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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46章 如何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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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这句话的你已进入异次元, 请前往晋/江购买正版。  清薇微笑点头,“就是这里了。劳烦许大哥帮忙登记, 回头我做东请你,还请别嫌弃。”

    虽然那许主簿没说, 但她也知道,那些好位置说起来是没人定, 但不知多少人盯着呢。自己若选了, 免不得也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她初来乍到, 不想出这种风头,自然还是避开的好。

    许主簿挠了挠脸,转头去看赵瑾之。虽然他觉得清薇能选这里, 是个知道进退的,但既然是赵瑾之带来的人,真让她选了,反倒显得自己能力不足一般。

    赵瑾之点点头, 示意就按清薇说的做, 于是许主簿只能翻开手中册子, 将其中一页勾了出来。

    大概存了一点补偿的心思,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问清薇, “赵姑娘这摊子打算如何布置?可要请人?我这里倒有现成的人, 直接叫过来开工便是。这活计也不复杂, 今日就能弄好, 明儿就可以出摊了。到时候赵姑娘看着好, 给两个钱就是。”

    “那就劳烦许大哥了,正要请人来布置一番。”清薇在这片地方转了一圈,将自己的安排一一说来,这里搭灶,那里设案板……

    许主簿一边听一边点头,心下对清薇的态度却又有了一点细微的变化,“怪道赵姑娘要选这里,却原来是打算把摊子铺开,让客人能坐下来吃饭。”很显然,她选择这里不仅是因为“知趣”,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清薇道,“我看临街的摊子,少有能摆出桌椅板凳的。然而衙门重地,也不好将吃食带进去。若能有个地方坐下来,他们想必愿意多花几个钱加个菜。”

    许主簿和赵瑾之闻言都点头,他们也是有过这种经历的,对清薇这番话感触更深。

    要不然为什么许多人都宁愿选择价钱更贵的店铺?不就是因为可以坐下来慢慢品尝,而不需要一边走一边往嘴里塞,或是直接找个角落蹲下来吃东西。

    又说了几句话,许主簿就回衙门去了,顺便替清薇去叫那些泥水匠石匠过来。

    只剩下两人,赵瑾之才问,“我方才听你说‘加菜’,赵姑娘要卖的不是主食?”

    “这条街上卖主食的人想必不少,我也不能做出什么新花样。何况初来乍到,也不好与旁人争锋,不如卖些配菜,说不得还能互相合作。”清薇道。

    赵瑾之点头,又道,“有件事,本不该我来提,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知赵姑娘想过没有。你毕竟是一个姑娘家,操刀下厨也就罢了,跑堂迎客怕是不合适。何况若忙起来,一个人也无法兼顾。”

    “这我已想过了。”清薇道,“好在大家都肯帮衬,刘嫂子和马嫂子听我说了此事,都说自家小子在家里也是闲着,情愿让他们过来帮忙,也沾沾往来贵人们的仙气。”

    赵瑾之将自己原本打算帮忙的话咽了回去。

    许主簿没有说谎,匠人们来得很快,然后迅速的在清薇的主持之下忙碌了起来。清薇自己守着看了一会儿,转头见赵瑾之有些无聊的站在那里,便道,“今日劳烦赵大哥了,你若有其他事,便先去忙吧,我这里让他们忙着就是。”

    赵瑾之抬头看看天色,也快到午饭的时辰了,待会儿羽林卫的人出来吃饭,若瞧见他,免不了多问,因此便顺势告辞了。

    匠人们的手艺都是顶好的,清薇的要求也不算复杂,所以没多久,一个大灶就垒起来了,围着大灶做了个L形的灶台,底下用泥土夯实,台面则是用石板搭上去,泥水干透之后便连在一起。而在桌案和大灶后面的空间,比照灶台的样子垒了两张方桌。这些都弄得很结实,就是放在这里风吹日晒也不要紧,更不必担心会被人取走。

    至于凳子,因为人数不定,便不能这样做。清薇打算看看别家是如何安排的,设法弄些条凳过来将就。回头再找木匠,打些能折叠起来的方凳,如此不相识的客人便能分开坐了。

    为了赶工将这些东西弄好,匠人们甚至没有吃饭。清薇结账的时候,便加了一把钱,让他们买些东西充饥,然后匠人们才千恩万谢的去了。

    等人都走了,清薇背着手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走了两圈,原本觉得压抑的心情,才一点点的飞扬起来。

    她喜欢这种感觉,不拘是做什么事,但是她自己想做的,而非“身在其中,情不由己”。也许在旁人看来,她拼死都要出宫,过的却是这种日子,未免有些可笑,但清薇自己知足了。

    才这么想着,便听见身后有人道,“这就是你想要的?”

