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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汉远正欲出门, 却见到一群人进来, 拎着行李等物事, 那领头的大声叫嚷, “小心些,都是姑娘家精贵的物事,莫磕了碰了。”
他不解地看着前来问好的领头管事, 道, “这是干甚?”
那管事笑意盈盈,迎上来,朝桓汉远拱了拱手,问了好, 才道明原委, “我们钟爷说,把玉兰姑娘送到您这玩几天, ”
他语气充满着那种男人才懂的意味,这玩几天,自然不是真的玩, 把一个那样身份的姑娘送过来,意味着什么,是个男人都知道。
“前些日子不是来了几个姑娘嘛, 钟爷瞅着, 您一个人怪无聊的, 要送个过来给您解闷, 您看——”
他手往后头一扬, 把拎着裙摆下洋车,款款而来的一个曼妙时髦的女郎指给桓汉远看。
“就是这位,钟爷下了心思,精心挑选,觉得这姑娘最好,善解人意,你定然会喜欢的。”管事笑得一脸暧昧。
“钟爷送过来的?”桓汉远摇头笑了一下,满脸无奈道,“他明知道我不兴这个,还把人送来,把人送回去吧。”
管事一脸为难,哀哀道,“这,桓爷,您就应下吧,玉兰姑娘过来住几天而已。况且我们已经送过来了,再把人接回去,怕是钟爷会生气。”
“好了好了,我知道他脾性,”桓汉远挥挥手,态度强硬地拒绝,“我这就自己过去,跟他讲清楚,他们的姑娘,桓某不感兴趣,还是送走的好……”
他话还没落下,那拎着裙裾翩跹而来的女郎收起花伞,踏入桓公馆的大门,抬起头,露出一张清丽艳绝的面容,那一刹那,桓汉远把出口的话咽下。
“钟爷这次态度坚决,怕是您去了,也没有用……”那小管事的叨叨地讲个不停,可桓汉远的耳朵早已过滤了他的话,视线紧盯着来人。
是她啊,那是昨晚醉酒倒在花丛里的漂亮姑娘,原来她叫玉兰。
昨晚的事留给桓汉远的记忆很深刻,那姑娘仿佛羊脂玉一般的肌肤,触手生凉,腰|肢软得无骨似的,沉沉的压在他的臂上。
姑娘面容也煞是好看,在他面前来来往往献殷勤的美人不是没有,可仿佛都比得上这位女郎动人,勾得他心头微颤,平静许久的心湖被扰乱,泛起涟漪。
那些再美好的姑娘,桓汉远都不为所动,但这位,昨夜他离开后,也偶尔闪过那妆容斑驳的面孔,漂亮,青春,娇憨,也夺人心魄。
如果是这位小姐,倒是可以留下来。
他收回自己视线,对那喋喋不休的管事道,“行了,我自有安排,住几日就住几日吧,你回去告诉钟崇,人就放我这吧。”
“哎,知道了。”
那管事的也不多留,喜滋滋的叫众人把东西放到门口,就招呼大家回去。
“那桓爷,我这就走了。这姑娘,你要他住几日就几日,全凭您的安排,嘿嘿嘿……”最后他仿佛想起了钟崇的嘱咐似的,回头小步跑到桓汉远身侧,以手做掩,低声说道。
桓汉远失笑,一双眼睛睨他,末了挥挥手,让他走。
管事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乐颠颠地上了洋车,最后还探出头向桓汉远招手。
自己的那点心思,终究是自己知道,桓汉远静立片刻,旋即朝院里走,指着地上的行李箱子,对不远处那下人喊道,“去唤两人过来,利索点,把东西搬上二楼——”
他顿了顿:“就在我隔壁那屋里。”
下人得了令,去后院招呼了人手过来,动作麻利地把阮熹的行李拎起,搬到楼上来。
桓汉远走到阮熹身侧,伸手接过阮熹手中的箱子道,“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来的时候,想过很多,想这桓汉远或是大腹便便、满脸油光、眼神色|欲浓重的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纨绔子弟,或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浪子,或是冲动暴躁满身匪气粗汉……
