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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两姐弟出去顽,李念花一样的年纪,怎么能不喜这些珠翠?去逛珍儿铺,只一眼就看上了这支如意碧钗,看好久都不肯走。
可这碧钗是珍儿铺的镇店之宝,名贵不算名贵,寓意极好,掌柜的只任观赏,不肯松口买卖,李念央求许久,掌柜开出了个天价将她吓退。
她虽是官家小姐,但李家门风向来求简不奢,见不能得,虽心有所憾,李念也只好放弃。
后来入宫也就忘了这件事,如今想来不过是只寻常的碧钗罢了。但李檀这般惦念着多年,如今为她寻来,李念一时感念万分,心中热流涌荡,只觉这支碧钗比皇上赐予她的珠宝首饰都要珍贵。
李檀见李念喜欢,心里比她还要高兴,好似吃了蜜一样笑开,说:“姐姐还是小女儿的性情,见到首饰还这般开心。”
李念掩去眼角的泪意,嗔道:“少取笑我。我真喜欢得不得了!”她将碧钗递给一旁侍奉的宫女,宫女接过来,将她头上的金步摇摘下,换上这支碧钗。
李念扶着钗头,笑着问李檀:“好看吗?”
“哇,现在是神仙姐姐了——!”
李念听他戏言,莞尔笑着嗔怪李檀花腔油调。
直到黄昏沉沉、宫中闭门之际,李檀才起身告辞。
李念舍不得,不知两人何时能再见,依依不舍地将他送到宫门口。李念唤住他,将他鹤氅系着的结解开,又缓慢仔细地系上,正了正他的衣冠,含着泪说:“去罢。替我向娘请安。”
“下回再来看你。”
李念点点头。李檀低头见李念泪眼朦胧,梨花带水,伸手将李念抱了个满怀,正如少年时扎进李念的怀中一般。
李檀弯身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带着平常人都不得见的柔软模样,声音亦是如此:“姐姐,好好照顾自己。天冷了,你也留心。”
李念几欲落泪,呜咽着拍了拍李檀的背:“好。”
回到侯爷府已是暮色四合之时,李檀没什么胃口,晚膳只动了几筷子。
坐下唯觉寂寥,又行到岳渊修习的书房,见书案上笔墨纸砚一一陈列,桌上还有一沓练过字的宣纸。
岳渊近来喜用小楷抄写《论衡》,这么多日,竟一直未曾松懈。
李檀坐到椅子上,椅子乃是为岳渊量身定做的,他坐下倒显得有些局促,转眼见墨砚旁合着一把扇子。
李檀好奇地拿起展开来看,才晓得是岳渊自己写得扇面,式为疏朗,行草自成一体,不拥不虚,字好似连珠玉般错落有致,上书半首《侠客行》,末了留款,唯一“渊”字。
抚着扇面,李檀将自己常常佩戴的玲珑小玉解下,系在扇柄上,方方正正地合好摆正,细细理了理流苏。
关饮江打着灯笼急匆匆走进来,对李檀说:“禀告侯爷,陈府的公子派人送来一枚铁令,说他打听到岳渊就被关在府衙里,您若想见...就趁夜去一趟,他已经打点好值班的人。只是景王爷下了死令不许放人,陈公子让小的转告您,切莫一时冲动,害了大计。”
他不知何为大计,只照着学舌,言语切切,打心底希望李檀能够去府衙看看岳渊。
关饮江能看出,就算是从前的岳渊也未怎么吃过苦,这下狱怕是头一回,他知道岳渊招惹了一位大人物,在狱中肯定不会好过。
李檀没想到陈卓做事这般利落,心下一喜,从关饮江手中接过那枚铁令,连夜赶到京都府衙的监牢中去了。
关饮江提着灯笼随行,迎着半口寒风终是绕到了府衙的监牢。
此处守卫森严,进出皆需由府尹大人的手谕或者令牌,门口守着的两位狱卒验过李檀的牌子,先是行了礼,言明不容关饮江进,只引着李檀一人往监牢中走去。
狱卒一边掏钥匙一边对李檀说:“侯爷,上头盯得紧,小人奉命行事,为侯爷通融一回不易,还请侯爷关切着小人的前程。”
“你放心,我只看看他,定不会叫你为难。”说着,李檀又给他塞了几锭银子。
这狱卒已在陈卓那里收过钱,现如今再尝一番甜头,脚下不禁加快几分,将李檀引到关着岳渊的囚室,将铁门上的锁打开,说:“谢谢侯爷!那小人就先退下了。”
李檀点头,目送他离开,沉下一口气,方才推开铁门。
四周铜墙铁壁,皆浸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当中,空气中充斥着不甚好闻的气味。
这样的监牢,李檀在军营里见得多了,那里更脏更乱,当时他只道是漠然寻常,如今见到闻着这股气味,却觉得难以忍受。
眼睛渐渐适应周遭的黑暗,借着门外斜进来的微弱烛光,李檀看见那个蜷缩在冷床上的身影。
李檀心一紧,赶忙走过去用自己的大氅裹住岳渊,低低唤了句:“阿渊。”
岳渊睡不安稳,只消他轻轻一喊便醒了个彻底,在模糊中看见李檀的面容,先是愣了半晌的神,确定自己不在梦中,眼睛蓦地一热,一头扎进李檀的怀中,喊道:“李檀!”
