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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虞姝现在多了一重身份,不免得多注意一下形象和影响。她把江蓉拉起来, 说:“您先起来, 我回去想想。”
江蓉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的样子。虞姝无奈, 语气也硬了三分,“我本来就没有义务答应您, 您要是非要这样,我只好打电话报警了。”
虞姝没有告诉岱梓风江蓉约见她的事情。这几天她孕吐得厉害, 本来就没什么旁的心思, 经江蓉闹这么一出,只觉得整个人都是懵的,压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她不知道要不要去看看左斯南, 如果去的话, 岱梓风肯定会介意的, 而且就算去了又如何呢?他们之间除了过去,再无任何瓜葛, 本来彼此是好是坏、是死是活, 就与对方没什么关系。可是如果不去, 看江蓉的样子, 她心里总有点不踏实。
一向趾高气扬、盛气凌人的江蓉变得如此低声下气, 一定是出了什么大的变故。
会是什么呢?
虞姝想了想,给霍思瑶打了个电话。
“什么?查左斯南干嘛!”霍思瑶在那边大惊, “你和疯子表哥不是挺好的嘛, 怎么……”
虞姝把江蓉找她的事情长话短说了一番, 又叮嘱她:“我总觉得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但这事我没跟梓风说,怕他多心,你帮我查一查。”
霍思瑶答应下。
虞姝还没有接到霍思瑶的消息,却接到了甄若若的电话。甄若若的声音一改当日初见时的绵软动人,在寂静的夜里几乎有些狰狞可怖,“虞姝,你真该下地狱。”
虞姝惊了一身冷汗,噌地一下坐起身来。岱梓风惊醒,拍着她的背问她:“怎么了?大半夜的,是谁的电话?”
“不知道,”虞姝大口喘了几口气,“可能是骚扰电话。”
岱梓风把灯打开,狐疑地瞅了一眼虞姝的手机,的确是陌生的号码。他将虞姝抱在怀里,轻声诱哄:“乖,不怕,我在这里。”
虞姝正想拿起手机关机,岱梓风已经把手机拿在手里了,“早说了让你睡觉把手机关了,这一天一天辐射的,也不是闹着玩儿的。”
虞姝点了点头,“说得对,关机吧。”
可那句话却像魔咒一般紧紧地箍着自己,她瞪大了眼睛,再不敢闭上。
最后是岱梓风唱着歌哄她睡着的。
过了两天,甄若若在下班之前打电话给她,开口便道:“胆小鬼,怎么?害怕了?凭什么我们日日夜夜都在地狱里挣扎,而你却在过你的快活日子?”
虞姝强忍着放下手机的冲动问她:“到底出什么事了?”
电话里陆陆续续传来甄若若的声音,“都是你,都是你把斯南害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都是你和岱梓风……”
虞姝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紧,声音也有些发紧,“你在说什么。”
“虞姝,你吸过毒吗?我这儿还有些好东西,你要吗?”电话那头传来甄若若带着笑意的声音,那笑意那样阴狠那样恶毒,虞姝几乎能看到电话那头甄若若咬牙切齿的样子。
“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继续传来甄若若咬牙切齿的声音:“什么意思?斯南吸毒了,全是你和岱梓风害的。要不是你伤他的心,要不是岱梓风设圈套,他才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都是你们害的,虞姝我跟你说,你们迟早要下地狱的,你们不得好死……”
虞姝的手机掉到了地上,脑袋里轰的一声,开始嗡嗡作响。
左斯南吸毒了。
甄若若说,是她和岱梓风害的。
如果说是为情所困,那么罪魁祸首在江蓉,并不在她。可是甄若若说,是岱梓风设圈套……
虞姝抱着头揉了揉头发。这个世界上没有谁非黑即白,她知道岱梓风人很好,但甄若若的话并非没有可能。
也许岱梓风是为了给她出气呢?
像是在电光火石之间,虞姝突然想起那天在停车场的时候,岱梓风对左斯南说的那句话——
“对付你,我有的是手段。”
“对付你,我有的是手段。”
难道这就是他的手段?