但都不是,从青姐那里听到的名字,只是个单薄的符号,直到见到本人,仿佛一下子填充了色彩一般。
没想到这个名字对应的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年轻的学者,斯文俊秀,白|皙的脸上轮廓分明,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
他今日穿了中山装,熨帖的衣服套在瘦高的身体上,显得他宽肩窄腰,宽沿的黑色毡帽下是俊逸的眉眼,男人微微笑着,说出的话却让阮熹一愣。
她很快反应过来,挂起一抹甜笑,“是你?”在百乐门呆的日子,让她不自觉的学会那里姑娘的那一套,迎来者,送往者。
“是我,玉兰小姐,昨日离开匆匆,没来得及送你回去。”男人勾起嘴角,颔了颔首,矜持有礼,一派清贵之气。
这下阮熹想起来了,昨天在花园那边,好像有个男人走过来,那是夜里,加上她喝了不少酒,脑子沉重得要命,也没注意看,原来是昨日把自己从那花坛里捞起来那位。
她脸上有些发烫,不自觉的用手碰了碰,昨天她那么狼狈,还被人瞧见了,可真是羞煞人人也。
忽而,她红着脸抬头,对上含笑的桓汉远,郑重而认真道,“谢谢你,昨天的事。”
桓汉远走在前头,引着她上楼,闻言侧首,扬了扬眉,道,“举手之劳,老烦玉兰小姐记挂。”
下人动作利索,等他们上来,屋里已经打点完毕,行李都端端正正的摆在相应的位置,桓汉远把手中的小箱子放到梳妆台上 。
“你知道钟崇把你送到这是为什么吗?”他突然回头,视线盯住阮熹。
答案当然难以启齿,阮熹绞了绞手指,声音很轻,“知道。”
怎么不知道,送过来的女人,不就是当玩物?
她苦笑一下,撇过头,视线落到他处。
桓汉远靠近她,低头,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女人低垂着脸,她仿佛有些不安,嫣红的唇抿了抿唇。
他轻笑一声,抬起那尖俏的下巴,把人推到象牙白的衣柜上,低头含上那胭脂色的唇。
阮熹被突如其来的动作下来一跳,她怔愣着,瞪大眼睛,手足无措,僵住了身体,阮熹动了动眼珠子,机械地向上看,眼前就是那放大的俊脸。
他闭着眼,含|住她的唇,仿佛舔|吮美味的糖果,神色温柔眷恋。
女人柔软的唇仿佛那欧罗巴越洋而来的巧克力,甜美得诱人不断深吻下去,可惜,他没有经验,只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舔|吮着阮熹的唇线,舌尖温柔的拂过,仿佛要钻进口腔了。
他不得章法,仿佛想深入,又怕唐突了佳人,只有尽力的温柔,把胸腔想要揉碎那柔软的暴虐欲望压下。
“你别这样,”趁桓汉远稍稍撤离她的唇,阮熹推了推他的肩膀,“我其实……”
“你不是知道会发生什么吗?玉兰。”他贴着阮熹的唇,低低说道,呢喃着叫她的名字。
其实从昨晚开始,他忍不住想这么做了,女人醉醺醺的半开半阖着眼睛,姿态撩人而不知,桓汉远当时就想低下头,一亲芳泽,但到底太鲁莽了。
如果今日钟崇送来的人不是玉兰,桓汉远会果断拒绝,亲自送回去,跟他讲清楚。但是眼前这个女人,他的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他知道自己心里那一丝想法。
他对她不一样,一见到阮熹,心头微微发热,总想干点什么。这是以往不曾遇到过的,他有些不知所措,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大约就是那种认定的感觉,就是她了,必须是她,这样想想,心就灼热起来,有一股冲劲,想到她面前。
