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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 这是防盗章
她心中一涩,恨不能自己踹了赵西楼自己换上那身衣裳。
心中意难平涌到嘴边, 她挑眉讥讽道:“她这般打扮是要给谁看?好好祈祷着皇帝别把她抛了吧!”
这话倒是安抚了陈兰,她扭头便冲月生道:“人靠衣装马靠鞍,这神仙像还少不了一层金,来日出了这院子, 你陈妈也给你收拾收拾, 包你比她美上三分,到时候当个姨娘做做,也是好极。”
然而这月生的征途可在星辰大海,非夫人不做,白日做梦的时候也想着将来封个诰命做做, 将和她同出身的、再加个陈妈一并踩到泥巴里头才快意安心,如今这陈妈说要她做个姨娘, 她听不出好心,倒觉着自己受了顿讽刺。
陈兰没有在意她的反应, 心中琢磨着摸到赵西楼屋子里查看一番,若是这些首饰珠串是偷来的,那便一并告到二夫人那里, 顺便自己再私藏那么一两件, 那可真是美滋滋的。
陈兰当着赵西楼的面也无几分和蔼可亲,只是差使下人一般吩咐着赵西楼做这做那。一仰头便瞧见赵西楼一双猫儿眼似的眼珠子冷冰冰地望着她, 眼仁儿里的黑浓得都化不开。
陈兰觉得有些心虚。
几人都是在这院子里作天作地, 飞扬跋扈惯了的“主子”, 此时却都被那眼神吓了一跳。
赵西楼目光锁在陈兰的发上,盯得陈兰颇为不自在。
那沉默持续了好几秒,赵西楼忽然大惊小怪起来:“噫……你头上那鎏金的羊脂玉簪子是怎能回事?何时你也戴得起这样贵重的东西?”
赵西楼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听上去并不似泼妇骂街,口气不急不缓,也不使人觉着斤斤计较。
只是这一圈的婢子都听得够清楚了,陈兰好似给当众打了脸一般。
她讪笑道:“小姐不是素来不爱这些繁复玩意儿吗……”
赵西楼道:“没有递到过我跟前就知道我喜不喜欢,陈妈可真是了解我。”
脸上甚至还挂着一抹笑。
赵西楼站着不动,陈兰低着头颇有些不知所措:“小姐这是?”
赵西楼的笑化作了唇角一把冷硬的钢刃:“还要我说吗?拿下来,还我。”
陈兰从未幻想过如此魔幻的一天,大小姐会巴拉着她的脑袋把上边的东西给拆下来。那眼神仿佛在说“不把脑袋上的东西拿下来,一并把你脑袋给拿了”。
这体面吗?这可真是一点都不体面,赵家大小姐一脸冷意,反倒是别人不好意思说话了。
于是陈兰做了这五六年来最规矩的事情,把那贵重的首饰从发髻上取下,颤巍巍地要递到赵西楼手中。
赵西楼手一歪,将玉簪子掷落在地,那簪子登时香消玉殒,甭管它生前如何贵重,如今与地砖上的给人踩在脚底的泥无异。
赵西楼脸上毫无心疼的神色,只是不冷不热道:“脏死了。”
她面上的不痛快只持续了一会儿,转而扭头和颜悦色冲着院落中站着的下人道:“我听外人向我告状,说我院子中的姑娘们手脚不干净,我当日便驳了回去,说他污蔑造谣。如今看这状况,果真是要彻查一番了。”
那几位婢女一听她话,竟是把陈兰今日之事算作偷窃,心下悸悸。
陈兰被赵西楼这一甩一唬给吓住,呆了好一会才想起辩解,三角眼一眯,没理由她一个老狐狸斗不过眼前这个小三脚猫。
她当即道:“怎么,小姐,我的东西大大小小夫人也赏了我许多,总不能是贵重的都是我从您那里克扣过来顺过来的吧?”
