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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卒的一句话, 让牢房里的人都愣住了。
夏雨霖和王诗涵听到后立刻就想到了王英越和王晴岚, 心里有感动, 却没有高兴,更多的是担忧,怕这两个孩子自投罗网。
被打的女人一愣,然后反问道:“怎么还有人敢给他们疏通?不是该把他们一起抓起来吗?”
“管我屁事!”
狱卒留下这四个字, 然后又踢了那女人一脚, 才大摇大摆地离开。
牢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自从在这里碰头后, 夏雨霖的三个姐妹心里是感慨万千, 特别是当她们三个都被埋怨,被责怪的情况下,再对比即使落难都温情满满的母女俩, 那种酸楚让她们有些想哭。
只是, 她们不知道,这仅仅是开始而已。
疏通的银子确实是王晴岚和王英越找人帮忙送去的, 这几年二伯和四叔那么努力地挣钱, 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什么时候都能省, 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句话在哪里都是适用的。
不仅仅如此, 大把的银子花出去, 他们还很幸运地得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 那就是这一批被吏部尚书曹家所连累的人, 都会在明天被押送去京城。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王晴岚有一瞬间的惊慌,这速度也太快了。
“三侄女,别慌,我们是无论如何也要跟上去的,爹娘现在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不看着怎么能放心。”王英越冷着一张脸对王晴岚说道。
王晴岚急忙点头,“嗯。”
现在可不是慌张的时候,“我和你年纪都不大,到京城大约需要一个月的事情,先不说能不能一路跟着,就算现在的蝗灾闹得还不是很厉害,可危险还是有的,要是我们俩出了什么事情,爷爷,奶奶她们怎么办?”
“所以,我们必须得先保证自个儿的安全。”王英越点头,赞同王晴岚的话,“你身上银子多吗?”
“多,”王晴岚说完,怕对方不明白,又补充了两个字,“很多。”
“去找大一些,名声不错的镖局,给银子让他们护送我们,”王英越认真地想了许久,“这事若是安排得好,银子使用得妥当,我们甚至可以和爹娘他们同路,在路上照顾他们一二。”
王晴岚也不傻,略微地思考了一下他的话,眼睛一亮,“那先去找镖局,再多买些路上需要用的东西,计划什么的,晚上回客栈再慢慢讨论。”
王英越点头,他们的时间不多,得抓紧。
苏城作为江南最大的城市,这里的人无论是城市里的百姓,还是农村里的庄稼汉,生活水平都要比其他的地方好一些,加上这些年一直风调雨顺,又没有苛捐杂税的情况下,即使知道今年很大的情况下会颗粒无收,家有余粮的他们也没有其他地方那么伤心绝望。
这从整个城市的繁华热闹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就可以看出来。
为了方便行事,王晴岚也扮作男孩,叔侄两人虽然小,可站在一起,也是俊秀无比的翩翩少年郎,走进打听好的镖局后,立刻就引起不少镖师的瞩目。
“去京城,明日出发,银子随你们开,只要能保证我们安全达到就行。”大一点的王晴岚神色有些高傲,看着镖局里主事的人,直接开口说道。
主事的□□头对她的态度并不奇怪,笑着点头,“可以,不过,我也想问清楚,两位公子可有仇人。”
“并无,只是此去路途遥远,家里人不放心。”
王晴岚摇头。
因为王晴岚钱给得爽快,事情很快就谈好,叔侄俩人直接离开,在苏城好一通采买,“再买些寻常用得着的药,以备不时之需。”
回到客栈,王晴岚把东西一点,总绝对少了些什么,经过小八叔一提醒,才想起来,没吃晚饭的两人又急匆匆地出门,然后拎着大包回来。
晚饭就在客栈里吃的,想着以前一大家子人热闹地坐在一起,如今就剩下他们两人,胃口就少了几分,不过,再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不然,先跨的就是他们。
为了安全,叔侄俩奢侈的要了一个小套间,以便晚上出现什么事情,方便照顾,没有大人,他们两人都没有什么安全感,睡觉的时候,不仅仅枕头底下放着一把匕首,就是怀里还抱着一把适合他们身高使用的铁剑,摸着怀里冰凉的触感,才能安心地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起了床,收拾好下楼的时候,镖局的人就坐在那里吃早饭。
“夏公子,。”
□□头笑着起身打招呼,随着他们一起站起来的,还有七八个五大三粗的镖师。
“嗯。”对此,王晴岚也只是微微点点了点头,“早饭的帐记我身上,楼上是我们的东西,一会麻烦你们帮忙搬下来。”
“不麻烦。”
□□头摇头。
等到用完早饭,看着自己的人搬来一包又一包的东西,甚至连锅碗瓢盆,油盐酱醋都有,□□头的嘴角有些踌躇,心想着果然是不知民间疾苦的大家公子。
