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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跃看着匍匐在地的公子涉,神色有些冷。
现在路寝中站着的这些大臣,唯有他主张援燕,其他的皆主张作壁上观。这个公子长在赵国,想来也是心向着赵国的。他有些期待秦王能出声呵斥这个失礼的不速之客,但秦王并没有,只是同他一样,用略阴鸷的目光望着公子涉。
厅中七嘴八舌的争论因公子涉的闯入安静了片刻,陈跃分明看见了那年轻人脖子上微微凸起的血管,和发际线下一颗汗珠。
“说。”不晓得过了几息,秦王才缓缓开口。
公子涉低着头道:“儿回国的路上,发生了一件事,方才未来得及禀报父王。那日儿同昭出邯郸前,赵王在丛台设宴,宴后赐了两爵信台春。儿未饮,昭却用完了。之后才出邯郸,昭便出现中毒之兆,幸得王蒙将军及时从城中送药而来,才得救。儿折返向将此事告知赵王,他却不曾出面,到现在也不见有任何解释。”
陈跃闻言,微微一怔,他方才正恼着没有合理的理由援燕,如今这位从赵国回来的公子却紧赶着给他递上了话柄。秦王的表情也变得微妙起来:“你所言可真?”
“不敢作假,昭、王蒙将军皆可作证。”他说。
“赵人何故毒害我公孙?”秦王皱眉。
公子涉说:“不知。此事不一定与赵王有关,但赵王事后不闻不问,实在令人齿寒!昭为我秦王长孙,岂可令人戕害至此?”
秦王思索了一阵:“把昭传来。”
陈跃观秦王面色,心中已经知道,援燕之事不必再谈了。公孙昭是秦王最喜欢的孙子,太子汲性格温吞,不似秦王,但他的长子昭自幼灵慧,秦王一直将昭作为太孙培养。他出使赵国送赵王回国继位,回来时却中毒临危,而赵王对此竟无任何表示,是可忍熟不可忍!
且援燕本就益处大于弊端,秦王本担忧的师出无名如今也得到了妥善解决,他想,可能秦师没几天就要点兵出征了。
一室沉默,几个大夫退了出去,不敢继续留在路寝。公子涉走出殿外,抬袖轻轻拭去了脖子上那些汗水,看见陈跃向他微笑走来。
“公子。”陈跃抬手行礼,“小女顽劣,此次多谢公子将她捎回咸阳。”
公子涉道:“举手之劳而已,陈子何必言谢?”
陈跃看着这面色白净,气度沉稳的年轻人,心中点头赞赏,便与他又多寒暄了几句,问了些归国路上的见闻。公子涉彬彬有礼,一一答了,气氛非常融洽。
不一会儿,公孙昭被召了进来。
他一进路寝就看见公子涉和陈跃站在一处,似乎已经相熟的样子,心中顿时一惊。从函谷关往咸阳的路上,仲妫和公子涉一直保持着合理的疏远距离,顶多偶尔寒暄两句。公孙昭在暗处悄悄观察,只觉得公子涉对仲妫似乎也没什么兴趣。这辈子仲妫会和公子涉成婚的概率不大。
到了咸阳,仲妫回家,他那颗吊在嗓子眼的心也放下来了。可谁知道一入秦宫,就看见公子涉和仲妫的父亲勾搭上了呢?
他转过脸来,对着公子涉露出一个天真的笑意:“叔父。”随即又道,“陈子好。”
公子涉只是微微颔首。陈跃则对公孙昭见了礼。
王案后的秦王问道:“昭,涉言你曾在邯郸城外遇险,可却有其事?”
公孙昭皱眉,顿了顿才说:“然。”
秦王又问:“赵王可曾给你答复?”
“尚未……”他停下,蓦然意识到了什么,“大父,是要质问赵国彻查此事?”
秦王脸色铁青:“赵国必须给寡人一个交代!你以王长孙之身使赵,却遭此横祸,莫非是赵国欺你是竖子?”
公孙昭想起赵王黎那张颇为讨好的脸,道:“此事是否是赵王所为还有待商榷,王大父不若先在送信去催一催?”
“寡人自有决断!”秦王道,又朝着公孙昭招了招手,“过来,给大父好好看看,如今毒可解全了?还有何不适?”