虞姝觉得天似乎塌了下来,四分五裂的天空,从缝隙中渗出黑色的光来。炼狱般的世界。
虞姝使劲摇了摇头。不行,她不能就这样听信甄若若的话,甄若若这样的人,说出的话能有几分真,绝对不能轻信。
说不定,就是来故意挑拨她和岱梓风的关系呢?
自己得不到幸福,就把别人的幸福也毁灭掉。
一定是这样的。
虞姝若无其事地跟岱梓风一起回了家,若无其事地跟他一起吃了饭。岱梓风依旧很体贴,会给她挑尽鱼刺,会给她剥虾。吃饭的时候,还会讲一些笑话逗她开心。
睡觉之前,会把耳朵贴在她的肚皮上和小宝贝说话。
明明是这么温暖人心的人,明明是这么温馨幸福的家。
虞姝几次张口预言,却又无声地闭上。她不敢问,怕得到那个让自己胆战心惊的答案。
就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吧!都是甄若若故意挑拨他们的,跟岱梓风半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越是这样安慰自己,就越是觉得,自己是在骗自己。
霍思瑶给她打电话了,说她托人打听清楚了。
她还得意地告诉虞姝:“你放心阿姝,因为怕被疯子表哥知道,我连向远都瞒着呢!”
她还幸灾乐祸地跟虞姝说:“真是活该!江蓉一直刁难你,没想到全报应在自己儿子身上。”
她又转而感叹惋惜:“哎,可怜这左斯南也是个痴情人啊,竟然想不开到去嗑药……”
虞姝已经无力再说一句话了,她拿着电话的手僵直了许久,一动不动地听着霍思瑶在那边絮絮叨叨地说着,直到岱梓风路过的时候看到她,问她:“怎么了?”
她这才回过头来,朝着电话说了句:“谢谢你,瑶瑶。”
她决定去见见左斯南。无论如何,这个人曾经陪她度过十余年的光阴,虽也有过争执,总的来说对她还很好。
那是她曾经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即便是分手,她也希望能够彼此相安无事。她不忍心他沦落至斯。
但是吸毒的人很危险,她又怀着身子,不能贸然行事。晚上睡觉的时候,她问岱梓风:“我刚怀孕那时候,你说要派给我的那几个保镖还在吗?”
岱梓风笑着往她身上又贴了贴,“在,怎么,现在想通了?”
“嗯,”她点了点头,撇过脸来不看岱梓风,“有他们在,总还是安全一点。”
岱梓风在虞姝脸上印了一吻,笑道:“那好,我明天就安排他们过来。”
虞姝愣了半晌,等岱梓风关了灯后许久,她才再次开口:“梓风,我这两天听人说,左斯南吸毒了,你知道吗?”
“嗯。”岱梓风的声音极为慵懒,似乎已经快要睡着。
“那……”
“娇娇,你在床上跟我提前男友,就不怕我吃醋?”岱梓风微微睁开眼来看向虞姝,顿了一会儿,忽而又道,“吸毒这事不光彩,左家封得很严,你是怎么听说的?”
“江蓉跟我说的。”虞姝扯了一个小谎,转过头来看着岱梓风道,“她还想让我帮忙劝劝左斯南,你说好笑不好笑,嗑药了不去戒毒所却来找我,我能做什么?”
岱梓风在她额头上吻了吻,“毒品这东西沾上容易戒着难,吸了毒的人,毒瘾上来的时候根本就不是人,压根六亲不认。你说得对,他这个样子只能去戒毒所,你可千万别去找他,我怕他伤着你。”
虞姝点了点头,又一瞬不瞬地盯着岱梓风道:“我说完了,该你说了。”
“嗯?”
