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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丽娘很肯定,自己根本没有盯着欣娘的荷包看过,但是,为什么欣娘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孟丽娘将荷包拿在手中仔细打量起来。雪缎虽然名为雪,却不是白色的,它的颜色多以绚烂艳丽为主,最吸引年轻女孩子的眼球。
而且,不论多热的天气,雪缎摸起来都像雪一样冰凉丝滑,若是做成衣服穿在身上定然凉爽无比,柳姨娘怀孕时这样辛苦,若是能有块雪缎做的手绢或者荷包,没事时拿在手里肯定会舒服很多。
一寸雪缎可值千金,不但价格贵的离谱,而且任你再有钱也不见得就能买到,能够拥有一块雪缎,不仅是财富的象征,还是地位的象征。即使是孟赵氏,手中也不会有太多雪缎,最多也就能做块手帕,想来也都给了她女儿孟欣娘。
但是,孟欣娘竟然大方地把这样珍贵的雪缎拿出来做了荷包,还这样轻易地送给了孟丽娘。说孟欣娘多么好心、有姐妹爱,打死孟丽娘都不相信。
孟丽娘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荷包,果然触手冰凉滑腻、十分舒服,而且荷包上绣着各式各样的石榴,石榴代表了多子多福,这花样最适合孕妇或者小孩子使用。
孟丽娘又想起欣娘临走前,特意提到她最近茶饭不思,荷包里放了可以安神的香料,临走前还再三叮嘱自己一定要多多照顾柳姨娘,这个荷包就像是量身为柳姨娘准备的一样,孟丽娘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鬼使神差地,孟丽娘将荷包拿起来放在自己的鼻子前轻轻的嗅了下,淡淡的花香从荷包中飘了出来,光闻着就让人心神放松,丽娘心中一动,如果她真是普通的八岁小孩,那么,现在大概就会献宝似的将荷包送给自己的姨娘了。
姨娘怀孕后,祖母就派了几个嬷嬷照顾姨娘的饮食起居,如果这个荷包是别人送的,柳姨娘必定会让几个嬷嬷查看一番,如果这个荷包是孟欣娘送的,柳姨娘定然不会多心,不但不会特意给嬷嬷查看,还会贴身携带。
可是,任凭孟丽娘想破了脑袋,也没有看出这个荷包有何不妥。心思转了一圈,孟丽娘决定先去祖母的荣寿堂请安,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祖母她老人家见多识广定然能看透。
自从几个孙子、孙女跟着先生读书后,孟老夫人心疼几个小的去学堂前还要到她这里请安,怕累坏了孙子、孙女们,就免了他们每日的请安,所以,孟家的几个孩子,都只在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一起到孟老夫人的荣寿堂请安。
因为孟丽娘从小就在荣寿堂长大,这么多年来,每天去家学前,孟丽娘仍是坚持到祖母的住处请安。可是,自柳姨娘怀孕后,因为孟丽娘的姨娘身体不好,她一有时间就陪在柳姨娘身边,已经足足有三日没到荣寿堂请安了。
所以,当孟丽娘一进门,就被孟李氏搂在怀里揉搓了一番。对于孟老夫人来说,这个孙女虽是庶女,却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这孩子和她姨娘一样,是个实诚人,嘴巴不甜,对自己却是真心实意的好,偏又碰上个善妒的嫡母,有时候,丽娘乖巧得都让孟老夫人心疼。
“祖母,您都把人家的头发弄乱了。”孟丽娘看祖母松开了自己,忙拢着散乱的头发,她还保留着上一世的习惯,最见不得自己的仪态不好。
孟老夫人看到孙女撒娇地跺着小脚,鼓着腮帮子在梳头,就像一只白嫩嫩的小松鼠瞪着水萌萌的大眼睛,那样子怎么看怎么滑稽,她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
“祖母,你再这样,我就回去了。”看到祖母竟然大笑了起来,孟丽娘觉得郁闷得要命,她明明是个大人,现在却被别人当做小孩子看待,时间一长,她都怀疑自己真的就是个没长大却喜欢装大人的小孩了。
“好了,好了,不笑你了,今天可去你姨娘那里看过了?”孟老夫人看到孙女强装大人的模样,忍不住又想笑,可又怕真的把孙女羞跑了,只好忍住笑意,赶紧转移了话题。
“刚刚从学堂那里回来,还没到姨娘那里呢,姐姐给了我一个荷包,我正准备一会儿拿给姨娘用呢。”孟丽娘等的就是祖母的这句话,她忙把荷包从腰间解了下来,递给孟老夫人看。
“是吗?来,让我也看看,到底是多好的荷包,还让我们的丽娘巴巴地要拿去给姨娘”,孟老夫人接过荷包细细地看了起来,“恩,料子不错,是雪缎,整个孟家怕是就你嫡母那里有巴掌那么大的一块。”
“是呀,姐姐对我可好了,这本来是她给自己做的,还特意放了安神的香料,我闻过了,可香了。”孟丽娘假装一副小孩子什么都新奇的模样,说完话还骄傲地扬了扬脑袋。