月兰手中也有不少东西,唯恐祸及自己,开脱道:“我自入了小姐的院子,就没有见过小姐赏过东西,反倒是别的公子小姐赏辞过不少。”
这话说起来倒像是在责备赵西楼了,月兰瞥了一眼赵小姐,见她面色颇佳,便继续道:“现下小姐非要说我们奴婢手中的贵重事物都是偷的,这教我们下人怎么做。”
赵西楼冲着这帮老狐狸小狐狸和善一笑:“今日不是有贵人来吗?不如让他来做个评断!”
一个年轻皮面白净的青年人被赵理元殷勤地招待着,他一身考究的绸衣,一眼看去便知晓是宫中之人。
苏鞍山本来神色倨傲得很,赵理元又在他一旁有的没的地叨叨,吵得他心烦意乱,一个劲儿地说什么到时候要在帝王前头美言几句。
他抬了抬眼皮,看着赵老爷有些花白的发顶,没给什么反应,心中很是轻蔑——赵理元能力平平,少卿做了七年来一直没有升官,如今竟是要卖女求荣,真是可悲可笑。
可一抬眼,他心中的烦躁便一扫而光。
普天之下,又有谁不爱美人,即便他是个太监,也是能分辨美丑的。
赵家大小姐施施然而来,少女身着一件艳丽的圆领褂子,长裙铺地,脸上虽未退去孩子气的柔软,但却透出了年轻女孩的秀丽。尤其是那双眉眼……
苏鞍山连忙站起身来。
即使赵西楼在赵家不受待见,但是以后入了宫,便是他的主子,自然不可不担待着。更何况这位还是老皇帝钦点的主。
苏鞍山取出了圣旨。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仿佛帝王亲临,天神降世。
赵西楼跪在最前头,她的脸朝着下头,没有人细究她究竟是高兴还是悲怆。只她自己知道,她心中是一股淡淡的不平与愤慨。
人分三六九等,她自然也不例外,帝王号令,便可决定人的一生,当真是可怖。连氏王族,姓连的一条狗都比人尊贵许多。
她下定决心,要将那摆布世人的权力攥到自己的手心。
苏鞍山念完圣旨,便俯下身来,牵着赵西楼的手臂扶她起身。
赵西楼冲着苏鞍山微笑,苏鞍山虽然年轻,但是已经在后宫混迹多年,自然看的出赵西楼的笑里带了几分讨好几分真心。
小姑娘的讨好到底不会像赵老爷那样惹得旁人讨厌,反倒是带了几分娇憨。
赵西楼道:“小女还有一事,恳请公公帮忙。”
苏鞍山点头:“但说无妨。”
赵西楼道:“是一件家务事,但是家里人总是难以断清,还要劳烦苏公公了。”
赵西楼一招手,今云便捧出几盘子的珠翠。苏鞍山识货,知晓这是件件上等,他投以赵西楼一个疑惑的眼神,不知道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赵西楼道:“这一件件的,都是从我院子里下人屋子里找出来的。”
她脸上含笑,杀人无形地绕着那几个盘子一圈,捻起盘中的珠宝笑着数落:“这个是陈兰的,我家二夫人遣到我园中的婢子的;这是月生的,猫儿眼?你从哪搞来的这好东西?;迟香,这凤眼菩提手串倒是不错……”
她娓娓道来,一旁的二夫人早已变了脸色。
赵西楼桩桩件件地数完,而后向着苏鞍山道:“她们说这是从别人那里受的赏,偏偏我却丢了这些东西。”
苏鞍山一挑眉,不知如何赵家的小小婢女个个都富可敌国起来了,于是笑着冲着诸位少爷小姐发问:“不知诸位可赏过她们这些?”