    清薇心下咯噔了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转过身来,便见虞景正站在巷口,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是他身边的心腹太监张芳,从前与清薇有些交情,甚至在清薇出宫时帮过忙的。另一个清薇看着面生,看服色应是御前侍卫。

    她蹲身行了个大礼,却没有开口问安。这毕竟是在宫外,贸然叫破他的身份并不合适。

    虞景也没有叫她起来,施施然踱步过来,将周围打量了一阵,才垂眼看向清薇,“我一向以为清薇有青云之志,看来是我走眼了。”

    “是陛下高看奴婢了。”清薇低头道,“小小宫女,岂敢冀望青云?”

    “你不敢?你做的不合身份的事难道还少么?这时倒计较起身份来了。还是你仍旧恼朕不肯立你为后?”虞景问。

    “那只是一句戏言罢了,陛下又何必再提。”清薇道。

    虞景沉默片刻,才道,“君无戏言。”顿了顿,又道,“若不是知道你的为人,瞧见这般场景,朕都要以为你是在演苦肉计了。清薇,你当真守得住这样的日子?一日两日或许可以,一年两年,十年八年,你也要这样过么?”

    “升斗小民,人人都是这样过的,为何我却不行?”

    “别人可以,你不行。”虞景十分肯定的道,“也罢,朕倒要看看,你能犟到什么时候。”

    说完之后,他没有久留,转身走了。想来这般微服出宫一次,也不会是容易的事。却只是为了来看看自己落魄成了什么样子,想来也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恭送陛下。”清薇等人走远了,才站起身。蹲得久了,腿有些发麻,她只能慢慢适应着站起来,然后原地活动腿脚。

    刚刚放松的心又一点点沉了下去。

    虞景既然来了,事情就不会这么结束。

    这个男人自卑到自傲,不允许任何人的违逆,何况是她这样一个小小宫女?

    清薇这个摊子,恐怕是注定不会安稳了。这一点早在清薇的预料之中,所以虽然做了种种准备,但她也并没有指望过要用这摊子赚钱。因此才要先和马家合作,替自己留一条后路,不至于连饭都吃不上。

    但她还是来了,因为正如赵瑾之所言,这里进出的人都是达官显贵,注定不会发生太过失控的事件。这虽然是将自己送到了虞景眼皮之下,却又给自己加上了一重保护。太过分的招数,虞景不屑也不能使出来,最多只能让她赚不到钱,受些委屈罢了。

    清薇太了解虞景了。当日自己出宫,虞景心里肯定还有所介怀,如果让这件事存在他心里,几年十几年的发酵,将来要面对的,可能就是虞景被愚弄的怒气。帝王之怒,她承受不起。

    而现在这样,也算是给了虞景一个出气的渠道。也许折腾着折腾着,他觉得清薇如此庸俗无趣,也就放下了。

    是在行险,但清薇前思后想,最终还是做出了这个选择。

    虞景说得对,别人能过这样的日子,但她赵清薇不行。所以她才必须要来,必须要将这个隐患解决掉。否则现在落魄也就罢了,往后但凡她过得好一点,恐怕都会变成扎在虞景心上的刺,像是在打他的脸。

    而虞景绝不会容许这种人存在。

    ……

    清薇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沿着御街逛了一遍,大略的了解了这里的环境和各种摊子,还随手买了两份生意最好的吃食尝了尝。然后又买了些容易放的东西提在手上,这才慢慢的走回了长寿坊。

    才回到家,刘嫂子就带着人过来了。

    “清薇姑娘,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她大声指挥着人将东西都搬进来,对清薇道,“你点点,看可少了什么没有?”

    清薇接过单子,将地上的东西一一清点,然后朝她点头,“一个都不少,刘嫂子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刘嫂子将搬东西的一个半大孩子拉过来,“这就是我家小子,你叫他壮儿就是了,今年虽然才十一岁,却不比十四五岁的劳力差什么!姑娘有事,只管吩咐他便是。”又拍了拍壮儿的背,“在赵姑娘这里,手脚利落些,好好干活,若是偷奸耍滑,看我皮子不揭了你的!”