上前稍微低提醒了一句,见对方坚持,他也就不多说了,有一句话对方说得没错,“若是觉得他们耽搁了时间,多加银子就是,他们又不会赖账。”
王晴岚他们三辆马车,又两辆都放着东西,至于其他随行的镖师,三人驾车,四人骑马,路上很是轻松自在,他们比押送的队伍要晚走一些,不过,很快就追上了。
遇上官府的人,还是□□头在苏城认识的人,他自然要上前打招呼。
王晴岚和王英越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没有什么遮掩的囚车,不说奶奶和涵姑姑的脸被晒得通红,就是爷爷和几位叔伯此时也十分狼狈,心疼得不行。
王大虎父子四人瞪大眼睛看着从他们面前过去的王晴岚和王英越,期间还敢跟他们眨眼睛,这两个孩子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夏雨霖和王诗涵的心差点都跳了出来。
“□□头,这样的天气,你们怎么还出镖。”
押运犯人的士兵一脸不解地问道。
“没办法,有钱人家的公子,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头笑着说道:“都是讨生活的,有钱难道不赚,做我们这一行的,还能怕苦不成。”
“那倒也是。”
□□头并没有和他们寒暄太久,就先行离开。
“小八叔,我们按计划行事。”王晴岚皱着眉头说道,幸好他们跟来了,不然,奶奶她们就这么一路到京城,不死估计也得脱一层皮。
“嗯。”王英越点头。
叔侄俩在心里算计着以押运的速度,午时的时候那些人能走到哪里,查不到的时候,就掀开帘子,“□□头,现在天气太热,马车里又闷得很,停下来休息一段时间,顺便吃个午饭。”
□□头点头,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把马车停下。
“你们不用管我们,主意安全就行。”说完,王晴岚和王英越开始从第三辆马车里往下搬锅碗瓢盆,期间还能听到在一边吃干粮和凉水的镖师们的谈话,内容无非就是这两位大少爷知道怎么做饭吗?
从八岁开始,王晴岚就真正地开始学习厨艺,即使没有奶奶和两位姑姑好,但也不差了。
在这些镖师们惊讶的目光下,即使是没有肉菜,可锅里散发出来的香味,依旧让啃完干粮的汉子们吞了吞口水,只不过,他们只有干看着的份。
王晴岚和王英越慢条斯理地吃着,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才对着□□头招手,“这些绿豆汤你们一人喝一碗,我做得太多,喝不了。”
□□头低头一看,那么打一口锅,里面全都是绿豆汤,这位少爷到底做了多少,先喝了一碗,他才发现,原来这么简单的东西,也能如此好喝,立刻招呼他的兄弟过来。
“喝完记得把这些碗筷收拾了。”
王晴岚理所当然地吩咐他们,那些汉子一抹嘴,笑着点头,这大热天的,一口绿豆汤下去,爽得整个人毛孔都张开了,在他们看来,洗碗只是小事情,总不能白喝他们的绿豆汤。
就在这个时候,押送的队伍也出现在他们面前,带头的士兵有些惊讶地看着□□头,“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头把人拉到一边,小声地说道:“两位少爷嫌天气太热,想要休息,顺便吃个午饭。”
“啧啧,真是大少爷。”
士兵感叹一句。
“可不是,娇贵得很,不过,我们也跟着享福,那绿豆汤还真是不错,解暑得很。”□□头自然不是无缘无故地提起,想到那么一大锅,就是他们也喝不完,以那两位少爷的性子,多半会倒了的,倒不如拿来做人情,他们在苏城开镖局,不仅仅那些官员要打点,这些底层的人也要交好。
而林家镖局在苏城之所以名声最好,也是因为他们会做人,他们深信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的道理,才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
士兵在路上虽然有水喝,可他们也不太敢耽搁,毕竟上面是要求了日子的,要是不能按期到达京城,他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所以,中午都不打算休息的,直接啃干粮了事。
“你们运气倒是好。”士兵一脸羡慕。
“我看着那锅里还有好多,这位兄弟,你等等,我去问问那两位少爷。”□□头笑着说完,见对方没有拒绝,就跑过去问王晴岚。
“可以,反正都是要倒的,”□□头心想,果然如此,“不过,跟你们一样,让他们自己准备餐具。”
听到王晴岚的话,□□头嘴角又是一抽,还餐具,也只有这些少爷公子哥才会这么讲究,“一人一碗,让他们不要多喝,这里面我加了清热解毒,去火降暑的草药,喝多了对身体也不好,容易拉肚子。”
□□头再一次无语,难怪他喝了一碗之后,整个人都凉爽了许多,不过,虽然他们跟着享受了,他还是在心底说了一句,这也太讲究了。
等到那些士兵一人喝了一碗后,才明白□□头的话,这玩意确实是好东西,不过,估计也是富贵人家才能喝得起的,他们以前喝过的绿豆汤和这个比起来,无论是味道还是效果都差得太远了。
“洗干净一些啊!”
