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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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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青青醒来的时候, 看见天色已经大亮,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这是程钦的房间, 而自己则正躺在他的床上。她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棉被柔软,她身子虚弱, 不太想动。她只记得最后是被人抱了起来,那个怀抱温暖无比,令人怀念, 现在看来真的是程钦把她抱了回来。

    她以为房间里面没有人, 刚要坐起来, 却发现床尾被子略显沉重, 有人压在上面, 坐起来一看, 正是程钦。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衣衫未解, 就这样趴在床边睡着了。

    顾青青忍不住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他的手, 这双手已经比她的手大很多了。程钦此时已然接近青年, 年岁渐长, 身体和脸型也比从前不大一样。两年前看他睡觉还觉得像个孩子,现在看侧面只觉得俊逸无比。

    程钦惊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床上的顾青青,待看见她一双眸子正望着他,神情并没有什么异样,他才微微放下心来,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只觉得温度基本恢复了正常,不由得欣喜地笑起来。

    顾青青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有些心疼:“大少爷,你这是一晚上都没睡吗?”

    程钦端过来一杯水,一边喂她喝一边说道:“你都昏睡了两天两夜,我哪里睡得着?”

    顾青青吐了吐舌头:“我居然睡了这么久啊,怪不得感觉好舒服!”

    程钦本来板着一张脸,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也被逗乐了:“我以前只知道你贪财,没想到还贪睡。”

    顾青青两天两夜都没有醒来,程钦简直要急死,大夫请了好几个,都说没什么大碍了,只等温度降下来,人就会醒过来。后来等温度降了,人还是没醒。白天他还要去翰林院办公,只能交给念月照顾,晚上则是整夜守在床边,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这两天几乎没怎么睡觉,饭也吃得不好,不只是满眼血丝,神色也有些憔悴,顾青青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大少爷,两天不见,怎么觉得你瘦了好多?”

    程钦握着她的手:“先别说我,你两天没吃饭了,难道不饿吗?”

    顾青青啊了一声,这才捂着肚子说:“本来还没觉得什么,你这么一说,真是饿死我了,大少爷我要吃东西!”

    程钦走到门前,对着院子里说了句什么,然后走过来问顾青青:“你想吃什么?”

    顾青青咬着手指头:“我想想啊,想吃麻辣香锅小龙虾小笼包子大闸蟹春卷秋刀鱼过桥米线糖醋鱼……最好再点一盘烧烤配酒,哦哦哦对了,还想吃火锅……”

    程钦啼笑皆非,一脸笑意:“得了得了,你这说的什么啊,有些菜名我都没听说过,你刚刚大病初愈,还是别折腾了,老老实实喝点粥就好。”

    他刚说完,房门就被打开了,念月笑眯眯地端着菜盘走进来,偌大的菜盘上头果然只有一小碗粥。

    顾青青觉得胃疼起来了,抱着肚子在床上哼唧:“你们这是虐待病人,我要抗议啊啊!”

    程钦不理她,自己拿了外衣,一边穿一边说:“我该去翰林院了,今儿个去得有些晚了。你今天在床上好好躺着,不准到处乱跑。念月,你也盯紧青青,她要是到处蹦跶,我晚上回来再收拾她。”

    念月笑嘻嘻地应了,端着粥碗走到顾青青身边坐下。

    程钦出门前又看了一眼顾青青,少女正噘着嘴坐在床上,一脸不满地瞪着那碗粥。他嘴角含笑,关上了房门,一路上脚步轻快,心情舒爽。

    天晓得他有多想念这个丫头说话的神态语气,有她在,看什么都觉得特别美好。

    顾青青虽然觉得自己现在能吞下一头大象,但是基本常识她还是有的,病了两天空腹喝粥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了。她乖乖地把粥喝了,听听外面没有动静,才问念月:“我这回到院子里,老爷夫人有没有发火?”

    前两天发生的事情依然历历在目,想想就觉得后怕,现在程钦不在府里,她怕再被捆了卖掉。

    念月笑道:“老爷夫人前两天就走了,他们现在不在府里啦。”念月现在也喜欢跟顾青青和程钦这样自由自在生活的感觉,有青青在,她也不怎么怕程钦了。为奴这几年,一直都小心翼翼的,这次看程钦为了顾青青做了这么多事情,她也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念月把程钦这几天做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跟顾青青说了一遍,顾青青愣了一下,咂舌道:“大少爷真的把老爷夫人送回老家去了?”

    念月点头:“二少爷也带着表小姐他们一起走了,现在院子里面就剩咱们几个了。”

    顾青青哦了一声:“这次得救多亏二少爷,我还没向他们好好道谢,也还没跟霜花好好说说话……”

    念月笑着说:“以后总有机会的,这回啊,全府里头的人都知道大少爷对你好了。大少爷现在这么厉害,我估计一时半会不会有人敢找你麻烦了。老爷夫人回了燕归城,就更加没人管得着。青青啊,虽然我见识少,但是像你这么受宠的丫鬟真的很少,好羡慕呀!”