“左家封得很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虞姝目不转睛、屏气凝神、甚至是提心吊胆地看着岱梓风。她怕岱梓风会告诉她:“我当然知道,因为当初,就是我诱着他吸的毒。”
如果真的是那样,她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然而岱梓风没有,他只淡淡地掀了掀眼皮,看到虞姝那如临大敌的样子还笑了笑,“傻瓜,我手下的人也不是吃软饭的。”
这天岱梓风工作到很晚,显然是累了,嘟囔着说完这句话便睡着了。
虞姝却更加不淡定起来。
“我手下的人也不是吃软饭的。”这句话实在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难道……左斯南之所以吸毒,真的和岱梓风有关?
虞姝还没有决定好什么时候去看左斯南,江蓉便又一次打了电话来,这一次,不是在工作时间。
彼时,虞姝正和岱梓风窝在一起翻杂志。江蓉的声音带着哀求和哭诉:“阿姝啊,阿姨求你了,你来看看斯南好不好?哪怕只是五分钟也行。斯南是因为你才成了这样,你不能就这样不管啊……”
虞姝和岱梓风靠得很近,她在右,岱梓风在左,接电话又是用的左手,所以电话里的声音岱梓风大概还是听到了些。
虞姝看着岱梓风不动声色的样子,对着电话里说了一句,“好,我再考虑考虑。”就赶紧把电话挂断了。
岱梓风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来,“考虑什么?”
虞姝的借口还没有编出来,岱梓风便微微沉了脸色,“虞姝,左斯南的毒瘾很深,你别去招惹他。”
早在跟岱梓风接触伊始,虞姝便觉得,自己所有的小心思在他面前全都无处遁形。此刻又是如此。
“我只是说考虑考虑,”她分明有些底气不足,“又没说要去。”
“那你现在就把电话给我,我帮你拒绝她。”
“岱梓风……”
岱梓风眸色渐深,“你其实还是想去的是不是?”
“我……”虞姝紧了紧握着电话的手,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只是继续道,“我……”
“把手机给我。”岱梓风的声音很急狠厉,根本不容置疑。虞姝却把手机往身后藏了藏,岱梓风起身来夺,虞姝眼看着,不知怎么就看着岱梓风说了句:“岱梓风,我可以不念旧情,但绝对做不到无情。他现在落到这步田地,你敢说跟你没有关系?”
虞姝死死地看着他,语气分明是在质问。岱梓风抢她手机的动作蓦然停了下来,“你说什么?”
“是你动的手脚,对不对?是你设的圈套,把让他染上了毒瘾,对不对?”
“你听谁说的?”岱梓风嘲讽似的笑了笑,“虞姝,江蓉跟你说的?”
虞姝没有回答岱梓风的问题,只是看着他的眼睛问他:“难道不是吗?”
如果不是,就在这个时候果断地告诉她,不是。那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相信他!
虞姝定定地看着岱梓风,心里巴巴地盼着:说“不是”啊,快说“不是”啊!可是向来身负读心术的岱梓风却没读出虞姝的想法。
他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嗤笑道:“虞姝,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么?”
宁愿相信一个伤你如斯的江蓉,都不愿意相信我吗?
“是你自己说的,对付左斯南,你有的是手段。”虞姝深吸了口气,握紧了双手又松开,“梓风,我不是不相信你,我知道你其实是想替我出气,但是我从未想过要让他身败名裂。你说过的,得不到就毁掉,不是你的作风,我也一样。”
岱梓风凝眉看着她,“你一定要去找他?”
虞姝点了点头,“是。”
“尽管你知道,你去了我会难过、会生气,你还是要去?”
虞姝又深吸了口气,却依旧点了点头,“是。”
“我一直以为,我已经走到你心里了。原来是我太自不量力了……”岱梓风轻笑一声。他的唇角分明是上扬着,可是那眉眼里的伤痛那么明显,连带着嘴角的笑都变得让人心碎起来。
“你去哪儿?”虞姝看他转身就要走,张口便问道。她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颤抖。
“出去静一静。”岱梓风走至门口,身形微顿,又回头看了她一眼,他的唇角依旧带着讥讽的笑,“你早点睡觉,不要等我了。”
那是一个极为漫长的夜,窗外除了街灯之外再没有任何光亮。虞姝一个人坐在床头,等着岱梓风回来。
等外面门一响,她就立即下了床,胡乱穿了鞋就往外面跑。岱梓风跌跌撞撞地走着,脚步踉跄,虞姝刚一走近一点,就有刺鼻的酒味迎面而来。
她走上前扶住他,岱梓风却甩了甩手,一只手扶着额头,说话的声音不甚清晰:“你怎么还没睡?”