镖局里的镖师看着锅里还有不少的绿豆汤,听到王晴岚开口,下意识点头后,又皱起了眉头,这么好的东西,倒了真是可惜。
□□头看着被关在囚车里的人,有老弱妇孺都有,心里有些不忍,又不敢开口,怕惹上祸事。
“瞧你这胆子,想要帮忙就上去,有我们在,能出什么事情。”王晴岚一脸轻蔑地看着□□头,损了他一句后,才对着正在喝绿豆汤的士兵招手。
“公子有何吩咐?”
那士兵带着一脸灿烂的笑容,弯腰问道。
“这里还有些绿豆汤,倒了也可惜,给那些犯人,让他们分了吧。”王晴岚毫不客气地开口。
士兵是半点犹豫都没有地点头,“公子可真是心善之人。”
“他们犯了什么罪,若是大奸大恶之人,可没有资格喝的。”王晴岚又补充一句。
士兵摇头,他们虽然身在底层,可到底还是听到些消息,“这绝对没有。”
“那你去安排吧。”
王晴岚挥手,然后走到王英越身边,在宽大的垫子上坐下,闭目睡觉。
果然是少爷命,心里虽然这么想,可那些表示和士兵的动作还是放轻了一些,王晴岚和王英越并没有真正地睡着,眯起眼睛看着家人喝下绿豆汤,才放下心来,为了这一刻,他们就是费再多的心思也是值得的。
一小碗绿豆汤下去,夏雨霖和王诗涵的眼眶又红了,这两个孩子啊!
王大虎对他们的行为很满意,这么大热的天气,他皮糙肉厚的没什么大不了,可霖霖和诗涵不一样,他一直担心她们会受不了,现在好了。
王英文兄弟三人的心情最复杂,这些年他们用心教导的两个孩子,如今都能够独当一面了,现在反过来照顾他们,心里很是欣慰。
王英文悄悄地在背后给两人竖起了大拇指。
“咳咳。”
王晴岚干咳两声,表示收到了。
春花香姐妹三个,在尝到那绿豆汤的味道时,很是吃惊,虽然时隔许多年,可夏雨霖做的东西,是什么味道,她们还是能轻易尝出来的。
吃惊地看着远处的两位少年,默默地将碗里的绿豆汤喝下。
押运的人很快就离开,王晴岚和王英越一直在闭目休息,心里算计着时间,在太阳不是那么烈的时候,才起身,准备出发。
就这样的,他们没有丝毫意外地耽误了进城的时间,然后,那么巧合地又遇上了押运的人,两帮人马一汇合,没聊几句,就决定干脆一起找了个好地方,准备露营。
王晴岚和王英越收拾好帐篷,就准备做晚饭,前者对□□头招手,“你是镖头,功夫应该不错吧?”
“还拿得出手。”□□头谦虚地开口。
“现在天色还不算晚,你去打猎,看看能不能找点荤的。”王晴岚提出要求。
□□头看着不远处的山头,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既然两位不赶时间,一路怎么享受怎么来,那么他们兄弟也不是犯贱的命,能有好吃的,谁还想啃干粮。
当然,□□头带着一个兄弟离开之前,和那些士兵商量了一下,接着离开的时候,也有两个士兵跟着,回答的时候,几人身上的猎物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王晴岚只要了一只野鸡和半边兔子,至于蔬菜什么的,马车里都带着。
野鸡是炖的,兔子是烧的,加上各种作料,香气很快就弥漫了出来,看得其他人眼馋,“米面作料我都可以分给你们,其他的就不要想了。”
他现在可是少爷,怎么能给这些人做饭。
果然,听到这话,□□头和士兵都不觉得意外,虽然他们的手艺比不上一个公子哥,可比起啃干粮,实在是好得太多了。
这一顿,是没有那些囚车里的犯人的,锅碗依旧是镖师们洗的,吃过晚饭,王晴岚拿出一只笛子,找了个风景不错的地方,吹了起来。
优美的调子,让所有人都沉浸其中。
那些镖师和士兵们虽然都是粗人,觉得王晴岚他们太讲究了,可心底里还是羡慕的,若是可以,又有谁愿意风餐露宿?
