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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慈安宫内传来一声尖叫。
“啊!”太后脸色白的如同煞鬼一般,她只着了一件单薄的中衣,头发凌乱的散落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床沿边挂着的人皮。
喉咙里的尖叫声连连不断,眼前的人皮完整,上面甚至还有未干涸的血迹,白色的皮上映衬着的红色的血显得格外艳丽。
门口站着守夜的太监李英听见这声尖叫,急忙推开门,连滚带爬的跑到太后的床边,见了床边挂着的人皮,眼底闪过一丝狠戾,葱白的手指毫不犹豫的抓上人皮,指上使力,将人皮扔到了一边。
太后抓着他的手腕,哆嗦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
李英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拍上了太后绷紧的背脊,略细的嗓音落在她的耳边,“娘娘,没事了,您别怕,奴才一直都在。”
太后深吸两口气,将空洞的视线转到面前的人,过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个唇红齿白的阴柔男子,是伺候在她身边的李英。
太后的眸中渐渐有了神采,胸腔中的惊惧也渐渐平息下来,她闭上眸子,手指了指,对李英道:“你去瞧瞧那具皮是谁?”
李英不舍的收回放在她背上的手指,还贪恋着指尖的温度,上边仿佛也沾染着她的气味,他起身,走近了一看,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清秀的脸上微微狰狞。
“娘娘,这是南疆那个姑娘的皮。”
太后闻言,僵硬的上半身几乎都要倒了下去,怒气从心底翻涌上来。
她拽着床幔,咬牙切齿道:“贱人!苏远善那个贱人!竟然敢这样对哀家!看来哀家当年还是太心软了,早知道就应该把他也给杀了。”她说到这里,又冷冷一笑,“哀家知道,他还因为赵漓的事记恨着哀家,不要紧,这一回哀家直接送他去见赵漓那个女表.子!”
苏远善便是显庆帝的名字。
李英心疼的望着床上的人,“娘娘定会得偿所愿的。”
太后笑了笑,招手让他凑近过来,她问:“他们都背叛了哀家,你呢?你也会背叛哀家吗?”
李英跪在床边,痴迷的眼神暴露在空中,他答道:“奴才不会,奴才生是娘娘的人,死了也会报答娘娘。”
太后满意的笑笑,轻轻抹上他的脸颊,“这就好。”
李英长相斯文,这张脸若放在大街上也足够清秀,他的眼睛是她最喜欢的部位,那双眼像极了记忆中的某个人。
太后纤柔的手指从李英的脸颊慢慢移至他的衣领处,风韵犹存的脸此刻娇媚至极,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皮囊上,轻声吐字道:“上来,好生伺候哀家。”
李英的手都在颤抖,他爬上床,双腿跪在她的腰侧,指尖爬上她的背脊,一点点的将她身上的薄衫褪下,头凑近了那个他神往了很久的地方,想要用唇齿给她极致的快乐。
她是他最爱的人啊。
他愿意为她做任何的事。
窗外渐渐亮了起来,又是新的一天。
……
……
……
转眼间,已经初五了,年初九之前,女子是不能外出拜年的,大越国民风虽然开放,但男尊女卑的观念却也是深入人心。
顾家长子顾隽之原本是要在年三十那天回府的,途经灵枭关,天降大雪,路况恶劣,不得已要在灵枭关多停留几日,等雪化了,才能归家。
顾峦清除了年初一那天进了躺宫,便再也没有出过门,娘亲和父亲倒是给了她不少的守祟钱,加上这些年攒的银钱,已经是不少的一比数目。
顾峦清思量着等到初九随父亲去宋府拜年时,便将这笔钱交给宋挽歌。
宋挽歌在宋府举步维艰,她母亲的境况也艰难无比,身缠重病,宋府也没请个好大夫瞧瞧,这些年她母亲刘氏看病的银钱全都是宋挽歌想办法凑的。
顾峦清还在想着怎么才能不让人察觉的将这笔钱给宋挽歌时,顾言宣早早就站在门边看着她。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顾峦清回神,清澈的眸子望着她二哥,停顿了半响,才说道:“我在想大哥什么时候才能到家。”
顾言宣轻轻的“恩”了一声,随后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玉镯,拉过她的手,丝毫没有问过她的意思,就直接套了上去。
“新年礼物。”
顾峦清有些局促,“二哥,我没有给你准备。”
顾峦清对顾言宣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怨恨他的出现给父母带来了裂痕,另一方面她也知道他对她很好。
顾言宣很喜欢给她买一些玉做的首饰,他总说玉养人,玉能保平安,弄得好像她身体很不好一样。
顾言宣伸手想摸摸她的头发,脑海中有些东西一闪而过,他硬生生将手收了回来。
“你同七殿下很熟吗?”他突然问。
顾峦清一愣,想了想之后摇摇头说:“只见过一面罢了。”
“就见过一次?”
