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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克在听得房中那位老大授计之当初,便已经思得对策,他知道,他只能躲而不能还手。
只一还手,虽不至被对方看出他的真正身份来历,但至少对方会立即明白他不是他们想像之中人。
一见那面目阴沉的白衣人袭到,他身形左移,只跨步,对方那诡异凌厉的一招式便已经落空。
只听右边房中传出一声轻咦。
那面目阴沉的白衣人则一怔变色,道:“好滑溜的身法,我兄弟自出道以来,还没有碰见过能在我兄弟三招之下全身而退的人。”
话落旋身,左腕一抖,一只手掌又飞快地向庞克胸前要穴撞到,这一招更见诡异,更见凌厉。
庞克一笑说道:“哎哟!那么我试试,这是第二招。”
身形忽然右闪,一闪回到原处,对方第二招又落了空。
岂料,那面目阴沉的白衣人那只右掌,已等在那儿了,庞克尚未站稳,五指当胸已又递到。
庞克一惊后退,“卟!”地—声,衣襟被对方一指钩中,扯破了一个小裂口,然而,他到底没有伤在三招奇袭之下。
他心中暗惊,表面却不动声色,淡然—笑,道:“哎哟!如何,三招已过,我仍然站在这儿。”
那面目阴沉的白衣人满脸惊诧说道:“算你是第—人……”
蓦地里那冰冷话声又自房中传出:“姓胡的,果然是好身手,是我兄弟生平仅见,你听着……”
话声忽然变为轻吟:“当者皆披靡……”
那面目阴沉的白衣人轻喝说道:“姓胡的,接吟下去。”
庞克一笑摇头,道:“接什么,老实说,我不会……”
“会”字刚出,那面目阴沉的白衣人脸色大变。
砰然一声,右边那间客房两扇门豁然大开,三条雪白人影闪电掠出,分落庞克身周,恰好把庞克围在中间。
那也是三个面目阴沉的白衣人,无论身材,长像,结束,神态,跟原先那个竟然一般无二,令人难分谁是谁?
原先那面目阴沉的白衣人站在南边,适时他道:“老大,你打算怎么办?”
东边那面目阴沉的白衣人,目光碧芒四射,冷然说道:“问清楚他再说……”
碧芒一凝,道:“姓胡的,说,你究竟是谁,这处方何来?”
庞克神态安祥,淡然说道:“哎哟!我再说一遍这是我家传之学医术,我也仍是那句话,你四人若不信,我莫可奈何,明白么?”
东边那面目阴沉的白衣人冰冷说道:“由不得你不说。”
探掌虚空抓了过来。
庞克笑道:“哎哟!那正好,我也认为由不得你四个不说。”
突出一指,点向对方掌心。
东边那面目阴沉的白衣人如遭电击,机伶一颤,慌忙沉腕收掌,满面惊骇地失声说道:“‘玉佛指’你是……”
庞克淡淡一笑,道:“哎哟!毕竟还是被你看出来了,濮阳厉,我姓庞。”
东边那面目阴沉的白衣人,被喊做濮阳厉的脸色突然一变,道:“你便是近日武林盛传的……”
突然嘿嘿嘿一阵阴笑,脸色骤转狰狞地接道:“嘿嘿!真是踏破铁鞋无觉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庞克道:“哎哟!敢情你四兄弟也在找我。”
濮阳厉点头说道:“当然,武林皆动,我兄弟岂能落于人后?”
庞克道:“哎哟!你兄弟找我干什么?”
濮阳厉阴阴一笑,道:“我兄弟宁为真小人,不做假君子,不敢打着找寻你那生身之父的晃子,为什么而来,就是为什么而来……”
庞克截口说道:“哎哟!你兄弟是为什么而来?”
濮阳厉道:“听说你‘浣纱山庄’庞家,有一张‘璇玑图’……”
庞克“哎哟!”一声说道:“你是听谁说的?”
濮阳厉道:“武林莫不皆知,我兄弟不聋不瞎。”
庞克笑道:“哎哟!武林人消息之灵通,令人够叹服……”
一点头,接道:“不错,我是有张‘璇玑图’,只是,你对‘璇玑图’知道多少?”
濮阳厉目中碧芒暴闪,道:“只要你承认有就行,我何须知道别的?”