回到帐篷里的王晴岚和王英越,从怀里掏出他们藏起来的肉和米饭,把它们捏成一个个饭团,一人身上放着一些,“小八叔,赶紧睡,等到他们都睡着的时候,我们再给爷爷奶奶送吃的。”
“嗯。”
叔侄俩倒在帐篷里就开始睡觉,这一天,他们表面上看着轻松,心里的紧张和压力只有他们明白,没一会,疲惫不堪的他们就进入梦乡。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王晴岚被王英越叫醒,路线什么的,他们早就规划好了,王英越去夏雨霖他们的囚车,王晴岚去王大虎的囚车那边。
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
实际上在他们刚走出帐篷的时候,王英文兄弟三人就知道了,看着他们谨慎的靠拢,以及周围的士兵毫无觉得的场景,放下心来。
王晴岚靠近马车,看着爷爷他们都睁开眼睛,无声地笑了笑,其实她心里是想哭的,可是,她不能,若是她哭的话,爷爷他们会更加担心的。
掏出怀里的饭团,悄悄地递了过去。
王大虎父子四人接过,一共有四个,每人一个,饭团很大,捏得很结实,已经饿了的他们也没有客气,悄声无息地吃了起来,很快,他们就吃到里面包着的肉,就着米饭的香味,味道很好。
四人都冲着王晴岚笑了笑。
等到他们吃完后,王大虎冲着王晴岚挥手,让她赶紧离开。
王晴岚点头,一转身眼里就开始往下掉。
另一边,夏雨霖和王诗涵看到王英越的时候,倒是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他。
王英越没有说话,只是冷着脸从怀里掏出五个饭团,看着她们一人吃下一个,才放心地离开,他一走,春花香三人就睁开可眼睛,她们当初能和夏雨霖同时成为曹家夫人的四大贴身婢女,自然没有一个是傻的。
对此,夏雨霖也不意外,对着她们笑了笑,把剩下的三个饭团悄悄地递了过去,她清楚,这是小八和岚儿特意给她的三个姐妹准备的,就是为了让她心里好受一些。
“三侄女,不哭,总会好的。”
回到帐篷里,王英越安慰哭得伤心的王晴岚,实际上他眼睛也是红红的,只是,没像王晴岚那般流出眼泪,当然,这并不代表他心里不难过,男孩子的情绪总是要比姑娘家的内敛一些。
接下来的三天里,两队人马总能够在吃饭的时候遇上,镖师和士兵们都没觉得奇怪,谁让这两位公子事多呢,最后,他们想着,干脆一起走算了。
这正和王晴岚他们的意,不过,为了不显得可以,每次路过一个城市的时候,两帮人马就会分开,毕竟他们一路吃喝用了的东西是要补上的。
因为有家人暗地里帮着,王家人一个个除了晒黑了不少之外,倒没有出什么大事情,只是,这日,在打听到离京城还有三天路程的时候,王晴岚知道,这一次他们真的要和家里人分开了,他们得先去京城打听情况。
对于两位公子突然积极赶路的决定,□□头并不觉得奇怪,虽然这一路这两位都是说一不二,想一出就做一出的主。
“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京城,我会给你们辛苦钱的。”
王晴岚开口说道。
“夏公子,那倒不用。”□□头笑着说道,“本来我们要的银子就够多了。”
最主要的是,他们这一路简直就不像是在送镖,说是游山玩水更贴切,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在多要银子。
三天的时间,□□头是按照之前他们的速度算的,如今,听了王晴岚的话,吃过晚饭就开始赶路,第二天下午天还没有黑就到了京城。
大康的京城是什么样的,王晴岚两人根本没心思观察,到了之后,他们就听到一个噩耗,五日后,前吏部尚书曹家极其党羽将被砍头,而他们王家这个小炮灰,也是被算在党羽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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