“这荷包虽然好,可是里面装了香料,并不适合你姨娘用,祖母先给你保管着,等你姨娘生了小弟弟后,我再还给你,行不?”孟老夫人不等孟丽娘答应,直接将荷包给了身边的吴嬷嬷。
“那好吧,就放在祖母这里,等姨娘生了小弟弟,你可得还给我啊。”孟丽娘自然没有错过孟老夫人眼中一闪而过的迟疑,祖母应该是怀疑些什么事情,她还是个孩子自然不能问这些,只能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英红,你到我的柜子里拿两匹蜀锦。”看到孟丽娘嘟着个小嘴,一脸的不高兴,孟李氏知道让这孩子空着手回去,她肯定不高兴。
“是的,老夫人。”听到吩咐,英红连忙应了一声,转身进了里间。
“我让英红给你拿了两匹蜀锦,那可是我压箱底的好料子,你是愿意自己用也好,还是给你姨娘都行,这下可高兴了?”孟老夫人用手指戳着孙女的额头笑道。
“祖母,你最好了,我要拿这料子给你和姨娘,还有弟弟都做些东西。”虽然前面说的那些话,都是孟丽娘故意引起祖母对荷包的注意,但是,祖母真的回应她时,孟丽娘还是感动不已。拉着孟老夫人的手,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祖母的胳膊,这是她自小向祖母撒娇的方式。
“你呀,不要光顾着别人,也让府里的绣娘给你做一套漂亮的裙子穿。”孟老夫人慈爱地抚摸着丽娘的头发,这孩子自小就孝顺,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先想到自己和她的姨娘,这么多年来,自己果然没有白疼她。
祖孙两人又亲亲热热地说了一阵子话,孟丽娘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荣寿堂,等孟丽娘刚一出院子,孟老夫人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淡淡地对吴嬷嬷说:“找个可靠的人看看,这个荷包有什么问题没有?”
“知道了,老夫人。”吴嬷嬷应了声。
自从外孙女碧水死后,吴嬷嬷就觉得生无可恋,她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自家的小姐,现在,这世上她连最后一个亲人也没有了。本来,吴嬷嬷想回老家去的,但是,孟老夫人又把她找了回来,还说今后会给她养老送终的,拗不过自家小姐,吴嬷嬷暂时留了下来。
要说吴嬷嬷不恨孟欣娘那是不可能的,虽然,孟欣娘是自家小姐的亲孙女,但是,碧水也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了。再说,吴嬷嬷从心底效忠的就是孟老夫人,可不是她孟欣娘。
正巧孟老夫人让她去查这荷包是否有问题,而且这荷包还是孟欣娘给孟丽娘的,吴嬷嬷又怎么会不认真对待呢。所以,当第一个郎中没看出这荷包有什么问题后,吴嬷嬷耐着心思又去找了好几个老郎中,终于,在一个曾经在宫中做过事的郎中那里得知,这个荷包中放了欢喜花。
这个老郎中年轻时曾在宫中跟随一位太医学习,不然还真不可能认识这个欢喜花,因为这花的功效太过阴损,早在多年前就被皇上严厉禁止栽培了。
欢喜花顾名思义,闻着清香无比,让人十分欢喜,可这样宜人的花香,却会使孕妇滑胎小产,如果是年轻女子长时间闻这花香,以后要想有子嗣,可就困难了。
得到这个消息后,吴嬷嬷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激动之情,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为外孙女做点事情了。吴嬷嬷又多方打听,终于知道了,这欢喜花虽被皇家严厉禁止,但是,因为它奇特的功效,还有很多为了赚钱的老百姓在山里偷偷地少量种植一些,专门在黑市中卖给深宅大院中的妇人。
因为倒卖欢喜花的生意都是私底下进行的,所以根本没有痕迹可查,吴嬷嬷查不到更多的有利线索,只好将目前自己了解到的情况汇报给了孟老夫人。
孟老夫人一听这荷包里竟然有皇家严厉禁止的欢喜花,惊地连手中拿着的茶盏都摔在了地上,孟老夫人心中暗自懊恼,自己当时怎么就给儿子聘了这样一个不着调的妇人。
以前,孟老夫人就怀疑二儿媳妇残害儿子的子嗣,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再加上孟赵氏也是大家族的女儿,如果没有处理好,这亲家做不成,弄不好是要变仇人的,所以,这么多年来,孟老夫人虽然多次敲打孟赵氏,却从来没有动过真格的。
现在,这个孟赵氏竟然胆大到,敢去动用皇家明令禁止的东西去残害丈夫怀孕的小妾,这一次如果自己再放任自流,不管管孟赵氏,她这个儿媳妇怕是要以为自己这个婆婆是老糊涂了。孟老夫人眼中厉光一闪,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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