岱梓风的酒量很好,现在醉成这样,虞姝不敢想象他喝了多少。她叹了口气,把岱梓风拉到沙发上,看着他道:“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煮些汤醒醒酒。”
待虞姝去厨房鼓捣了一阵,再出来,却只见岱梓风的外套扔在地上,人却不知所踪。卧室里也没有,整个一楼所有的房间都没有。
她一间一间地找去,终于在二楼的一间客房找到了他。岱梓风趴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着。
虞姝把他的鞋子脱掉,使劲帮他翻过身来,坐在床头问他:“怎么跑这儿来了?”
岱梓风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抓住了虞姝覆在他脸上的手。过了许久,虞姝才听到他颓丧的声音:“虞姝,我从来没有这样失败过。”
虞姝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她的确是打算去看看左斯南,但也不过就是去看看而已,她现在或许对他还有情,却只是同情,与情爱毫无关系。
她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岱梓风的事。以前没有,现在更不会。
虞姝还没有做出回应,岱梓风微微动了动身子,又嗤笑道:“虞姝,你是不是是没有心的?”
岱梓风不再说话了,嘟囔着嘟囔着就睡着了,虞姝静静地看了他许久,关了灯,在他身旁躺下。
天,马上就要亮了。
第二天,虞姝亲自下厨做了早餐,岱梓风却尝都没尝一口就走了。小阿姨看着情况不对,见虞姝面色不好就想张口安慰一下,却不过将将喊了一声“夫人”,虞姝便也站起身来,“没事,时候不早了,我给他送公司去。”
岱梓风撤走了安排给虞姝的保镖。如果要保镖就是为了去见左斯南,那么没了保镖,她是不是就不会去见了?
江蓉和甄若若都绝非善类,左斯南虽然爱她,但毒瘾之下哪还有什么爱情可言,谁也不能担保她到了那边会发生什么。
她一定也是有这方面的顾虑,所以才会想到管他要保镖。那么现在没了保镖,她顾及自己肚里的孩子,应该就不会去了吧?
岱梓风自嘲地往上扯了扯嘴角,岱梓风啊岱梓风,你能留住她的手段竟然只剩这些了……
虞姝果真没有去看左斯南,但却并非因为保镖的缘故。
岱梓风为她付出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虽然与岱梓风相识不过一年,但在这一年中,岱梓风却治好了她多年的痛。
她落魄过、凄惨过、痛苦过、悲伤过,在自己的世界从桃红柳绿变成凄风苦雨时,是岱梓风挟着一身阳光缓缓而来,为她驱逐了黑暗,给了她无际的温暖。
这样一个人,她怎么舍得让他难过?怎么能够让他难过?
在岱梓风醉酒那天之后的那个晚上,虞姝在他回屋换衣服的时候从身后将他抱住,一字一句地开口:“梓风,我已经给江蓉打电话说清楚了,我不会去看左斯南的。”
彼时岱梓风已经撤回了安排给虞姝的保镖,看到虞姝这般让步,只当是在以退为进,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再无多余的反应。
这样的反应实在太过冷漠与敷衍,虞姝知道他不信,从他身后绕到他面前来,定定地看着他道:“你说左斯南吸毒与你无关,我信你。那么,你可不可以也相信我一次?”