顾峦清咬唇,并不打算将她同苏承淮的事说给他听,“对。”
她低着头,没发觉对面的人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顾言宣的视线落在她的头顶上,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出她洁白的颈脖。
他想起来初一那天晚上自己所看见的那一幕。
他看见苏承淮抱着她,就像是要将她融进血骨之中一般,她没有挣扎,静静的站着,甚至还用双手主动勾着苏承淮的腰。
他当时看见的时候牙都快咬碎了,如果不是理智尚存,他真想先杀了苏承淮再杀了她!
耳边仿佛回响着显庆帝对他说的话。
“你身上流着苏姓的血脉,你父亲安南王当年既然将你掩人耳目的放入顾家,就是为了保全你,你可以躲避,你可以怨恨你父亲,但你绝不能否认自己的身份,你再怎么不稀罕皇家血脉,你也要为大越国的江山牺牲。”
“你觉得官场肮脏,那战场上光明正大的流血就干净了吗?”
“言宣,朕知道你瞧不起朕,连个江山都守不住,可太后的势力比你想的顽固许多,苏家的男儿有多少个死在了她的手里?你听朕的,韬光养晦一阵,你若是显露锋芒,即便你如今是“顾家”的人也会让太后动杀心。”
最后显庆帝对他说,“言宣啊,你一日姓顾就一日不能对顾家的小丫头动心,就算日后身份澄明,你也只能是她的哥哥。”
显庆帝的话犹如刀子一般捅进他的心窝,他自认为将心思掩藏的很好,殊不知早就被显庆帝看了出来。
显庆帝有一句说的是对的,他这辈子,只能是她的哥哥。
顾言宣掐了掐掌心,痛感使自己从回忆中脱身,他淡淡的瞧了一眼顾峦清,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妒忌,不由得提了一句,“你往后离七殿下远一些。”
顾峦清垂眸,没有回话。
她想,这个二哥总是把自己管的比旁人紧些。
初九那天顾峦清的计划生了变故,原本这天父亲是要去宋家的,但初八晚上,有小厮带了消息回府,老夫人要回来了。
顾家三房,老太爷去世不久后,三个二子便分家了,顾品继承了老太爷的爵位。
老太爷的第三个儿子也就是顾礼,还是一直住在将军府里,至于二子顾凉早就脱离了顾家,外出经商了,已有五年不曾回过家。
老太太三个月前去了香山为顾品祈福,顾家的男人动不动就要上战场,老太太就是希望菩萨能保佑顾家的男人能长命百岁,千万不要死在边疆战场上,要知道老太爷就是战死沙场的,连个遗言都没留下。
初九一早,老太太的马车就停在了顾府门口,先从马车里下来的是三房顾礼的小女儿顾遥遥,紧接着是顾礼的正房妻子庞氏,老太太是最后一个下马车的。
顾峦清和母亲也早就在门口侯着了,老太太回府,马虎不得。
老太太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的很,气色足足,眉宇间还荡着一股子家主的威严气息,一看就是经历过荣辱兴衰的女人。
顾品上前扶着老太太跨过门槛,进门的时候老太太瞥了一眼顾峦清,轻声哼了一声,就再也没做声。
进了正厅,老太太接过顾品递过来的茶,轻抿了一口,随即问:“这次战事,你身体可还好?”
“回母亲,一切都好。”
老太太眉头松了松,点头道:“那就好,香山的道士说过,咱们顾家的子嗣寿元都单薄,若不好好求求菩萨,诺大的家业怕将来都没人来守。”
顾品沉吟,“母亲,儿子平日里定会多诵经念佛。”
老太太听见了自己想听的话,自然满足了,也没再抓着这个话题不放,苍老的眸子动了动,瞧见底下站着不动的顾峦清时,眼神冷了冷。
“老二呢?怎不见他?”
老太太问得老二就是顾言宣。
顾品解释道:“应朋友之邀去了京郊,晚些时辰便归家。”
老太太不满的扯了扯嘴角,挥挥手,“行了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我也累了,一个个的不愿意看见我这把老骨头就别看。”
后头这句话是在讽刺顾言宣,老太太第二不喜的人就是顾言宣,第一不喜的是顾峦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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