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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自己话多了打搅, 过得会儿, 瞿氏便告辞走了。

    从清和苑出来,沿着抄手游廊往前走,便是南园,路上遇到袁氏,因吕氏总说袁氏的好话, 瞿氏心想这夫人很是好心,便是笑吟吟前来行礼。

    “吕姐姐总是夸您, 说亏得您照顾,她才养好了。”

    袁氏眉头挑了挑, 也笑起来:“哪里,这都是马大夫的功劳,我能做什么, 不过是将她安置好罢了, ”她原先也不想与瞿氏说话,不过见她上回与老夫人,吕氏说话的样子, 像是颇为亲近, 眼睛一转道,“就是清和苑有些小了,那时候是专给大嫂养病的, 要住的话, 不太合适。长嫂如母, 我是想怎么也得有个两进的院子呢。”

    那可真是大了。

    瞿氏忙道:“您对吕姐姐太好了, 这份恩情难怪她总念着。”

    “这不是应该的吗?”袁氏笑着在附近的石凳上坐下,也示意瞿氏,“我还怕委屈她,正是打算在附近买一处宅院送与他们。”

    虽说是一家子,可大房二房住一处,总是免不得让人产生寄人篱下的感觉,瞿氏觉得吕氏住在外面才好,挨着一起,又有自己的地方,将来嫁人也容易。

    毕竟老夫人在,那是亡夫的相公,不像她,她的公公婆婆早就不在了,无人相管,轮到吕氏只怕会难一点儿。

    “您想得太周到了!”瞿氏忍不住称赞。

    袁氏笑着看她:“我是为大嫂着想,不过又怕她以为我是要赶他们出去,倒是不太好说,或者你问一问,要是大嫂有看上的,我必定会买下来。”

    听到这话,瞿氏又觉得袁氏有些精明,不过扪心自问,处于她这身份是不太好做,她想一想答应了。

    见这事儿有些顺利,袁氏心里欢喜,感慨起吕氏的遭遇来:“大嫂挺可怜的,大伯年纪轻轻过世了,我就希望她往后能过的好一些。”

    “可怜是可怜,但也算不得太差。”瞿氏笑着道,“要真运气很差,只怕那天就死在草垛里了,可不是被二老爷发现,救回来了么?而今一双儿女也好,还能得你们好好相待,就像我婆婆说,那是难得的,桐州那么远,偏偏流落到浮山来,前头吃得苦多,必有后福……”

    袁氏大为惊讶:“大嫂是相公救的吗?”

    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

    瞿氏怔了怔:“您竟然不知道?那快二十年前的事儿了,听说吕姐姐逃难来时,差些死了,话也说不动,走也走不了。”

    快二十年,吕氏当时才十几罢,想到她的容貌,袁氏忍不住咬唇,陈怀安那时也是很年轻罢,不像自己认识他的时候,已经二十出头。

    是不是见她好看,他这样的冷性子,才会把吕氏救回来?

    袁氏越想越不舒服,等到瞿氏走了,回到房里忍不住摔了茶盏。

    罗嬷嬷莫名其妙,不知主子发哪门子的气,老爷而今是阁臣,她出门在外备受夫人们礼遇,正当是最风光的时候啊!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她耐心询问。

    袁氏一字不说。

    等到傍晚,她去见老夫人。

    老夫人歪在榻上,让凤娘揉捏额头,叹气道:“人有时候真得服老了,我往前就算是喝半壶的酒也不在话下,昨日才喝多少,难受到现在。这人啊,一日一日就老了。”

    听起来真是刺心。

    她可不是也老了么,虽说往前便不太好看,但也是豆蔻年华,少女风姿。

    袁氏深呼一口气道:“刚才儿媳遇到孔太太,才知道大嫂原是相公救回来的,您都不告诉我,相公也是,弄得我在孔太太面前丢脸了,家里的事情都不清楚。”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告诉你又有何用?”陈年旧事,别人不问,她不想提,毕竟吕氏她原本就不喜欢,若是可以,恨不得小儿子不把她救回来。

    也许大儿子此刻还活着吧?