    大魏律规定,男子十五岁成丁,就算是成年人,需要服徭役纳人头税了。所以刘嫂子才有此一说,是夸自家孩子顶得上成年劳力。

    壮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朝清薇笑笑,不是很自然的道,“往后还请赵家姐姐多多担待。”

    这句文绉绉的话,显然是特意学来的。清薇问,“你喜欢读书?可识字么?算账会不会?”

    “会会会!这孩子念过几天的学堂,字也认识几百个,可惜咱们这样人家,供不起他。”刘嫂子抢着回答道,言语间遗憾又自豪,“算账……”她转头去问壮儿,“算账你会不会?”

    清薇不置可否,只笑道,“让孩子自己说。”

    壮儿羞涩的摸了摸头,“字认得一些,如今有空就去学堂外头听讲,先生人好,也不赶我们。算账只会些简单的。”

    清薇道,“宫里卯时上朝,申时散衙,咱们也定在这时候出摊收摊。若回来得早,我可以教你认一会儿字。只是书本须得你自己挣了钱去买。我可以预支两个月的工钱给你,如何?”

    “多谢赵家姐姐!”壮儿大喜过望,立刻兴奋起来,连连朝清薇鞠躬。

    马嫂子就是这时候来的。清薇拖她找木匠帮忙做个能推着走的双轮车,她这是把车送过来,顺便把儿子领来给清薇看看。听清薇说了识字的事,便将自家儿子往前一推,“这是我们小六子,能跟着姑娘,是这傻小子的造化。这人往后就交给姑娘了,怎么调/教都随你。”

    说着招呼小六子将双轮车推进来。那车上还放着一块用红绸包着的木板,刘嫂子见状,不由好奇问,“这是什么?”

    “是招牌。”马嫂子道,“总要让人知道是哪一家的生意,才好再介绍别人过来。”

    清薇含笑点头,走过去将牌匾上裹着的红绸拆开,其他人也凑过去看,但见上头写着四个亭亭秀致的大字:胭脂卤肉。

    转过头来,清薇笑着道,“这段时日承蒙乡亲们抬举,我们这小本生意也算兴隆。因着我自己的一点私人缘故,却是不能在这里摆摊了。因此从明日起,这摊子就转给刘嫂子了,还望诸位周知。”

    本来排队买粥的众人便都喧哗起来,议论的无非是清薇要去哪里,刘嫂子的粥是否还有这个味道等等。当然,相较之下,后一个问题才是大家关心的。毕竟清薇的摊子摆起来时间不长,众人却都已经习惯了这个口味。

    清薇等他们说了一阵,才道,“不过乡亲们不必担心。我也是住在这长寿坊里的,自然也想大家都吃好喝好。因此已经同刘嫂子议定,她出钱将我熬粥和做馒头的秘方买下。从今日起,我就将手艺交给刘嫂子和月娘,保证大家往后吃的东西还是和现在一个味道。”

    众人便都放下心来,纷纷夸赞她仁义,不忘本云云,又有人问她往后要做什么。清薇只含糊的说没有定下来,得先教会了刘嫂子这边再考虑,于是众人也不再追问。

    收摊时刘嫂子忍不住朝清薇道谢,“劳姑娘费心了。”

    清薇特意点出她是花了银子去买的手艺,这样一来,自然免了其他人眼红。否则只看刘嫂子和清薇稍微亲近些,便得了这样的天大好处,免不了有人齐心不平。虽说那样清薇也会有麻烦,她这样说出来也是为了自己,但刘嫂子却不可因此就不领情。

    见她果然领会,清薇便微笑道,“嫂子再说这样的话,就客套了。”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街口,正好从钱大郎的店门口走过,清薇便稍稍提了声音,笑道,“若不是嫂子,我搬进来之后也不会这样顺利。说起来是我沾光才是。除了粥和馒头,我回头再给嫂子写一个凉汤的方子做谢礼。这天气一日比一日更热,喝一碗凉汤正是时候。”

    刘嫂子连忙推脱,两人一路说笑着,经过了钱大郎的店。

    等她们走过去了,钱大郎才慢腾腾的从店里挪出来,目光阴沉的盯着二人的背影,半晌才收回来。

    他从清薇方才的话中捕捉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讯息:她是将方子写下来交给刘嫂子的!