岱梓风直直地望着面前的虞姝,直望到她的眼睛深处,似乎是想看清楚她所说的是真的,还是只是敷衍他的谎话。岱梓风的眼睛那样深,此刻带着些悲哀、嘲讽与疑虑,如鹰隼一般叨刻在虞姝心里。
虞姝心里默默一叹,却依旧坦荡荡地迎着他的目光,她的嘴角渐渐出现了笑意,“梓风,我们现在过得好好的,为这些事情生气不值得。我已经想通了,左斯南吸毒,是他自己的事情,不管是因为什么,我的出现都不会有任何的作用,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自寻烦恼,为了见他而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
岱梓风还没有反应,虞姝已经踮起脚尖吻在了他的唇上。她笑着开口:“你问我,我是不是没有心的,我想了很久,我怎么会没有心呢?我的心曾经破碎过,可有一个人帮我一点一点地捡起来,仔仔细细地缝补粘贴,把它修补的好好的。可是,现在,那个人问我,我是不是没有心的。
梓风,你说,是不是有些好笑?
不过我想,一定是我表现得不够明显,才会让他有这样的误解。既然如此,那我以后就表现得明显一点好了,岱梓风,你说好不好?”
岱梓风没有回答,虞姝这突然起来的告白让他措手不及,他尚没想到该作何反应,身子便先于自己的思维行动了起来。
他低下头去,攫住了虞姝的唇,一点一点地描摹她的唇形,像在勾勒着一件绝佳的珍品。
后来,岱梓风揽着虞姝,一边把玩她的手指一边道,“如果你真的想去见他,我陪你。”
虞姝摇了摇头,“不用了。既然已经分手,不如就彻底放手。”
只希望他也能像我一样,早日得遇良人,开始新的幸福人生。
这边二人推心置腹,那边,江蓉却与左斯南吵得声嘶力竭。
自己的宝贝儿子,原本文质彬彬、前程似锦,现在却成了个颓丧堕落的酒鬼和瘾君子。自己所有的骄傲与欣喜全部成了灰烬,除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剩下的全是痛苦与绝望。
从来只听过因为吸毒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哪会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回到她儿子的身边?她已经为了他抛弃了所有的骄傲与尊严,可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她在徒做挣扎,虞姝不肯前来,不过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左斯南又在喝酒了。她终于气急败坏地朝他大喝出声:“瞧瞧你现在这什么样子?!我去找虞姝了,可她根本不愿意来见你,你以为你这样她就能回心转意吗?左斯南,你醒醒吧!”
“你去找阿姝了?”左斯南手中的酒瓶突然坠在地上,咕噜噜噜滚出好远,啤酒洒在地上,冒出许多泡泡。
江蓉叹了口气,“斯南,她已经结婚了,还怀了孕。她都放下了,你怎么就执迷不悟呢?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她虞姝一个女人,你何必……”
“你永远不知道她有多好……”左斯南又开了一瓶酒,张口便喝了起来。江蓉走上前去,伸手去夺,他却一挣,将江蓉推在了地上。
“你为什么要去找她?谁让你去找她的?!”左斯南瞪着眼,把酒瓶一摔,大声咆哮着,“你凭什么去找她!”
他的毒瘾显然是犯了,突然抖着双手从口袋里掏出些□□来,像饿狼一般啃上去。凶狠与声嘶力竭不见了,他的时间开始美妙起来,他看到虞姝一身红裙,正笑意盈盈地朝他走来。虞姝的声音依旧温柔,还带着一点点喜悦与娇羞:“斯南——”
虞姝在喊他。
他笑了。
那笑容如此单纯痴傻,甚至带着狰狞,江蓉跌坐在地上,锤着地哭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左斯南的声音,带着些哽咽,“我这个样子,怎么还有脸见她……”
她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又见左斯南死死地盯着她,在唇角咧开一个笑来,“妈,现在你满意了吧?哈哈哈哈哈哈……你看,我多听话,我和阿姝分开了,你一定很高兴吧?哈哈哈……”
虞姝和岱梓风之间的心结解开了,便觉得比以往更亲密了些。不知道是因为怀孕还是别的什么缘故,虞姝有时候还会对着岱梓风使使性子撒撒娇,岱梓风喜不自胜,向来有求必应。
夫妻嘛,就是要有情趣。
没有人再提左斯南。岱梓风从来都不是一个大度的人,虞姝,也从来就不是个无底线心软的人。
她同情左斯南,但同情是什么?所谓同情,都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以她对左斯南的了解,她的同情可能只会让他觉得羞辱。
既然如此,又何苦纠结痴缠?