庞克一摇头,道:“哎哟!任何人都知道怀有‘璇玑图’,按图索骥,必将富可敌国,武可称尊,但很少人知道‘璇玑图’共有三份……”
濮阳厉道:“三份又如何?”
庞克道:“三份合一,才是全图,否则那全等于废纸。”
濮阳厉阴笑说道:“庞克,你把我濮阳厉兄弟当做了三岁孩童。”
庞克双手一摊,道:“哎哟!我又要说那句话了,你不信我莫可奈何,不过……”
笑了笑,接道:“这次我可以给你看看。”
说着,探怀摸了—张色呈焦黄,四方摺叠的纸,摊开来,向着站在东边的濮阳厉一扬,道:“哎哟!看清楚了,是否残缺不全?”
濮阳厉看得清楚,那纸上是山川图,然而任何人一看便知,那的确残缺不全,而且很明显的是三股之一。
他当即阴阴一笑,点头说道:“看清楚了,可是我怎知那不是你一撕为三,藏好了另两份,单以这残缺不全的三股这
示人。”
“哎哟!”庞克笑道:“我若怀有一张‘璇玑’全图,我早就进入深山大泽,按图索骥去了,还会跑到这‘洛阳’来么?”
濮阳厉道:“谁敢说那藏宝之处所,不是在‘洛阳’附近,你来是为寻宝?”
庞克道:“哎哟!在全图未拼合之前,无一处不是可能的藏宝处,只是,濮阳厉,你太喜欢自作聪明了。”
濮阳厉道:“随你怎么说,交出这张‘璇玑图’,要不然就以你窃取那独一无二的处方—端,就是死路一条,任你选……”
庞克道:“濮阳厉,你要这形同废纸的三股之一‘璇玑图’何用?”
濮阳厉道:“谁说我要三股之—,我要的是全图。”
庞克道:“哎哟!信不信由你,我只有这三股之一。”
站在西边的一个面目阴沉的白衣人突然说道:“老大,姑妄信之,先让他交出这三股之一再说。”
濮阳厉一点头,道:“老二说得对,也好,先拿一份是一份……”
手向前一伸,接道:“庞克!拿来。”
庞克抖了抖那张纸,道:“濮阳厉,我说过,这等于一张废纸……”
濮阳厉道:“我知道,有一张是一张,再有两张这样的废纸,就是人人争夺的‘璇玑’全图了,有了这一份,才好找那另外两份,不先拿到这一份,便有了另外两份也是枉然……”
庞克点头笑道:“说得是……”
站在西边那面目阴沉的白衣人冷然接道:“还有,既等于废纸,废纸是我的。”
庞克转头望了他一眼,道:“濮阳邪,你没听见你家老大所说的话么?”
站在西边的那位濮阳邪冷然说道:“听见了,这么说你是不给?”
庞克笑道:“我没说不给……”
濮阳邪冷哼了一声,道:“谅你也不敢不给,这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知进退者是高人,庞克,把那三股之一的‘璇玑图’交给我家老大。”
庞克淡淡一笑,道:“哎哟!要我交出这三股之一的‘璇玑图’不难,你四兄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咱们两不吃亏,做个公平交易……”
濮阳厉道:“什么条件?什么交易?”
庞克道:“告诉我,那擅施‘无形之毒’的人是谁?”
濮阳厉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竟然有此一问,不知是装糊涂,抑或是真不知道原因。
庞克淡淡说道:“濮阳厉,那是我的事。”
濮阳厉目光碧芒闪动,道:“你先答我一句,是谁中了‘无形之毒’?”
“哎哟!”庞克点头说道:“我的—个朋友。”
濮阳厉道:“他姓什么,叫什么,现在何处?”
庞克笑道:“哎哟!濮阳厉,你问的太多了,这就称不得公平交易了。”
濮阳厉道:“你敢是要为你那朋友出头,找那擅施‘无形之毒’之人?”
庞克点头说道:“这个我可以告诉你,正是。”
濮阳厉道:“你那朋友是在何时何地中的毒?”
庞克道:“这我也可以说,地点我不大清楚,时间是在十多年以前。”
濮阳厉脸色一变,道;“十多年以前,不是最近?”
