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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皇宫之前, 人马还在对峙,战争一触即发。
人群之中,唯独两个人的注意力不在战场之上。
一个是元徽皇子,一个是被元徽皇子挟持的原音流。
自元徽皇子跟着原音流进入皇宫之后, 除方才的些微走神之外, 元徽皇子便将自己几乎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原音流身上,堪称一目不错。
就这样和元徽皇子对视许久, 原音流只好道:“精彩之事正要发生,皇子为何一直看我?”
元徽皇子道:“恐音流下一刻离我而去。”
原音流笑道:“今日皇子倒有几分烟火之气,不似往常如立尘俗之外。”
元徽皇子道:“身立尘俗,而妄言超脱,是执迷也。我身在尘俗,心在尘俗,不敢超脱。”
原音流叹气:“皇子身在佛前, 心却不在佛前。须知心不起妄念, 一心是一佛国;心若起妄念, 一心是一地狱。这许多年来, 皇子可有一日心如菩提常自在?”
元徽皇子看了原音流许久, 倏尔一笑:“好友,我有。”
但他旋即闭目, 又说:“可一切恩爱会, 无常难得久……”
话音方落, 前方再发生异变!
天上依旧漆黑如墨, 城墙之下的元戎皇子刚刚下令进攻, 排列在内宫城墙之下的神机火方亮火口,红雾弥漫,红云飞涨——
正当此时,一道浅金突而出现在远方的地平线上。
不过眨眼一瞬,那浅浅的金色已自天边来到眼前,已自一线金变成一道撕天裂地的金虹!
金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内宫之下,直冲城墙下指挥众人的元戎皇子。
百丈距离是一念。
一念未尽,金虹已吻上元戎皇子脖颈。
冰锋触体,主人尚未觉有异,大好头颅已冲天而起!
世有三种高手。
第一者,剑行千里取首级。
当此之时,金虹停下,一位身着道袍、气质冷冽、面容年轻,偏偏有着一头白发,让人辨不出他真实年纪的道士擎剑而立。乃是剑宫三代弟子,二十年来幽陆之上,几无同辈可掠其锋的“东剑”薛天纵!
东剑已停,元凶已死。但战场之上,各种各样的兵器却开始震动蜂鸣不止,众人匆忙按着手边兵器,眼看独自站立在不远处的薛天纵与元戎皇子的无头尸身,有人呓语:
“剑宫,是剑宫来人……”
剑宫出行,百兵俯首!
离开元戎皇子的古先生刚刚走到半道,便被这金光耀得双眼一花。他闭紧双目,水光于眼睑下一闪而没。紧接着,他霍然睁眼,对身旁随侍说:“元戎必死,我们快走!”
随侍惊道:“可是皇子刚入内宫,尚未出来!”
宣德帝只有两位皇子,一位元戎,一位元徽。
元戎皇子还在皇城之下,身处内宫之中的,唯独元徽!
古先生厉声道:“皇子入了内宫,便未想过出来,此番天时地利,只求一击奏效!你休得多言,徒耗我夜城有生之力!”
薛天纵千里奔行,一剑枭首,剑如虹,势如龙。
正当宫城内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薛天纵身上的时候,一直站在原音流身旁的元徽皇子突然暴起!
他一步向前跨去,仅这一步,就横跨二十步的距离,自人群之外,来到龙车身旁!他再一抬手,掌劲如浪,摧得龙车四分五裂,露出坐在车中的宣德帝!
马车既碎,元徽皇子与宣德帝四目相对。
这是自元徽皇子降生记事以来,他与宣德帝最近的距离!
他一掌递出,掌劲化虚影,自他掌上飞出,重重按在宣德帝胸口!
胸骨尽碎,宣德帝口吐鲜血,维系在他身上的九龙卫殿大阵跟着一阵起伏,眨眼间就自威势赫赫变作黯淡无光。
电光石火,局面已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元徽皇子于一步杀人中所展现的武艺远超寻常,彻底颠覆往日众人对元徽皇子不擅武艺的印象!
不论皇后、薛天纵、还是其他供奉护卫,都在这时才反应过来,匆忙赶向元徽皇子与宣德帝所在。
但他们俱都来不及了!
十年筹谋,累累血债,今日谁都阻止不了他!