虞姝看得透彻,看得明白。她把手机号码换了,彻底断了和左斯南那边的联系,也再也没有一个甄若若时不时地打电话给她,咒骂她迟早下地狱。
一个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甄若若,一个是她灯火阑珊处的岱梓风,她当然选择相信后者。
第一场冬雪下下来的时候,虞姝刚好给自己肚里的宝宝取好小名。名字这种东西,实在是太玄妙,虞姝怕自己取不好,又怕自己取了,岱父岱母还争着抢着取别的,索性把这个麻烦直接交给了他们,自己只随便想了个小名。
这个“随便”绝非什么谦词,的的确确是字面上的意思。入了冬,虞姝突然迷上了一种食物——玉米。于是就想,不如就叫玉米吧,在娘胎里就喜欢吃玉米,等长大了,肯定对这个小名没什么挑剔的。
她一本正经地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岱梓风听,岱梓风摇了摇头,“不好不好,这样你以后会吃不下玉米的。”
虞姝觉得有理,想了想道:“那不如叫小玉?好像有点俗……还是叫小米吧,反正我也不怎么爱吃……”
“唔,”岱梓风故作沉思,“这样的话,你以后会不会不大喜欢咱们的宝宝……”
虞姝把手中的玉米放下,支着脑袋叹了口气,“原来小名也这么难起。不然叫安安?虽然比较俗,但是平平安安的,也挺好的。”
岱梓风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好了,我已经想好了,你就别操心了。”
虞姝眼前一亮,“什么呀?”
岱梓风撇过了脸,“保密。”
虞姝:……
虞姝默默咬了两粒玉米,拍着桌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岱梓风,义正辞严,“不行,你现在要先说了给我听,万一取得不好还得改。”
虞姝说这话的时候,岱梓风已经坐下身来,拿起报纸继续看了起来,被她拍桌子的声音一惊,待听到她这话,便放下心来,低头继续看自己手中的报纸,言简意赅,“不用。”
“嗯?”
“不用改,”岱梓风翻了一页,“我取的名字肯定好。”
如此厚颜无耻大言不惭,虞姝被噎得没话说,恶狠狠地咬了两口玉米,还没咽下去就又来了个理由:“你不说,我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不至于吧?”岱梓风掀起眼皮看了看她。
那眼神如此的漫不经心,虞姝怒了,使劲把桌子一拍,“岱梓风你到底说不说!”
岱梓风忙把报纸放下,笑道:“带鱼。”
“嗯?”
“宝宝的小名,带鱼。”
“你没见过带鱼?”虞姝怔了半晌,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见过。”
“那你难道不知道,带鱼长得很丑?”
“知道。”
虞姝无奈,“那为什么还要叫这个名字?”
岱梓风四两拨千斤,“营养价值丰富。”
虞姝哭笑不得,“岱梓风你的脑回路真的是……”
岱梓风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就这么定了,不许改了。”
这年冬天的初雪只飘了几片雪花,第二天依旧是晴空万里。虞姝在办公室坐着,听到岱梓风在电话里道:“下来吧,我到了。”
她飞速地把文件放进抽屉里,提起包就下了楼。
虞姝怎么也没有想到,已经从自己世界消失了近两个月的柳水流又会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刚出了门,就被柳水流堵住了路,柳水流的声音带着些急切与哀求:“虞姝姐,跟我回家吧!妈妈病了!”
虞姝身形微顿,片刻便回过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你!”柳水流咬了咬牙,气急败坏地看着她,“她也是你妈——”
虞姝不理她,微微错了错身子抬步就走,“柳小姐,麻烦让一下,我老公正在等我。”
“姐夫没跟你说?”柳水流继续拦着,瞪大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惊讶,“当年的事情,他难道没跟你说……”
“柳小姐,请你自重,”虞姝冷冷地看过去,“他不是你姐夫。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虞姝的气场太强,柳水流败下阵来,“你先别急,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好不好?”