    接下来的几日,刘嫂子和她的大女儿月娘都会在下午到清薇这里来学手艺。这样一来,清薇的院子里,就从早到晚都飘着好闻的食物香气,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做粥和馒头都不麻烦,所以几日功夫也已足够。这天刘嫂子和月娘从清薇的院子里出来,面上都带着紧张兴奋的笑容。清薇今日说,明儿就不同她们一起出摊了,她们下午也不必再去。然后又将写好的方子交给她们,如今就揣在刘嫂子怀里呢。

    一路上刘嫂子数次想将那方子拿出来看看,但又怕给人瞧了去,便一直抬手按着胸口,看上去倒像是身体不适,让路上遇到的乡邻们都忍不住多问一句。

    这番作态,落在有心人眼里,自然是十分明显的。

    钱大郎一看这两人的模样,就知道那方子在她们身上。于是便悄悄坠了上去。

    当然,青天白日,又是在长寿坊中,他是不能做什么的。于是他跟了一路,见母女二人进了院子,才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大摇大摆的走出来,去找他家的男主人刘老黑说话。

    刘老黑生得又高又大,有一把子力气,如今是在木匠行做事,而且还是坊中乡勇的头目。

    当是时,皇权不下县,各乡之中多是里长和各族耆老们共同主事。没有衙门,自然也不会有捕快和军队,但乡野之间,却时常有野兽和匪徒出没,因此各地不得不将青壮男子集中起来组成乡勇,农闲时训练,平日里则定期巡逻乡里,确保安全。如果遇到意外,则立刻就能组织起来抗敌。

    自然,这里是天子脚下的帝都,又是承平盛世,不可能跟乡野之地比较,但这种规制倒是没有改变,只不过乡勇队一直闲置着,既不需要训练,也没有巡逻任务而已。但饶是如此,刘老黑同衙门那边也比旁人更亲近。这也是刘嫂子底气如此足,跟清薇一起做生意也不怕别人眼红的原因。

    这会儿钱大郎登门,刘老黑虽然心中诧异,但也没有表现出来,笑着把人迎进屋。然后两人东拉西扯,说了半天闲话,直到刘嫂子从内室出来,去院子里起灶开始准备晚饭,钱大郎才起身告辞。

    刘老黑又一头雾水的把人送出门,完全不明白钱大郎走这一遭是为了什么。

    于是这天夜里,一条人影摸进了刘老黑家的院子里。

    这条人影自然就是钱大郎。他白日过来,就是为了踩点,也是想看看刘嫂子把那方子藏在了哪里。他这人做生意做吃食上没有天赋,倒是耳聪目明,刘家房子也不大,里外只隔着一层木壁,刘嫂子在屋里的动静,注意些就能听见。虽不能猜个十成,心里也有了一点底。

    所以他便趁夜来了。毕竟这种事宜早不宜迟,过了明天,谁知道刘嫂子会不会觉得不安全又把方子藏到别的地方去?

    钱大郎不被长寿坊的人喜欢,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年轻时曾跟着街上的闲汉们混,诸般好事不学,坏事倒学了个十成十。后来他老爹死了,回家来继承了店面,又娶了妻,这才收敛起来。朴素的街坊们面对回头是岸的邻居不能说出什么不是,但心里多少是有些防备他的。

    所以这溜门撬锁的勾当,钱大郎做得十分顺手。

    只是才进了屋,还没等他辩准方向摸进内室,就听得一声犬吠,然后自己就被扑倒在地,手臂上还被狠狠咬了一口。

    这一扑撞得钱大郎浑身发痛,但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暴露了!天杀的刘老黑家里什么时候养了一条狗?!

    ……

    第一声犬吠响起时,清薇便从床上坐了起来。暗夜里十分宁静,犬吠声传至此处已是隐隐约约,听不清晰。清薇微微侧头,凝神听了片刻,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才起床开门出去。

    但出了院门,她低头想了想,又转身去敲赵瑾之的门。

    赵瑾之职业形成的习惯,睡觉时也十分警醒,听见敲门声便立刻醒了。开了门见是清薇,不由惊奇,“赵姑娘?你怎的还没睡?可是出了什么事?”

    “赵大哥,我方才听见了犬吠之声。”清薇压低声音道。她倒也很想做出惊慌失措之态,但要瞒过赵瑾之这种专业人士,清薇没有信心,索性坦然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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