    “怎么说,我都是陈家的人了。”袁氏笑道,“我就想听一听,母亲,大嫂真是桐州人吗?那真是逃得远了,相公他是怎么救回来的?他又不是大夫。”

    “能怎么救。”老夫人不咸不淡的道,“他也不过十五岁吧,便是把她抱回来……”

    临到家门,下着漂泊大雨,她清楚的记得,儿子托着一个姑娘出现在门口,兴许是走得太久了,没有力气,他一到家就摔了,那姑娘也落在地上。

    凌乱湿透的乌发下,露出一张被雨水冲刷干净的脸。

    秀丽的不可方物。

    那时候,她没有料到将来的事情,连忙让陈怀林也出来,帮陈怀安一起把那姑娘拉起来放在床上,给她请了大夫。

    陷入回忆,老夫人许久没有说话。

    袁氏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只是有一种感觉不停的涌上来,好像要把她淹没似的。

    陈怀安回来并没有发现袁氏的异样,明日是休沐日,他交代袁氏:“有两位公子前来做客,你让厨房准备下,午膳我同他们一起用。”

    要是往常,只怕袁氏要高兴得很了,但这回是淡淡应了声。

    陈怀安奇怪,深深瞧她一眼。

    “他们都是进士出身。”年轻才俊,父辈与他也认识,两位公子是想向他请教一些衙门的事情,他觉得人品才华都不错,让陈静看一看,那边长辈的意思都是有意结亲的。

    听到他的提醒,袁氏回过神。

    微微跳动的烛光里,男人的脸英俊的出奇,修眉凤目,卓尔不群,岁月虽然也让他老了,却老得沉稳,老得出众,像历经了沙场的将军,面对敌兵从来没有慌乱的时候。

    总是那么冷静。

    袁氏看着他:“你是要我告诉静儿吗,莹莹呢?”

    “她的事你不用管。”陈怀安语气淡淡。

    陈莹这样的小姑娘,无论是容貌,野心,都是远远超过女儿的,就算是叔父,恐怕她也不会甘心听从,嫁给他指定的男人。

    只能静观其变。

    听到这样的回答,袁氏又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在陈怀安的心里,陈莹真的不是一般的侄女儿罢?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吕氏,她咬一咬唇答应,不管如何,怎么也得看看那两位公子。

    四月天暖。

    屋中早就不用炭火了,厚重的冬衣也换成了薄薄的春衫。

    陈莹坐在屋里做女红,手下是一朵绽放的杜鹃。

    看她不声不响,老夫人笑道:“怎么都不出去玩儿?刚才敏儿使人来叫你,你推说忙,便是忙着绣荷包呀?难道我们府里还缺这个?”

    当然是不缺的,只是想到袁氏的嘴脸,她就不想去。

    因为今日陈家有客人,听说是两位年轻的公子,这正好在科举之后,可能陈怀安是要给陈静挑相公了,她去凑什么热闹?要是出什么事情,倒霉的又是她,还是躲在这里最好。不过这绣荷包也是真心实意的,她笑道:“给敏儿做得,她呀还在记挂伤到我的事情,我做一个荷包给她,希望她别介怀了。”

    虽然陈敏什么都不说,她也知道她为何去推刘云珍。

    那天陈怀安与自己说话,全被陈敏听见了,只没想到小姑娘的性子那么刚烈,换做她,可能还想不到要单独去见刘云珍,用这种法子报仇呢!

    她更喜欢陈敏了。

    老夫人笑眯眯的看着她。

    袁氏一大早就与她说过这件事情,这大孙女儿恐怕是避嫌不去的,老夫人越发觉得她乖巧,不像有些寡情薄义的小姑娘,光想着自己出风头,一点儿不考虑别的姐妹儿。低头瞧见陈莹手腕细细,老夫人叫凤娘拿一对镯子来。

    “往前我瘦的时候喜欢戴,而今又老又胖,再戴着就难看了,你拿去,喜欢的话就戴戴,不喜欢就放着罢。”

    突然送她礼物,陈莹吃惊。

    “往后我这祖母不在了,也是个念想。”老夫人叹口气。

    老人家眼角湿润,不知怎么又伤春悲秋了,陈莹其实一直对老夫人有些埋怨的,就算陈怀安不管他们,老夫人到底是父亲的亲生母亲,然而这些年也不露面。就算他们过来京都了,对他们好了,又哪里能如此轻易就放下,可今日听到这话,她有些触动。

    祖母是老了罢。

    以后真不在了,又能如何怨恨呢?她将手镯戴在手上道:“祖母您送镯子便送镯子,无端端说这些话叫人难过,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与佑儿还要好好孝敬您呢!”