阮熹难堪的转过头,避开他再度亲上来的唇,“我知道……”可现在不行,她无法接受,她需要舒服自己,搞定心里那一关。
她动了动唇,没有说下去。
桓汉远仿佛明白了,他到底不愿强迫她,是以,退开两步,忍着不看阮熹被亲花的口红,道,“好吧,对不起,我有些逾越了。”
阮熹摇摇头。
所幸他还算绅士,没有后续动作。
阮熹哪里知道,眼前面色平静如水的男人是强行压下心里与她亲近的渴望。
***
她就这样在桓公馆住了下来,所幸桓公馆没有女主人,知道这一件事的阮熹是微微舒了口气。
她不能接受这个世界对女性的态度,即使虽然即使有女主人,大约也不会管她这样来历,被丈夫允许住进来的女人,大家心知肚明,表面和和气气的,可到底过不了自己那关。
桓汉远那日的态度,明摆着不是真让她住几日,就把人送回去这么简单。
她现在做不到大大方方的面对桓汉远,但是人已经在这了,似乎不理会主人,有些失礼了。
阮熹边想着便剪了几支白玉兰,装点到一只细口长瓶里,整了整叶子,端详了片刻,觉得满意了,才拿起来朝桓汉远的书房走去。
她有心事,没有注意到里面压低声音的谈话,贸然的敲了书房的门。
书房里的声音骤然停下来,里面两人对视了一眼,旋即矮胖的男人警惕的往门处看了看,手心攥紧,摸向腰间的枪,目光锐利充满杀气。
桓汉远按住了他的手,摇摇头。
男人与他目光对峙,满是不认同,但攥紧的手还是松开来,脸撇过一旁,冷哼了声,任由桓汉远站起来打开门。
“什么事?”阮熹今日穿了一件青色掐腰旗袍,显得那水蛇似的腰|肢盈盈一握,饱满的胸脯包裹在有些紧绷的衣料里面,上头面露出两条雪白的臂膀,桓汉远一看,眼睛就有些移不开了。
他盯着那雪白的手臂,含笑她。
阮熹把手里的花瓶递他手上,歪头微微一笑,道,“今日看到你那院子里话开得正好,剪了些,做成这个,想着过来给你。”
桓汉远结果,低头看了一下,指尖碰了碰那洁白如玉的香花,眉头扬起,“白玉兰?贴切。谢谢,挺漂亮的。”玉兰啊,桓汉远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她这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把她送给自己吗?
他的确有些按捺不住了,到底记得书房里那位合作伙伴,是以,冲阮熹笑了笑,道,
“我现在有点事要处理,一会找你。”
阮熹睇睇他身后,半掩着的门里面露出一张棕红色的椅子腿,其他的,便也看不见了。
这个动作让桓汉远下意识的挡了下,阮熹一愣,仿佛明白了,桓汉远不希望被窥视到里头的东西,她退开几步,语气轻松,“好,那我先走了。”
她心里咚咚咚的跳,只觉里头有让自己不安的东西,这个桓汉远,看来也不想表面那样简单。
她向来天马行空,这个时代,一个不起眼的人,说不定就是地下革命党,特务之类的人物。
这个桓汉远是不是那类人呢?
她站在楼梯的拐角处,托着下巴,视线游移。
身后笃笃笃的脚步声敲在楼梯的阶级上,阮熹回神,笑着转头,“桓爷。”她娇|声叫道。
来人却不是他,那是一个矮胖的男人,穿着青灰色的长袍,神情倦怠,眼袋浓重,仿佛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市侩商人,见她这副笑意盈盈的娇俏模样,一双眼睛望过来,蹦出光来,欲色浓重露出垂涎的色彩。
阮熹意识到自己打错了招呼,面色尴尬,僵僵地笑着,后退几步,站得稍远。
那矮胖的男人笑得一脸淫|邪,逼近她,“怎么,不是桓爷,很失望,我方爷也能让你欲|仙|欲死呢,过来给亲一下小|嘴,小|美人。”
他伸过来一只肥腻胖手,就要擒住阮熹搭在扶手上的玉白小手。
阮熹惊得一叫,抽开手,转身就蹬蹬噔地楼上跑。
矮胖的男人啧了一声,摸了摸油腻的下巴,淫|笑着跟上来。
“方勋!”桓汉远跑来,见状面色一厉,冷声喝住那矮胖的男人,“住手!”