    顾青青摆了摆手:“宠来宠去不还是个丫鬟嘛,我这奴籍是不是一辈子都脱不掉了?”

    念月一愣:“青青你想脱掉奴籍吗?你好像卖的也是死契吧,府里头只有卖了终身死契的丫鬟才能做上大丫鬟,为的就是以后给少爷们当通房,运气好的当姨娘,运气不好的就……不过青青你肯定能当上姨娘的。”

    她以为这样可以安慰顾青青,却不知道顾青青的想法跟她的完全不一样。

    顾青青又问道:“那要是我想脱掉奴籍,可以自己拿银子赎身吗?”她好歹还藏着五百两银子。

    念月摇头道:“活契才可以,死契是不能的,一辈子都得由主人家决定,不管是婚配还是转卖都是可以的,前两天老爷夫人他们真是把你卖了,谁也都管不着的,官府也不管,幸亏两位少爷救了你……我就想安安生生好好当个丫鬟,回头老爷夫人能把我嫁个好归宿,什么都不求了。”

    顾青青心里面一沉:“那么大少爷能帮我脱奴籍吗?”

    念月摇摇头:“他也不能,虽然他现在比以前厉害多了,但是府里头的事情还是老爷夫人说了算的,要是回头他们肯让你脱奴籍才行,不过这个要向官府交一大笔银子,只怕他们是不会同意的。”

    顾青青两眼一黑,重新躺回床上。早知道如此,几年前,她就不该稀里糊涂让秦氏把自己卖了,但是在这个时代,秦氏也只是想让女人和家人都能过上好日子,想到这里,她觉得胃又开始疼起来了。

    念月见她可怜,忍不住说道:“青青啊,你想吃什么,我偷偷给你买回来。”

    顾青青眼睛一亮,说了几个想吃的小点心。念月叮嘱她不准下床,然后就一个人出门去铺子里面买,她拿了一包东西往回走,走了没几步,迎面一个小孩撞了她一下,拔腿就跑,念月一惊,摸了一下口袋,果然里面的银子被偷走了。

    念月追在后面,她跑得不快,那孩子在人群里蹿来蹿去,一下子就拉开了距离,急得念月喊:“抓贼啊!”

    闹市里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有些人看了热闹就笑笑,也没人去帮她拦住小偷,眼瞅着那小孩就要拐进一条巷子了,念月顿时觉得无望,几乎要哭出来。那些银子也是她攒了很久存下来的。

    正在此时,旁边突然跑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虽然身材魁梧,但却十分灵巧,那人大手一抓,就拎住了小孩的衣领,拎着他走到念月面前。

    “快把钱还了!”高大的男子说。

    念月接过银子,男子就松开了手:“走吧。”那孩子做了个鬼脸,猴子一样蹿没了。

    念月十分感激,连声道谢,她越看越觉得这高大男子有些面熟,蓦地想起来,指着他说道:“你不是青青的大哥吗!”

    这男子自然就是陈士武,他当了副总兵之后,除了练兵练武之外就有些无所事事。虽然边疆一直传来战事的消息,可是这都城里面一片祥和,这群皇城的亲卫队更加清闲。

    陈士武不认得念月,愣了一下:“哦哦,对,我是青青的义兄,敢问姑娘是哪位?”

    念月自我介绍了一下,说起顾青青的时候,说她正卧病在床。陈士武自然关心,念月就把前两天的事情给他讲了讲。

    陈士武一跺脚:“这都是些什么事!这些有钱人就不把穷人的命当回事吗?走走走,你带我去看看义妹。”

    两个人一起到了程府,陈士武少不得一通问候,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他坐了一会儿才走,念月送到门外,回来跟顾青青说道:“你这个义兄倒是很有侠义心肠,又不会看轻我们这些当丫鬟的,真是个好人啊!”

    顾青青心念一动,开玩笑道:“我这义兄还是独身,并没有婚配,如今他好歹也是个副总兵,以后肯定还会升迁,念月你要是有意,我就跟他说说,咱们都是自家人,正好凑在一起,多开心!”

    念月面红耳赤,捂着脸说道:“人家那是官,哪里看得上我这种小丫鬟?再说了,我这奴籍以后怎么嫁给他啊,青青你就别闹我啦!”

    两个女孩子嘻嘻哈哈正闹作一团,就有护院跑来禀报说,由于前两天一直下雪,宅子里有一处屋子的房顶被压坏了,要找人来修葺才行。

    顾青青呆了呆:“这种事情也要跟我们禀报了吗?”这好像都是管家的事务吧?

    护院为难道:“可是咱们府里头现在并没有管家啊。”

    顾青青一拍脑袋,她刚想起来,念月之前告诉过她,老爷夫人走的时候,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了,除了二少爷一行人,连老管家都带回燕归城去了,只留了她和念月两个丫鬟,几个家丁,其余就没人了。现在都城里的这处宅子,基本就是个空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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