秦王宠溺公孙昭,小时候甚至让他骑到他头上去都有过。因此公孙昭一开始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周遭的大夫寺人也早已经习惯了,威严的秦王在他孙儿面前露出慈爱的一面。他走上前去,坐到了秦王的身边,道:“王大父,孙儿早已经无碍了。多亏了叔父的……”
话音未落,他忽然觉得从公子涉那一侧有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叫他浑身一凛。他连忙转过头去,却看见公子涉和陈跃依然垂着眼,抄着手,面色无比平静。
公孙昭立刻将话尾吞了下去,“多亏了叔父当机立断,才没让昭中毒太深,捡回性命。”
秦王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脸,道:“我儿,之前你自己非要去赵国,末了却遭此大罪。大父定要将此事彻查。”
“昭已无事,大父安心。何况昭又不是体弱的幼童了。”他扬起脸笑着说。
秦王颇为无奈:“好吧,无事便好,无事便好。王后也很挂念你,已经为你备下了洗尘宴。你可去燕寝拜谒过了?你的父亲也在那里。”
“喏!”公孙昭笑着站起来拜了拜,“那昭先去王后的燕寝了!”
他朝着路寝边上的诸位大父别过,目光落在依然笑得如沐春风般的公子涉身上。公子涉的笑容依然完美得无懈可击。
走出路寝,他带着仪奴往王后燕寝走去,这段路是他上辈子走了无数次,最后一次就是在仲妫的带领下仓皇逃命,那夜的血腥气还在唇边,追在后面的那个人也是端着那样无懈可击的笑脸。
他突然问仪奴:“王大父召我问及邯郸之事,是要出兵伐赵的意思?”
仪奴一愣,腆着脸道:“奴又怎知……但郎主在赵国受辱,王上怎能对此不闻不问?”
“不至于……”他道。“陈跃也在路寝,那么多人在那,不该是全为我在邯郸中毒一事而来吧?”
他突然觉得自己前世在咸阳宫中那么多年,耽于享乐,竟从不曾发觉自己是个天聋地盲。咸阳宫中那么多汹涌的暗潮他从未有所知觉。庄王虽然喜欢他,却也没有让他过早接触朝政,只让他在泮宫进学,待等到能议政之时,他却也一病不起了。所以上辈子他虽然是尊贵的王长孙,可到头来不过是个花架子纨绔而已!
仪奴也是一脸的懵懂:“上大夫在路寝恐是有别的事情要同王上商议吧。”
公孙昭瞥了他一眼,不再做声。
*
公子涉入宫面谒秦王之后,秦王按照公子的惯例赏了不少东西,其中包括新的仆婢和寺人。翟山月看着新那些新面孔鱼贯而入,舔了舔唇。
好日子就要来了?可为啥她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寺人明是侍奉公子涉的老寺人了,此刻正站在传舍的堂前忙着给新人分配,翟山月拧着两条眉毛对阿彤说:“往后咱们能轻松点了吧?”
阿彤数着进进出出的女婢,颇有些不太确定:“不知道啊。虽然人多了,可现在的住的地方也比之前邯郸大了好几倍,马也多了。”
翟山月道:“我估摸着郎主在这儿也住不了太久。”
从函谷关到咸阳的一路,公子涉私下里问过她几回卜辞,回回都指向一个“战”字。翟山月心想他应该是铁了心要入军中磨砺,好在秦国站稳脚跟。
他是公子不错,但秦王的公子太多了,他又是质过赵的,幸好秦国目前雄心勃勃想要东出函谷关,秦王更是抱了一颗霸主之心,以战立威对于公子涉来说确实是个很好的路子。
——对于翟山月来说也是。
她与阿彤正闲聊着,忽然有人上门拜访,那人瞧见门口的阿彤和翟山月,笑着招手:“你俩可是随公子从赵国回来的圉人?”
翟山月回道:“正是。”
那人从袖中摸出一把铁质弩.机,递了过来:“某是陈大夫的门人,受小女君之托将这个赏物给你。”接着又给了阿彤一个九宫锁。
铁打的机巧看着非常的精致,问题是……这么小的弩射程能有多远?
仲妫说做不了等比例的韩弩,给她做个缩小版的,谁知道只有这么点啊!
翟山月干笑了两下,谢过那个门人。那门人方又问:“公子可在?”
翟山月:“在。”
他便施施然走进门去了。
阿彤看着翟山月手里头那小弩,终于忍不住发笑出声:“这韩弩,看着实在是……精致。”
翟山月将那没比牙签大多少的矢装了上去,愤愤然道:“原来那个仲妫这么小气的。”
阿彤说:“你向她讨弩本来就失礼了,她肯给你已经不错了!再说了,这看起来也挺好的,样样齐全。”一边说着,他一边上手随便扣了一下扳机。
咻的一声那弩矢便射了出去,翟山月还未来得及看清弩矢的轨迹,便听见了它钉入马厩栏杆的脆响,马厩中新入的马随即发出一声惊恐的长嘶——而翟山月自己也被那弩机出人意料的大后坐力推得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
这……这莫非是战国袖珍勃朗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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