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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舟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看着这群人素来和善的脸变得阴沉,他又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说什么都没有用的,他们以前可以将幼小的茨木扔到山上,现在依然会想办法处理掉他。
他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可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该死,为什么这个世界他就没有任何技能。
“你什么时候收养的他?”
“你都知道些什么?”
“他不说话,会不会是被‘鬼子’控制了?”
“那他就不算是人类了吧……”
人群质问着,猜测着,渐渐逼近。
楚舟轻咳一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趁他们都在等他解释,他拔腿向村内跑去。
身后像是有人追过来,他没有回头,拼命向前跑着。
追他的人很快就停下了,他跑了有一段路,远远地回头望了一眼。那些人站在那里,黑压压的一片,有村民好奇地走近,很快也加入了进去,一同沉默着看着这边。
他打了个冷战,没再细看,继续跑了起来。
院子里,祭司正悠闲地晾着草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蓦地笑了出来。
门突然被推开,楚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问道:“茨木呢?”
祭司走过去递了张手巾:“他在后山。”
楚舟如释重负,不在村里就好。
村民们都在村口,这个时候也跑不出去了,他缓了一下,质问道:“你是故意让茨木被发现的?”
祭司笑着点点头:“嗯。”
楚舟想到上次那个赌徒的死,当时祭司也是这么微笑着承认的。
他心情有些复杂,过了这么久都快忘记这件事了,不过这次,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为什么?”他以为,他们的关系已经很好了。
祭司走到他面前,低下头打量了他一会儿,看清他眼底的焦急,才终于开了口。
“他只是一段数据,不是吗?”
“啊?”楚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个。
祭司继续问道:“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即使他有着自我意识,也不过是一段随时会被销毁的数据而已。”
“就算是数据,相处这么久也是会有感情的啊。”楚舟反驳道。他清楚地记得他是在游戏世界,也清楚地知道茨木是一团数据,但正因为如此,他才要努力完成任务保证茨木不被销毁啊。
“这样啊,”祭司沉默了一会,才问道:“那么我呢?”
“诶?”楚舟愣了一下,看到祭司认真的看着他,才呢喃道:“我以为,我们至少是朋友?”
“朋友吗……”祭司轻轻重复着这两个字,然后笑了起来,“是啊,朋友的话,就该坦诚相待不是吗?”
楚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低下头与楚舟对视,双手按住他的肩,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是神。”
楚舟怔住了,他自然不会以为祭司在开玩笑,可这个世界设定原来是有神的吗?神是干什么的”
等等,神!?
他震惊地看向祭司,直直看入他的眼底,只能看到一片平静。
是他想的那个神吗?那个据说是所有人的信仰,所有人都想见到的神?怎么这么容易就见到了?
他试探着开口:“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前段时间,游戏里出现了一股异常的数据流,完全不受我的控制,我读取了两个世界的数据,终于发现了他。”祭司微笑着,“那么,可以告诉我,你来自哪里吗?”
“我……”楚舟没想到原来这么早就被发现了,他有些犹豫该怎么说,难道要直接说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想好,门口就有嘈杂的声音传来,他透过没关严实的门缝里看到,是一群举着锄头铁锹的男人,他们身后,是正在远远围观的妇女儿童,几乎所有的人都来了。
那些人聚在门口,正大喊着让他交出“鬼子”。
楚舟看向祭司:“我们要不要先躲起来?”
看到祭司摇了摇头,他反应过来,这可是神啊,整个世界都是他控制的,怎么可能会有危险呢。
就在这时,村民们已经等不及了,他们也不再顾忌这是祭司的家,直接破门而入,刚好冲到楚舟他们面前。
“‘鬼子’呢?”领头的人似乎想将楚舟拉过去,但看到他旁边的祭司,犹豫了下还是没出手,抬手示意其他人进屋去搜查。
这个平常干净整洁的院子现在站满了人,看到祭司和楚舟站在一起,他们不再和往常一样不敢在这里大声说话,也不再尊敬着祭司,此时正吵吵嚷嚷,甚至有人正试图破坏着这里。
搜寻的人很快就出来了,他们当然什么都没发现。
带头的人看了眼祭司,这次直接伸手将楚舟拉了过去,威胁道:“他在哪?再不说的话,等找到他,你就会和他一样的下场。”
楚舟别开脸,不想看他,却正好对上祭司的视线——正专注的盯着他。
“你!”那人看他这么不给面子,有些恼羞成怒,扬起手来就想打他。
楚舟仍看着祭司,看到他轻轻一笑,微抬左手,整个世界就都静止了。
<br/>那些人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这些人类,可真是讨厌啊。”祭司过来将他拉走,轻柔地笑着,“要不要将他们全部毁掉呢?”
“啊?”楚舟被他这句话吓了一跳,忙开口道:“不,不用这样吧。”
祭司感叹道:“真是善良啊,明明全部杀死,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他随手一挥,院子里出现了两个草人,楚舟就看到村民们动了起来,他们似乎是将这两个草人当成了他和茨木,像对待战利品一样抬着走了出去。
“看着吧,”祭司拉着他跟了上去,“他们怎么对待同类的。”
这群人一直朝前走,直到一片空地上。
那里正架着一堆大火,楚舟看着明显烧了有一段时间的痕迹有些发冷,这些人竟是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吗?
村民们对着草人正说着什么,楚舟只能勉强听出是在谴责他对不起村里人。他觉得有些讽刺,明明之前那么热情友好,只因为发现茨木,转眼间就变得这么可怖。
他们很快就说完了,有人做了个简单的仪式,接着就将草人扔到了火里。
所有人沉默的注视着窜高的火堆。
直到草人烧的干干净净,他们才终于露出轻松的表情。
村民们已经在收拾灰烬了。
这时寂静的空气中突然传来绝望的喊声:“哥哥!”
是茨木!楚舟紧张的看向村民,庆幸地发现他们并没有反应。
他连忙招手,示意茨木看过来。
茨木正沉浸在他害了哥哥的绝望和对人类的憎恨中,没有看到。
楚舟抬腿想走过去,却被祭司拉住了,他回头想问怎么了,却在一瞬间感受到额头温润的触感。
他睁大眼睛看着祭司。
“你从不看我,”祭司的额头抵上他的,温声道:“我却是一直看着你的。”
楚舟感觉到祭司小心翼翼地吻了他的眼睛,他下意识地闭上眼,只听到对方温柔的嗓音,“等着我,我们还会再见的。”
等他睁开眼,面前已空无一人。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真是看不透这个所谓的神啊。
楚舟快步走到茨木面前,看到他眼里的红光有些着急,轻轻地喊了声:“茨木?”
对面的人隐隐动了动。
他靠近了一步,试探着伸手,搭上他的肩:“茨木?我是哥哥。”
“哥……哥?”茨木听到“哥哥”才慢慢回过神来,看到眼前的楚舟,不敢相信地道:“哥哥?”
楚舟轻拍他的肩,安抚道:“嗯,是我,别担心,我没事。”
“哥哥!”茨木猛的拽过他,用力地抱紧他,有些哽咽:“我还以为……还以为你被他们……”
楚舟被他抱的力度弄得有些难受,不过还是忍着,轻轻拍着他的背:“乖,放心,我没事了。”
“哥哥,我讨厌人类。”
“嗯,我们以后就住后山吧。”
“好的,后山上还有我的同类呢!人类肯定不敢上来。”
“嗯,茨木最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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