    老夫人笑起来。

    今日两位年轻公子都是进士出身,陈静瞧过了,一位身量高些,生得唇红齿白,颇得她心意,另外一位容貌差些,皮肤太黑了,她不太喜欢,只性子内向羞怯,袁氏问起来,她也是扭扭捏捏的说不得几句。

    这个女儿啊,真是没有办法!

    袁氏头疼。

    所幸陈怀安这回也是费了心思,论前途,两位公子都不差,那就要比一比家世了,袁氏打算去查一查弄清楚了再与老夫人商量。

    陈怀安只重人品才华,她是怕自己到时候拗不过他,让女儿嫁入寒门受苦,就算熬得几年弄出名堂来,到底没几年青春了。老夫人就不一样了,若是因此有分歧,为孙女儿着想,老夫人肯定会劝陈怀安,看在母亲的份上,他兴许会让步。

    吩咐罗嬷嬷着手去查,袁氏去见老夫人,将将踏入门口,就见一个管事领着小厮们捧着东西,好像是有人送了礼来。

    “谁家的?”袁氏随口相问,自从陈怀安升迁又入阁之后,送礼的人连续不断,只多数都被退回了,这又是哪家,老夫人竟然要收下来。

    管事笑着道:“靖宁侯府沈夫人送来的,说前些日子得了些好东西,她又喜欢三位姑娘……”

    听到这话,袁氏就上火,人比人气死人,她刚才还想着或可在那两位公子里面挑一位,可偏偏沈家插一脚,谁能比得上沈溶呢?

    恐怕是冲着陈莹来的,难道是要娶她不成了?

    袁氏走进去。

    老夫人倒高兴:“正想找你呢,看看,沈夫人多热心,我们是不是也送些回礼?”

    袁氏抿一抿嘴唇,平复了下才道:“沈夫人我看是有点莫名其妙了,要说我们家与沈家也不熟,且上回才与刘家闹出事情,怎么她还来这一出?母亲,相公才入阁,万事需得小心,莫被人拿住了把柄,我看还是退回去算了。”

    这种话老夫人不爱听,她一早就怀疑沈溶认识陈莹,故而陈怀安予二孙女儿选相公,她不担心陈莹,因为陈莹能嫁入沈家,那是再好不过的,可这二媳妇在说什么呢?刘姑娘被伤脸,沈家一点没有相帮早就表明了态度,也许就是做好了准备要娶陈莹的。

    “你别管了。”老夫人打发袁氏走,让凤娘去库房寻些好物马上回送给沈家。

    见老夫人只顾着陈莹,袁氏气得也不多话了,告辞退下。

    礼物真就分了三份,老夫人一看就知道,哪一份是送给大孙女儿的,越发笃定了沈家的意思,不由心花怒放,连忙让丫环捧去。

    听说是沈夫人送的,陈莹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她慢慢的打开其中一个鎏金描花的红木盒,只见里头是一对儿碧玉的珠花,在那下面,隐隐压着巴掌大小的纸卷,她心头一跳,连忙合上。

    这种法子也只有他会用,陈莹故意先去看别的东西,又借故让两个奴婢去倒茶,去擦拭器具,才重新去看那个木盒。

    纸卷上写得字果然是沈溶的,叮嘱她下个月端午一定要出来,寥寥几句,却能感觉到他的欢喜,那飘逸的笔锋,好像都在诉说他的期待,那种喜悦扑面而来,好似将来会一帆风顺。

    要是往前,只怕她就信了,可经过那一次两次的危险,还能如何全然相信呢?她抬起头看向窗外。

    已是春深,海棠牡丹都开了,郁郁葱葱,一派繁华,可她却不知为何想起那句词,“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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