虞姝摇了摇头,侧过身迈过去,“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你不想知道当年妈妈为什么会那样对你吗?”
虞姝身形一顿,却是面无表情,“不想。”
人们总是厌恶谎言,哪怕只有一点点的虚假,也都忍不住想要把它戳穿。
可很多时候,真相,往往比谎言更不堪。
所以虞姝对水鸿玉他们避而不见,哪怕当时有什么样的曲折苦衷,她都不想知晓。
没有水鸿玉,她和岱梓风过得好好的。就让过去随风而逝,再也不要呈现在自己眼前。就让她活在自欺欺人的假象之中,再不要有任何的肮脏与不堪。
但柳水流不这么想。她自小娇生惯养,受尽了水鸿玉的宠爱,她以前只当是寻常,后来却知道了其中的缘故。
每次她闯了祸,任性无理的时候,不管柳文盛多么生气地想要教训她,水鸿玉都会挡在前面。柳文盛摇头叹气,“你这样,迟早宠坏了她。”
水鸿玉却丝毫不担心。她只是把柳水流抱在怀里,温柔地低语:“水流才不会的,水流已经知道错了,是不是?”
柳水流便使劲把头点一点。
后来,大概是初中的时候,她有一次无意间听到水鸿玉和柳文盛的谈话。
她听到水鸿玉说:“我以前太亏待她姐姐,她姐不在了,除了补偿到她的身上,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水鸿玉和柳文盛做了许多慈善活动,水鸿玉说,她做一点好事,就能弥补一点过去的过错。
柳水流不知道水鸿玉所谓的过错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原来,自己竟还有一个姐姐。她更不知道,原来水鸿玉对她的宠爱,全是因为那个她见所未见的姐姐。
她推开门问水鸿玉:“什么姐姐?妈,原来我还有一个姐姐,她人在哪儿呢?”
水鸿玉显然没有想到她会在门外,吃惊之余,瞬时便湿了眼眶:“她……她死了。”
死……死了?
她还想问问怎么死的,柳文盛却凉凉地扫了她一眼,她不再问了,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直到一年前,虞姝以一名译员的身份出现在鸿盛集团。
她和年轻时的水鸿玉实在是太像了,光是看着照片,柳文盛便起了疑心。
柳水流彼时正在祝市实习,一听哥哥说传闻中的姐姐可能没有死,就激动了起来。柳杰文把虞姝的资料发给她,她心思一转,立即就蹲守在虞姝公司门口,跟踪起了虞姝。她想看看自己这个传闻中的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过的怎样的生活,是孤单还是幸福。
她刚开始跟踪,柳杰文便给她打了电话:“配对结果出来了,就是她,我们的姐姐还活着。”
她发现,虞姝似乎在跟自己的顶头上司交往。顶头上司显然是发现了她在跟踪,她跟了一会儿就被甩了。
第二天,就被顶头上司给叫到了办公室。
说实在的,柳水流有点嫉妒虞姝了。水鸿玉日日为了她茶不思饭不想,就连这个高高在上的致远总裁,竟然能像一个骑士一般守护着她。
柳水流被岱梓风扫地出门了,可虞姝的话却像锥子一样死死地锥在自己的心上。柳文盛怎么可能抛妻弃子?水鸿玉又怎么可能谋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她不信,当夜就回了凌市,要找自己的爸妈问个清楚。
水鸿玉苍白着脸,只说了几个字:“是我对不起她……”
那声音从胸肺深处传出来,深沉至极,到了唇齿之间却又变得极轻极轻,近乎缥缈。
从那天起,水鸿玉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了。没过多久,她便病倒了。
柳水流想起水鸿玉那郁郁寡欢的脸,又看了看虞姝这冷漠到底的表情,没忍住咆哮了起来:“姐,你的养母已经死了,你难道非要把生母逼死了才甘心吗?”
她的声音实在太大,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正好岱梓风从停车场过来,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虞姝面前,揽着她的肩看向柳水流,压着嗓子道:“柳水流你不要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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