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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谈买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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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田觉得这一日过得可真是起起落落, 刺激无比。

    他是个地地道道的乡下汉子,头一遭来这曲川城摆摊子,也不懂什么行情,带着挑子, 搭了村里吴兴伯家的牛车,天不亮就赶路到了城里。

    今年年景不好,雨水下的少,村里几个庄稼地里的老把式都说今年的收成怕是会不太好。

    他家里头有兄弟姐妹五个,这么多张嘴吃饭, 爹娘一年到头都忙着不曾歇下来还是刚刚能混个半饱。他娘这几日为着收成的事, 急得嘴上都起了火疖子。

    他爹和村里头的人到码头搬货去了,想着多费些力气, 存几个钱, 万一粮食不够了,也好拿银子买。

    他是家里的老大,自然要帮爹娘一起分担。他没什么大本事,除了地里的活,也没什么别的长处, 本来打算到山上采些山货送到镇上换几个铜板,上了山才发现,哪里还有什么山货, 早被头脑灵光的妇人采了个遍, 剩下的不是太小就是看着眼生的, 哪里还有他采来卖的余地。

    他又没有打猎的本事, 也不敢进的更深,早些年有猎户胆子大,打猎的时候往山里深处去,却被大虫抓破了肚皮,咬断了腿。

    那以后村子人有段时间不敢往山上去,这几年没听说过大虫的动静,大家胆子大了些,才敢在边上采点山货来添个菜。

    山上树多,村里的人也会砍些木材来做点木摆件,赶大集的时候可以在镇上摆摊子来卖。他们村里的男人几乎都会这一手,他也会些。

    不过他的手艺不是很好,只会做个简单的样子。

    家里头的杂粮面快要见底了,爹做活是在曲川的码头,吃住都在那里,要等着满十五日休息才能回来一趟。

    曲川码头上客船多,搬货给的钱也多,一日好的时候能挣二三百文。

    娘让他来寻爹,要些铜钱来解解急,还给了他一包袱络子,让他去曲川问问有没有铺子收。听说曲川的米粮比镇上便宜些,让他得了钱便顺道买些回去。

    家里头揭不开锅他也是知道的,娘为了打这些络子熬了好几夜,他想着不能白来,就和二弟两人一起做了些木头摆件和钗子,想试试能不能卖些银钱。

    吴兴伯是个热心的,他常年靠赶牛车营生,对曲川城也还算熟悉,一路带他到了西市,还帮他说了个临时的摊位。

    虽然位置不是很好,但他身上没有什么铜钱,正经的摊位都是要交钱的,一些好位置可都是要抢着的。

    他这个临时来的,能得一个摊位就是大幸了。

    位置不好,所以看的人也不多,他做的木头摆件又不是很精致,他摆了许久也没卖出去一件。

    好不容易来了个女娃娃,拿着木钗看了许久,他以为今日终于能开张,不想那女娃娃却是要同他做生意。

    他吓了一跳。这女娃娃看身量不过十一二岁,看着就是个娇生惯养不懂俗物的。

    他家虽然穷,但爹娘从小教他要堂堂正正做人,怎么能贪个小娃子的钱。他要是应下了,收了钱,回头那女娃娃家里头人找来了,他可怎么说。

    不想那女娃娃身边却跟了个凶煞的女子,二话不说就扔了银子下来。

    他长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完整的银元宝。

    家里头穷,五个孩子要吃饭,哪里还存的住钱。他娘是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他们也只在秋收卖粮后能见到一点碎银子。

    这银元宝一砸下来,他都不知道怎么反应,这少说也得有七八两吧,若是他接了活,那他一家这难关也就能过去了。

    他正不知道怎么接话,那女娃娃看着倒是比他生气,冲他说了软话就拉着那女子走了。

    剩下那银元宝,他都不知道到哪里去还人。

    他又守着摊子等,这银钱数量不少,想来那女子若是不做生意了,定然会回来拿走的。

    他等了许久,都不见来人,都盘算着要收摊去码头找爹,明日再来打听时,那个女娃娃却带着一个大娘过来了。

    居然又是和他说做生意的事。

    王大田觉得他可能脑子烧坏了,他们村里几乎祖祖辈辈都是种田的,最多不过是赶集的时候去镇上买点土产。

    怎么这个女娃子年纪小小的就要做生意了,她家里头的长辈还真个同意了。

    王大田有些恍惚,不过他还记着先前那女子扔下的银元宝,拿了出来,递给了刘妈妈。

    “大娘,这是刚才你家里留下的银元宝,收好。就是我和你们做生意,也没有收这多么的。”

    刘妈看向玉珠,玉珠这才想起来,刚才她急匆匆地把晏宁拉走,倒忘了捡她丢下的银子了。不过这大哥还记得,而且还主动还了过来,可见人品确实是好的。

    做生意最看重的便是人品,若是人品不好,便是手艺再好也用不得。

    不过这银子确实要收回来。

    这银子是晏宁的,她自然要还回去,她自个儿有银子呢。

    “妈妈你收起来吧,这是那个晏宁的,回头我还给她。”

    玉珠又看着王大田说道:“大田哥,你可是答应同我做生意了?”

    王大田点点头,问道:“就是不知道小妹要同我做什么生意,我除了有把子力气,也没别的长处,我的木活儿做的不细致,我们村里头很很多人做的比我好,你若是要买,我可以给你带些好的来。”

    玉珠摇了摇头。

    “我不是要买木头摆件,我需要做木头罐子,一指宽,半尺高,上头要有盖子。做工不用太复杂,只需要打磨得细致些,不能有毛刺。”

    木头罐子?还是有盖儿的?