他心里一阵后怕,如果来迟了,阮熹就——
刚刚在书房里方勋肯定看到阮熹了,桓汉远还以为方勋明白他的意思,把这事给搁到一边,可却一转眼,他就违背了桓汉远的意思。
也许阮熹她没看到,但是站在桓汉远的角度,方勋手底的刀子已经露出凌凌暗芒,他敢肯定,如果不是阮熹躲得快,以方勋的心狠手辣,那刀子就落在她喉咙上了。
“你不能动她!”桓汉远神色凝重地盯着方勋,一字一顿地说道。
方勋还是那副淫|邪的模样,只是看桓汉远的眼神晦涩不明,忽而,他大声笑了,“啧,可惜了,不能动你的小|美人,桓汉远,下次我来的时候,你可要给我一个更漂亮的,不然,我就要这个了。”他视线转向阮熹,充满垂涎的意味。
桓汉远身上的气息一冷,都说了什么都没听到,方勋还不善罢甘心,非要把阮熹打到阮熹身上。
方勋这不依不饶的模样,桓汉远心生警惕,看样子,以后他们的合作要再慎重考虑了。
“好。”桓汉远额上的太阳穴突突,他抿了抿嘴角,忍耐这心头的怒火应下。
“那你可要好好护好你的美人,可不要在我眼前晃悠了,我可忍不住下手啊。”方勋那惋惜的语气,仿佛真的为错过一个美人而可惜。
可深谙他是什么来路的桓汉远却是浑身一凛,对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这事,面色不愉,心头发冷。
“我会管好她,你放心。”他盯着方勋一字一顿说道,眼睛幽深,戾气必现。
方勋心知见好就收的意思,哼笑一声应下。
两人心思各异,此时已生间隙。
桓汉远在与他搭上线的时候,就不喜这个人,狡诈多疑,心狠手辣,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有些事,也只有方勋能办到,只能
忍耐下来,阮熹今日无意的举动,方勋就如此大动作,不依不饶的要处理了他的人,在这桓公馆里他的私人地盘,不顾他的脸面,做出如此动作,看来两人以后的合作有待商榷了。
果不其然,在方勋转身的那一瞬,他脸上那副淫|靡之色散尽,取而代之的是狠厉煞气,他双颊的肥肉动了动,轻轻呵了一声,发出意义不名的咕哝。
阮熹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她厌恶的瞪了一下方勋的背影,轻呸了一声。
桓汉远和什么人都打交道,荤素不忌,果真应了青姐那些话,是个有手段的。
可惜,看人不行,这种败类都让他到眼前晃。可站在阮熹的角度,她也没资格管人家的交友范围。
她这边嘀嘀咕咕的,心有余悸,桓汉远身上那股戾气却未消,他本来长得斯文俊秀,面皮白净,平日未语三分笑,看起来和气好说话。
这冷起脸来,也是蛮吓人的,阮熹抽了抽被捏在桓汉远手中的手,没抽|动。
桓汉远视线紧紧盯着方勋的背影,浑身散发着冷气,被阮熹冷不丁的一动,他猛地回头,睇住她。
阮熹心咚的一跳,桓汉远这个神色实在是太骇人了,他的脸色阴沉得仿佛滴下水来,目光直勾勾的绞着阮熹的脸,仿佛她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他一双眼睛幽幽,映着阮熹惊吓的神情,桓汉远轻叹,神色缓了缓,尽量用柔和,可身上那股戾气还环绕在两人的周围,这样只会让阮熹头皮发麻。
他狠了心,拽着阮熹的手就往屋里走,脚步又急又快,几乎是拖行,阮熹被拽得脚步踉跄,桓汉远前头忽然停下,托起她的腰,把她整个人凌空抱起。
“啊!”她发出一声惊呼,紧紧搂住对方的脖子,换来手下的身体一僵,须臾,大步往阮熹的房门出走去。
桓汉远一脚踢开象牙色的木门,“砰”的一声巨响后,阮熹已经被扔到床|上,所幸大床够软,没被伤着,一阵天旋地转后,阮熹晕乎乎地想要爬起,身上却压下来一个结实的身体。
桓汉远看着精瘦,身上的肌肉却硬|邦|邦的,这样一压,阮熹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她紧张的咽了咽唾沫,眼睛悄悄瞄过去。
突然这种阵势,她的小心脏好方呢。
桓汉远的下巴枕在阮熹的肩上,良久未动。
就在她以为要沉默下去的时候,阮熹觉得耳后酥|麻一片,被人用湿漉漉的舌头舔|吮着,她害羞的偏了偏头,露出红色的耳|垂。