庞克道:“哎哟!是十多年以前,不是最近。”
濮阳厉道:“你这话当真?”
庞克道:“哎哟!我有骗你的必要么?”
濮阳厉神色忽然一黯,道:“老二,老三,老四,看来咱们没希望了……”
转向庞克,接道:“你不必再问人了,那擅施‘无形之毒’之人,已经死了十多年了。”
庞克一怔,旋即笑道:“濮阳厉,当真?”
濮阳厉怒声说道:“我兄弟踏遍宇内,穷搜八荒十多年,难道会骗你不成!”
庞克“哦!”地一声,道:“哎哟!你兄弟也在找他。”
濮阳厉道:“不错!”
庞克道:“哎哟!你兄弟找他又为了什么?”
濮阳厉道:“这是我兄弟的事!”
庞克笑道:“倒是六月的债,还得可真快,好吧,我不问这一点,只是,濮阳厉,据你所知,他死了有十几年了?”
濮阳厉道:“少说也该有十八年了。”
不对,庞祖荣被害,是五六年前的事。
庞克微微一怔,旋即说道:“濮阳厉,他可能有传人。”
濮阳厉摇头说道:“不可能,要有我兄弟早找着了。”
庞克道:“哎哟!那么便是他没有死,所谓死,那是误传,是诈死……”
濮阳厉勃然色变,厉声说道:“庞克,你敢……”
凶恶厉态一敛,道:“我兄弟倒愿如此!”
庞克道:“哎哟!应该是如此,因为我那位朋友中毒,是五六年前的事。”
濮阳厉一怔之后,面上猛泛喜色,急道:“庞克,是真的?”
庞克道:“哎哟!当然是真的。”
濮阳厉突然之间大为激动,惊喜地叫道:“老二,老三,老四,你们听见了么?主人没有死……”
他那三兄弟也神情激动地各自点头。
濮阳厉接着仰天大笑,欣喜之情横溢:“哈哈!主人犹健在,咱们这多年的心血……”
庞克适时插口问道:“濮阳厉,谁是主人,主人又是谁?”
濮阳厉仍然疯狂一般地笑道:“当者披靡,一毒震寰宇,庞克,你难道不知道毒尊?”
庞克刚一怔,濮阳厉接着又笑道:“老二,老三,老四,别在这儿待了,咱们找主人去,走!”
一声“走”字,四人齐起,破空飞射而去。
走了,这四个怪人竟就这么走了,连那三股之一的‘璇玑图’也不要了,足见他四人响往,思念那位主人之殷切。
及至庞克定神过来,那四个白衣人已没了影儿,他没有追,因为他知道“毒尊”这两个字就够了。
这个邪魔门中,人人擅毒,嗜毒,曾使天下武林谈虎色变,闻风胆落,也曾纵横一时,不可一世。
但这所谓门中“之人”,屈指可算,也仅仅是五个人,其中四个,是那位毒尊座—下的白衣四奴。
庞克他如今才明白这四个怪人,近年来横行宇内的“雪衣四煞”,就是昔日的毒尊白衣四奴。
那另一个,便是“雪衣四煞”口中的那位毒尊南宫绝。
除此而外,就连那位毒尊夫人“天魔女”姬玉娘都不懂使毒。
那是因为“毒尊”想法甚严,除四奴外,施毒之法唯传子嗣,连女儿都不传,而那“无形之毒”则唯每代尊主独擅。
然而,据庞克他所知,那位“毒尊”南宫绝,早在十八年前便被庞达泉及白道人士联袂“哀牢”劈死在“毒宫”前。
“天魔女”姬玉娘也当场仰药殉节。
南宫绝与姬玉娘结婚多年无所出,那么事隔十二三年后的五六年,又是谁以“无形之毒”
害了廖达泉呢?
这又是个谜。
可惜,“雪衣四煞”走得太快了,要不然他把所知告诉他四人,虽难免他四人伤心失望,却可免他四人徒劳枉费。
那张处方被“雪衣四煞”抛在地上,没拿走,其实就是拿走了也不要紧,了不起再写一张。
再看那位黑衣大汉房中,房门独自敞开着,那黑衣大汉却没了人影,后窗也开着,敢情他是从后窗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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