊恐的一幕,但是他们却什么都无法看到。
然而……恐慌却没有消散,而是随着未知,越发的强烈。
“织田信长,真的成功了。他变成了一个怪物!但他成功了。秘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当魔人转生之术发动,成功的受术者,将会成为行走在世间的灾祸,人形天灾!”服部半藏念叨着。
他亲眼见证了酒吞童子的强大,也见证了酒吞童子对大狱丸的畏惧。他也看见大狱丸如何的不可一世。如何的盛气凌人。也曾从对方那宛如渊海一般的气息之中,察觉到那仿佛天地一般宽厚的气质。
也曾因为那强大的气势颤抖,战栗,畏惧。
甚至连强者的自矜,都被雷神的随手一击给打碎。
可是此刻,那让他畏惧的强者。却在阵图之中的人面前颤抖,恐惧。害怕到双腿发软,畏惧到惊骇欲死。
服部半藏颤巍巍的挣扎着站起来,推开搀扶的渡边塚,他看着那阵图。双目之中透露出死灰一般的神色,嘶哑的声音不断的重复着:“天下变色,天下变色……”
他喃喃的重复,后来,他开始不断的大喊。喊到最后,却哈哈大笑起来。声嘶力竭的笑声,尖锐的如同嚎叫。
没人阻止他,他那恐怖的神情和笑,谁也不敢上前。
院落之中,红光如血,血光之中,恐怖的咀嚼声。被雷击后,宛如枯朽木头的服部半藏,还有他那诡异的笑声。这一副画卷,在渡边塚心中,比百鬼图更加诡异。在人心底沉沉的压着,像是注满水的气球。
“魔人重生之日,霸主荣归之时。”伴随着明智光秀清朗的高唱声。那诡异的感觉,终于爆炸。浸泡如骨髓的凉意,从心底猛地爆炸,充斥周身。让人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
“我织田信长,从地狱归来啦!”低沉的声音响起。院落之中的红光猛地衰落到一个程度,接着,又猛地强盛起来,刺的人眼发花,看不清楚。
这强盛的红光只是持续数秒,接着,倏忽散去。一个足有两米三的高大身影,从红光之中走出。
“我织田信长,回来了!”随着一声丧钟似的自我告解,那身影的身份终于得到确定。他就是织田信长。
一个在流言和故事之中,形象逐渐被扭曲,妖魔化的霸主。可是,如今,他的形象真的像是妖魔。黑红色的披肩发,青玉一般的脸,整齐的五枚鬼角。胸口有狰狞蛇首的盔甲,修长的四肢,还有那指甲细长不似人类的鬼手。
当未知变成已知,恐惧却没有散去,反而又被抬上一个高峰。
雷神看着重生的织田信长。他心中的悔意已经到达一个高峰,他在想,为何要将视线全部放在酒吞童子身上,为何不提前出手,将织田信长扼杀在摇篮之中。但是如今,这一切都只能想想。
即便是织田信长已经出现,但是那强大的气势,仍旧未曾散去,牢牢的锁住他们。
看着织田信长适应全新的身体,看着他握手。一个小小的动作,空气却发出不能承受的爆鸣。雷神的指尖都在颤抖,这个细微动作体现出的,是一种超越传奇境界的全新力量。
已经站在传奇顶峰,摸到那一层神秘力量的雷神,十分清楚这意味着什么。那个全新的境界,是再多的传奇,也无法媲美的。他清楚的认识到一点,即便是今日在场的所有人联手,都无法撼动眼前的人。
“恭喜吾主,贺喜吾主。魔人转生之术成功,吾主终于可以一统天下。”酒吞童子拍着手,笑着走上前来。
“原来是你。我记得你,你是个狡猾而强大的妖魔。”织田信长转头,“我记得你曾说过,如果我魔人转生成功,你就将接受我的邀请,成为我的力量。如今,你这么称呼我,是答应了吗?”
“我拒绝过一个快死的病人。可是我不能拒绝一个即将一统天下的霸主。”酒吞童子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吾主。酒吞童子,将会是你手下最强的力量。”酒吞童子臣服了。
酒吞童子是在织田信长病入膏肓的时候找到他的。阵图也是酒吞童子提供的。而那时的织田信长,曾经邀请酒吞童子助他一臂之力。可是酒吞童子拒绝了。随后,就有了一个赌约。关于魔人转生之术的赌约。
织田信长因为魔人转生而重新变得年轻的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他哈哈大笑。对他而言,这丰收的一天。在他因为疾病而死亡将近的时候,他惋惜自己大业未成。如今,这一切都被终止了。
他不只获得了新生,更是获得了一名强力的手下。
而此时,雷神的脸上露出惊骇的神色。当他听到两人的对话之时,他终于想清楚了一件事。“酒吞童子,你居然要扶持一个人类成为妖魔的王?”
这是个疯狂的决定。
在以往的数千年之内,妖魔界都未曾出现一个有力的强者,将妖魔统一。即便是他们三人,也不行。即便如此,东瀛人类统一的时候,也未曾对妖魔界造成过威胁。妖魔界始终是高于人类世界的。
雷神此前得到消息,酒吞童子与人类霸主联手,要做妖魔界的王。与人类霸主,一个白天王,一个黑夜王。但是现在,他发现,一切都错了,酒吞童子不是要做妖魔界的王。而是要颠覆妖魔界的传统,让一个人类成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