李檀应着,将他抱得更紧,唇齿颤抖得厉害,说:“我在。”
岳渊闻言落下泪来,他正埋在李檀胸膛间,看不见周遭的一切,再也不怕将脆弱展示于人,哭得不见忍耐,只放肆痛哭:“李檀...李檀...你别怨我,你别讨厌我...!”
他进了监牢才知道那日被他刺伤的人就是景王爷谢容。
他晓得自己这次真是惹了大祸了。那时候李檀气极,打了他一巴掌,岳渊心里委屈又难过,可现在想想,李檀打他一巴掌都算轻的。若因此累及李檀、累及李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盼着李檀能来,他望能得李檀原谅,他想跟李檀解释,当时刺伤景王皆是他一时冲动误事,绝非有心为之;又盼着李檀不要来,尽早与他撇清关系,越快越好。
一人做事一人当。李老夫人和陈月将他视为亲人,李檀对他又是百般好,如今他闯下这样弥天大祸,千万不能连累了旁人。
岳渊百般纠结于内,余下的全是惊惧害怕,度日惶惶...
李檀听他哭,心中紧得发疼,道:“我怎么会怨你...?”
岳渊在他怀中渐渐隐下哭声,小手却还是死死抱着李檀,就像抱住救命稻草般。
李檀看他除了憔悴些,周身无伤,想来谢容真没有难为他,只将他关在这里作罢。岳渊抬起红红的双眼,泣声对李檀说:“李檀...我想我爹了...”
这句话就如刀一般在李檀心上割了一道,想起凤阳关外从战车上倒进千军万马的身影,想起岳怀敬临死前的嘱托。
李檀浑身颤抖,眼泪蓦地掉出眼眶,他怕叫岳渊看到,再次将岳渊按到怀里:“阿渊,我们现在就回家。”
说罢,李檀抱起岳渊就往牢狱外走去,岳渊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伏在李檀的怀中,牙齿上下打颤,他尚不知道李檀这样带他出去究竟是顶着什么样的罪责。
两把刀猛然横到李檀面前,带李檀入牢房的狱卒惊惧地看着他:“侯爷,您这是...?!您真不能带他走,我们兄弟几个也会看在您的情面上好好照顾他。”
“闪开!”
“若侯爷执意如此,就别怪小人不客气了!小人也只是奉命行事!”
刀刃一翻,闪出冷冷的波光,寒意四射。
“今日本侯一定要带他离开这里。谁要拦本侯,大可来问问我手中的剑!”
李檀将岳渊放下,揽到身后,右手撩开鹤氅,抚上腰间的长剑,眼睛沉着无澜,骤起杀气。
狱卒大喝一声,紧接着从外涌进来一队士兵,将前路围堵得水泄不通,李檀反手起剑,横于胸前,长眸映在霜一般的剑刃上,泛出寒意。
双方剑拔弩张,那狱卒见李檀是铁了心地要劫狱了。
狱卒当差已有好些年头,之前景王吩咐过不要为难岳渊,府尹大人问其罪名,景王也未提及,只叮嘱要好好看住他即可,不许苛待。
他能看出景王与神威侯之间的恩恩怨怨不至于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他倒不必真将岳渊当重犯看待。
更何况景王和神威侯、以及神威侯已故的兄长李梁多年前并称“京都三杰”,三人私交甚好,且不论他们如今怎么针锋相对,若他今日动手伤了李檀和岳渊,景王难说会轻易放过他。
可若他就这般放掉李檀,府尹大人知道也会治他一个失职之罪。且同李檀虚晃几招,弄些轻伤出来,假装不敌放他离开好了。
这般盘算着,狱卒率先动了刀,冲着李檀劈将而去。
李檀护着岳渊往后急退几步,挥剑格挡,反手攻上。李檀也知自己的行为叫这些当差的兄弟为了难,用招不至于要命,只往利害处捣去,吓退他们即可。
双方都来回纠缠着,李檀游龙穿剑,如进无人之境,进退自如,一路护着岳渊,将这些狱卒一直逼退至监牢外。
刀剑相接,星火四溅。李家枪剑刀皆有所成,李檀长/枪稍逊色于兄长父亲,可这剑却是使得出神入化,穿走于兵士之间,却如同滑身的鱼叫人捉不得摸不得。
双方正缠斗得难舍难分,但听长空中横来一声怒喝:“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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