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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从来没见过管得这么严的哥哥。”那艺伎扭回头, 心有余悸地笑了笑。
杨清笳暗中瞪了段惟一眼,后者才沉着脸,不情不愿地将自己目光移开了,可耳朵依旧支棱着,听着这边的动静儿。
“小姐这是第一次来日本?”艺伎问。
“是啊,我一直都想渡海过来这边玩儿, 但我爹爹和我哥一直都不同意,”杨清笳朝他露出一个娇憨的笑意,任性地道:“要不是我死缠烂打闹了他们好久,估计这次还得在家憋着。”
“小姐如此佳人,令尊令兄想要藏起来不给人看,也是人之常情嘛。”他七分真情三分假意地赞道。
杨清笳闻言十分高兴的样子,她乐了几声,掬起对方披散在肩头的一缕长发, 羡慕道:“你这头乌发又直又亮, 真是好看。”
她用手把玩着对方的头发, 过了一会儿像突然起什么似的, 随手从自己头上拔下来一根金步摇, 歪歪扭扭地插到了对方发髻上, 笑道:“送你了,你带着比我好看。”
这艺伎算是这里的头牌,平日待客并非没遇到过出手大方的客人,但像杨清笳这样随手就能把金步摇直接送出去的还真是少有。
这支步摇可不是普通的鎏金,而是纯金打造,加之大明顶级工匠的手艺,整只钗看起来精致华贵,即便在幽暗的烛光下,亦是璀璨的发亮,瞧着十分抢眼。
“这……似乎太贵重了。”艺伎伸手摸着自己头上的步摇,虽然嘴上这么说,可眼里却是十分的欢喜。
杨清笳摆摆手,根本不在乎:“这种东西我有的是,送你一个玩玩儿,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姐可真是贵人,不仅人这么漂亮,而且出手还如此大方。”
“这有什么,”她摆摆手:“反正我爹有的是钱。”
艺伎一副好奇的模样,问:“那……令尊是做什么的?”
杨清笳想也不想地便道:“我爹有自己的钱庄,还有不少赌场,剩下那些零零散散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知道他还总往向你们这边贩一些茶叶,丝绸,还有瓷器之类的……那些东西啊,在我们那可便宜了,但我昨天逛街的时候,发现你们这边卖的好贵啊!”
“……据我所知,大明不是不允许商贾走私这些东西吗?”艺伎咋舌道。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再说我在我爹书房里可不止一次看见那些朝廷当官的,他们都不管的。”杨清笳酒酣耳热,挠了挠自己的腕子,弄得带着的羊脂白玉的镯子叮当作响。
“这镯子可真漂亮。”
“你喜欢?那……送给你好不好?”杨清笳似乎喝得已经有点多,跟最开始那个知书达理的世家小姐差得有些远,此时的她,看着一点防备都没有,问什么便乖乖地答什么。
“我可不能再收小姐这么贵重的镯子了,”他看着对方因酒气蒸腾而水润无比的双眸,轻声道:“不如小姐喂我一杯酒吧。”
“好!好!我喂你……”她抖着手将酒盅斟满,递给对方,呵呵笑道:“喝酒呀。”
艺伎却没接,他低低道:“小姐是贵客,还是我请小姐喝酒吧。”
他说着将盅里的酒含在口中,不断地凑近杨清笳,竟是想要以口渡酒。
杨清笳迷蒙着双眼,也不知躲,乖乖地看着对方越凑越近。
一直留神这边的段惟见此,垂在身侧的拳头不由攥得青筋直绽,他知道这艺伎明显动机不纯,却没想到对方竟如此胆大!
他刚想冲上去将杨清笳拉到一旁,却看见面上一脸醉意的人,此时伸出放在艺伎身后的那只手,正不动声色地朝他摆了两下。
段惟气得牙都快咬碎了,却只能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二人唇距不到半指宽,已是呼吸可闻,眼看那艺伎便要嘴对嘴将酒喂过去。
后面的赵诚却突然怼了那艺伎一下,艺伎身子一歪,“咕咚”一声自己将酒咽了下去。
“哎呀!还是咱们大明的烧刀子好喝!这什么清酒怎么一点味儿都没有啊!不过瘾啊!不过瘾!”赵诚似乎喝醉了,开始张牙舞爪地撒起酒疯,将一旁的艺伎吓得赶紧躲开。
段惟松了口气儿,朝着装醉的赵诚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赵诚心道,我是帮头儿的忙,也是帮自己的忙,他实在不能眼看着一肚子鬼点子,平时把自己调理的团团转的杨大人,此时如此无助地让个画得跟鬼似的男艺伎强吻,那画面简直是丧心病狂。
“我……”杨清笳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似乎还想再喝,却突然弯腰:“呕……”
沈莘赶紧走过来扶着她,道:“小姐你没事吧?”
“没、没事……呕——”杨清笳话都说不利索了:“我、还能喝呢……”
“小姐这是醉了,少爷,咱们回去吧。”沈莘对段惟恭敬地道。
“嗯,天儿也不早了,这便打道回府吧。”段惟也站起身。
一听能回去了,赵诚走的比谁都快,两三步就出了二楼包间。
杨清笳却是赖着不肯走,她拽着一直陪她说话的那个艺伎的袖子,恋恋不舍地道:“过几日……过几日,我还来看你,你等着我呀……”
那艺伎抿嘴笑道:“那我可等着小姐了,小姐别爽约。”
杨清笳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段惟直接给拽走了。
天色太晚,路上已经雇不到马车或者轿子了,他们只能走回去,好在路途并不算远。
段惟一行人走出艺馆已经很长一段距离,只见方才还一直昏昏欲睡,满口胡话的的杨清笳却突然没事儿人似的直起身,神色清醒。
反倒是一直沉着脸,瞧着清醒无比的段惟,此时脚下开始打晃了。
段惟自打进了艺馆,便开始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面灌酒,他能撑着看似清醒地走出艺馆门外,已经是很不错了。
赵诚酒量是这几人中最好的,别看他喝得多,除了有些脸色发红之外,毫无醉态。
他过去架住段惟,纳闷道:“头儿向来有分寸,怎么今天喝这么多?”
“他酒量不好吗?”杨清笳看着酒劲儿上头后,东倒西歪的段惟问。
赵诚道:“我们头儿酒量实属一般,跟我比起来肯定算是不好了,所以他平时大多数时间是滴酒不沾,偶尔喝一次也不会喝这么多。”他想了想,自作聪明道:“估计是让那几个‘白面煞星’给吓的。”
杨清笳被对方“白面煞星”的说法,逗得抿嘴笑了笑。
他们一伙儿约莫两刻钟才走回青原宿,大家胡闹了一宿都有些累了,到了客栈便各自回屋休息。
赵诚将段惟扶到了房间后,打着哈欠转身离去。
杨清笳本来也想回去睡觉,但她见躺在床上呼吸沉重,紧蹙着眉头的段惟,还是叹了口气儿,收回了脚步。
她打了一盆温水回来,将床上之人的鞋袜脱下,又浸透了毛巾,给对方擦了擦脸。
“清笳……”段惟感到脸上的湿润,喃喃开口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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