    王大田楞了一下,他从没听说过有人做这个的。

    挠了挠头,颇为歉意地说道:“木头罐子和木头杯子差不多我倒是知道,可那盖子我可能做不了。”

    王大田说的也是实情,玉珠想了想,要她把螺旋盖画出来也不是不行,但是就怕他看不懂,毕竟画画不同于画设计图,这螺旋盖看着简单,但是她其实并不能画得很明白。

    要是能让他直接照着做就好了。

    照着做……有了!

    玉珠想到她之前逛杂货铺子的时候看到的瓷瓶就是带着螺旋盖的,一个瓷瓶她还是买的起的,她可以让王大田照着那个做。

    玉珠想到了方子,心情大好,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开口道:“大田哥不用担心,这铺子里就有带着盖的瓷瓶,我买一个做样品,你拿回去看着做,只要小心些,照着做好了一起还回来便成。”

    “这个好。”刘妈妈一拍手,觉得她家姑娘真是聪慧过人,不过一眨眼,就想到了法子。

    王大田也觉得这个法子好,他虽然不聪明,但是照着做还是会的,而且他二弟是个手巧机敏的,有个模板子,定是能做出来。

    “那便这么定下来了,大田哥你尽管做,做好了就送来青石巷,朝里直走第三户人家。要是做得好,每个罐子我付你十文钱。”玉珠道。

    王大田连连摆手,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哪里用得着十文,这不是让我赚黑心钱吗,那么个小罐子,给个五六文就差不多了。”

    刘妈在一旁看着很乐,从没见过还有嫌银子烫手的,这王大田可真是个憨的。

    玉珠也觉得有趣,她捉狭地说道:“大田哥这么急回做什么,我可是说了要做的好的,若是不好,我可不给银子啊。”

    “啊?”王大田楞了一下,回过神来,又挠了挠头,一脸憨厚地回道:“那自然,那自然。”

    玉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忍不住了,怎么会有怎么实诚的人,竟看不出她是在说笑吗。

    玉珠回了宅子,还有些笑意未平,忍不住窜到书房里把事情说给了秦恒听。

    “秦子安,你说怎么会有这么老实的人,我说不给银子诶,他竟然还说对,木头也要钱的吧。”

    秦恒放下书,看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面无表情地说道:“有这么高兴?”

    玉珠深吸了口气,缓了缓笑意,小脸因为刚才笑得厉害都有些红扑扑的。

    她看了秦恒一眼,见他眉头都不动一下,觉得此人真是无趣透了,假正经。

    “秦子安,你怎么看个书性子都变了,你平时不也时常拿着我逗乐子吗,装什么正经。”

    秦恒没回话,拿起桌案上的书册,复看起来。

    玉珠看着生气,秦子安这是什么意思,平时不都是他不要脸皮地来逗她嘛,看个书还把人看得阴阳怪气了?

    玉珠愤愤地走过去,夺下秦恒手里的书,说道:“秦子安你什么意思,做什么对我冷冷淡淡的,我是哪里惹着你了?”

    秦恒看着玉珠薄怒的脸,也觉得没意思。

    他这是怎么了,不过就是听玉珠说得开心了些,心里就发堵。那个晏宁、王大田,似乎玉珠交际越来越广,她不再局限于墙隅之内他应该觉得高兴。

    他就像守着珠宝的吝啬财主,既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珠宝多么华贵逼人,又不想让别人真看到它的好,而与他争夺。

    秦恒忍不住在心中鄙夷自己,终究逃不过凡人的劣根性,独占是心底的欲望恶花,他若是控制不好,只怕会毁了他们两人。

    他伸手抚上玉珠的脸,眼神温柔缱绻。

    “珠珠,对不起。”

    对不起,他不该起了私念。

    玉珠脸颊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看着他的双眼,里面的温柔似潮水,快要将她整个淹没。

    她觉得眼角发酸,很是委屈。

    “我都和你说的……你都没有……”

    玉珠红着眼眶,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不懂的……我晓得……我都和你说的。你怎么能这样,……”

    秦恒心头一震。

    玉珠的话很是凌乱,前言不搭后语,可他却听懂了。

    他的玉珠在他面前从来都是白纸一张,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可他却不曾完全向她坦白。

    她不问,他便以为她不在乎,原来她一直记得,她只是不敢问。

    他的心烫得厉害,似要灼透皮肉跳跃而出。

    他忍不住将玉珠拥在胸前,轻轻替她拭去泪痕。

    “珠珠对不起,以后我都与你说,也不会再这样了,不哭了好不好。”

    玉珠把头埋在他胸前,闷闷地应了声。

    两人在书房一直待到了晚食。

    刘妈摆碗筷的时候,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玉珠低着头不敢看秦恒。

    方才在书房里只有两个人,她又觉得委屈得很,便不觉得有什么,现下出来了,才觉得有些羞耻。

    她怎么就哭了呢……

    秦恒也颇为尴尬,两人束手束脚地吃着饭,谁都不说话,气氛很是怪异。

    玉珠不过嚼了几口,便借口饱了躲回了房里。

    剩下秦恒也吃不下,放下了碗筷便让刘妈收拾了。

    两人气氛这样古怪,刘妈自然瞧出来了,可她到底身份低微,虽然玉珠待她亲切,可也不能多问。

    玉珠回了房,躺在了床上,手捂着眼,脸烫的很。

    她觉得她和秦恒之间有什么不同了,那种改变很陌生,让她害怕又很是期待。

    她想着在床上翻滚了两下,头上本就松散的发髻也彻底散了开来。

    秦恒,秦恒。

    窗外传来扑扑簌簌的声音,竟是落雨了。

    曲川的气候不似南平那样潮闷,可玉珠还是觉得她的呼吸有些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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