赵家的后辈们纷纷摇头,毕竟宫中来的贵人在,一个个的不愿意接下赵西楼这盆脏水,同这帮下人不清不楚。
苏鞍山无奈地望向赵理元,摇了摇头,颇为同情地说道:“赵少卿,你这是家贼难防啊。”
赵老爷抹着他那张胖脸上的虚汗,面皮涨成了棠紫色。
苏鞍山道:“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桩案子我便替您了了吧。”
“在我们宫中,不论是谁,只要做了这偷鸡摸狗的事情,一经发现,是要剁掉一只手的。”
一旁的二夫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冲着赵老爷一个劲儿地使眼色。
大夏君王虽然仁厚,但却最看重诚信二字,宫中一旦出了偷窃的案子,必然是严惩重罚的。
赵老爷惶惶不安:“这未免也太过凶残了,夫子说要仁德,要感化,这么一做恐怕是要闹得在下宅子里人心惶惶。”
苏鞍山笑道:“赵少卿言重了,此乃杀鸡儆猴。这法子也不敢用到您家家仆身上,但人是不能留了的,手脚不干净的家仆放在家中,怎么能安心呢?”
苏鞍山说得头头是道,赵老爷被二夫人瞪得骑虎难下,还是唯唯应下。
赵西楼那一院的婢子跪在地上,神情恍惚。月生听得要把自己赶出赵府,当即崩溃了,手脚并用地爬到了苏鞍山身边,抓着他的衣角哭喊起来:“贵人冤枉啊……这些东西都是陈兰送给我们,收买大家的,我是猪油蒙心才收了这些东西,并不知情啊。”
哭得是梨花带雨,苏鞍山一瞧,美人倒是个美人,可是把鼻涕抹自己衣服靴子上了,就算是仙女也白搭。
他一脚踢开楚楚可怜的月生,不再多做理会,把赵西楼领到了一旁,循循善诱:“方才在下听令尊说,娘娘颇不服从管教不讲礼数……”
赵西楼一寻思,自从她娘死后,她爹企图扶正二夫人,她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看。再加之二夫人那个战力为五的吹枕头风的劲儿,自觉在她父亲那边讨不到便宜。
可这都要嫁出去的女儿了,还要给夫家那边的人灌一通黑料包,这种爹也真是没谁了。
赵西楼也懒得辩解,只是不冷不热道:“五五开吧。”
苏鞍山继续道:“但在下看娘娘的举手投足,都非常的爽利,颇有女中豪杰风范,并非令尊口中的顽劣。”
赵西楼被这么一夸,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呢。
苏鞍山道:“但还请端妃娘娘日后入了宫收敛着些性子,毕竟后宫中的嫔妃们个顶个的难缠,功力都不是你我可比。”
赵西楼同情地望了眼苏公公:“多谢苏公公提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是冲动的人。”
赵西楼道:“苏公公即说我是个爽快人,我也就爽快地问问,不知苏公公这番话是何人授意?”
苏鞍山:“哈哈,这个啊,自然是陛下。”
赵西楼:“是陛下啊……哈?”
一时间万马齐喑,赵西楼也落得个清静。
结果还没有清静几个时辰,前线就传来捷报,苌鸿将军大败夏烈部族。
第二个消息接踵而至——苌鸿将军要班师回朝。
赵西楼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苌鸿已经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了。故而老皇帝去世的第三日,这位赵西楼上辈子的老友,就已经抵达了皇城。
按理说这样的大事是应当有庆功宴的,但正处于国丧期间,一切从简,赵西楼给每个人都各得其所地颁了功勋,赏了银钱,这么一折腾又是半日。
朱笔划至苌鸿将军的名字事,赵西楼发现他年纪轻轻已经是万户侯了,一时竟也不知道要赏他个什么好,到了个赏无可赏,封无可封的地步。
赵西楼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把公主连寒给嫁给苌鸿好了。
上辈子苌鸿沉迷沙场,无心谈情,到死还是光棍一条,死也是死在北漠聊城中,恐怕也无人能替他马革裹尸——更别提什么替他烧烧纸钱了。
想想也是挺心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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