这个动作让身上的男人一顿,呼吸急促,而后温热感从耳|垂上传来,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耳|垂被人含在嘴里,轻轻的咬了咬,阮熹呼吸急促,她挥了挥手,要转过身去,桓汉远去顺着她的耳|垂,一路吻到她的唇。
空气中的温度仿佛高了起来,阮熹悄悄挪动身体,避开桓汉远的身体,她把被那股炙热的温度烫到。
他吻得忽轻忽重,随心所欲地挑逗,也带动着阮熹的情绪。
“以后出门小心点,最好有人跟着。”他撑起上半身,看床|上一脸酡|红,娇艳欲滴的女人,伸手捏了捏她紧|咬的下唇。
“嗯?”她沉浸在他制造的眩晕里,双眼迷蒙而茫然。
桓汉远亲了亲阮熹的脸颊,郑重其事道,“你出门记得带上我给你安排的人,最近很危险。”
方勋根本不像要放下的样子。
如果阮熹出门,很大可能遭到击杀。
他不能拘着她在桓公馆不出门,但又不是时常有空能陪着阮熹,力有未逮之时有个人能帮他保护她才好。
阮熹眼里有疑惑,桓汉远却不欲多说的样子,她还是把出口的话压下去。
***
大约四天后的夜里,桓公馆书房的电话响了将近一个小时,下人被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嘀咕着这反常的事,却根本就不敢动作,他随意套了衣服,匆匆跑到二楼中间那间卧室,拍着桓汉远的门,“先生!先生,有人来电话!”
“什么事?”
桓汉远拉开门,却不是从自己房里出来,而是隔壁那玉兰小姐的卧室,下人有些怔忡,又不敢乱瞄乱看,低下头回道,“书房电话在响,从我醒来已经响了三刻钟了。”
“你先回去,我过去看看。”
他快步走到书房,拿起电话,放在耳侧。
电话里传来一阵桀桀桀的笑声,片刻后,一个怪异腔调声音传过来,“从西洋运回来那批西药在里码头三百海里处被抢了……”
桓汉远皱眉:“你说什么!”
那边的人说完这句后,迅速挂了电话,桓汉远思忖着,脸色凝重,怎么在这关头出事,那熟悉的声音,是方勋无疑,他这个电话打来,意味着什么,桓汉远再清楚不过,一是警告,而是两人再也无合作的可能。
这次两人的合作关系破裂,方勋定是怀疑他这边出了奸细,而阮熹是头号嫌疑,不然,也不会有现在这一出。
他理清头尾后,拿起电话快速的拨了一组号码,凝神听那边传来的消息。果不其然,方勋的船在将将靠岸的时候出事了,被几艘不起眼的渔船偷袭,几个渔民打扮的人训练有素,又对那片海域熟悉,蛰伏在运药船必经的海域,几十个人合作,一哄而上,迅速地把方勋的人制住,抢了那批药就撤离,速度之快,不过半个小时。
那船上的人除了被捆住,没什么意外,脱困后,怕方勋追究,再那片海域逗留了半天,试图追击渔船。
可惜些渔民滑不溜秋,他们用尽了办法也找不到人,只好灰溜溜的回去禀报。方勋听到消息后,当场发作,杀了来传消息的人,才阴着脸给桓汉远电话。
“好,我知道了,谢谢。”
他对那边的人说道。
***
桓汉远从楼上下来,把一张请柬放到她面前的方桌上,“陈小姐明天生日,邀请我过去庆贺,你做一下准备,我们明晚一起过去。”
“陈小姐?”
“陈氏纺织业那个陈小姐。”
阮熹拿起那张请柬,展开看了看,“明晚?那我现在出门挑份礼物,免得两手空空的过去。”
桓汉远笑了笑,拿过那张请柬,抓住她的腕子,阻止她,“不用了,我昨天已经买了两份,你不用紧张。”
她不是紧张啊,是怕失礼。
但还是点点头:“好吧。”
她现在搞不清楚,桓汉远是什么态度,这段时间,他出门参加沙龙时,时时带上她,但是别人问起阮熹,却又笑而不语,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与她亲密,又保持着距离,不越到最后一步。
阮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很快就让她没有时间思考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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