元徽皇子对准宣德帝头颅,再度举起掌来——
这一刻,尘念纷至。
自得知身世之后多方筹谋,挑父子情谊,使皇室内斗;演白日黑星,使西京大乱。今生一局棋,他将死了大庆王庭一代人,终报母族血仇。
现在,只要再杀了这个人,一切恩怨了。
但一柄剑自东面而来,如秋水,漫过他递出的那只手,温柔将其摘下。
剑落,人至,如清风过身。
一位带着鹦鹉的白净道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场中。
他来得早于“东剑”,只因他先通过一只鹦鹉自密道中进入内宫。他的剑比皇后更快,只因他来到内宫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元徽皇子!
前方,元徽皇子惨叫一声,断臂带着一痕新血,高高飞起,重重落下。
生死关头,元徽皇子不看断臂,不寻剑光,以另一只手于眉心命珠处一点,挥击地面与周围建筑,石板龟裂,亭柱倒塌,满天尘埃激射而起,笼罩了这一方空间。
夜城之人,身具命珠,命珠玄异,为其毕生功力所在。
十年筹谋,只为今朝;今朝手段尽出,惜乎终究差了时运!
这一刻,元徽皇子玄功再出,但不再为袭杀也不希冀逃亡。
他来时是何种速度,去时也是何种速度。
他自原音流身旁跨向宣德帝时,心中充满冰冷与杀意;自宣德帝身旁再往原音流身旁时,心中却满是迫切与渴望。
漫天的尘埃俱是他的掩护,他再回到原音流所在。
最后的最后,他有话想说,有物要给。
但同样的剑光再度飞来,再度穿过元徽皇子的身躯。
这一次,一剑穿心。
原音流早在第一时间举扇遮脸,还是慢了一步,两滴鲜血掠过羽扇,溅在原音流脸上,自他鬓角蜿蜒而下。
一剑穿心,人岂能活?
元徽皇子轰然倒地,倒地前奋起余力,将身前的原音流一同带下。
他仅余的那只手掌牢牢地抓住怀中东西,也抓住原音流的手!他嘴唇惶急地张合着,想要将藏在心中最后的那点疑问问出:
“我知你……知……为何……”
被砸倒地面,原音流小小抽了一口气。旋即对上元徽皇子涣散急迫的双目,轻而易举读出对方的想法。
我知你一开始就知我想要刺杀宣德帝,为何还带我进来?
烟尘还在,周围的人还未赶来。
原音流叹了一口气:“皇子可与我有仇怨?我可是庆朝之人?”他又柔声回答,“你我无仇无怨,我非庆朝之人。既如此,你借我入内,我出言暗示,仁至义尽矣。”
元徽皇子盯着原音流。他的目光有点奇怪,似乎释然,又似乎遗憾。最后想要问的也问了,元徽皇子硬撑着的一口气渐渐消散,他的面容重新恢复最早时候的不喜不悲,手指于弥留之际微动,似在轻轻转着那串承载着十条人命的十颗念珠……
原音流却在此时忽然开口:“等等,还有一事——”他凑近元徽皇子,笑得狡黠:“好友,你愿意把你的命珠留给我吗?”
元徽皇子怔了一怔,不断消逝的生命却难因原音流的话而停留。他再度张开嘴里,只有咽不下的鲜血自喉管中涌出,最后一丝生机与还未说出的话一同消逝。
血犹热,人已冥。
闭目的元徽皇子嘴角微扭,扭出一朵含而不露的微笑。似死亡在这一时刻,也并非完全让人恐惧。
原音流权当元徽皇子已经答应。
他手臂一抖,将一根藏在袖中的透明丝弦抖出,而后轻轻于元徽皇子眉心一按一扯,便将一粒龙眼大小的命珠拿入掌心。
东西到手,原音流满意一笑,却不妨于抬眼之时与一位道士对上了视线。
两两对望。
原音流镇定自若一抖袖,将命珠与之前元徽皇子硬塞给他的不知名东西一起纳入袖中。
接着他的目光又落在尸体的形态上,再想:刚刚死亡的尸体是不会在短时间里腐朽到这个程度的,让他们变成这样的原因是杀他们的那柄剑吗?
最后他的目光转向在场中的所有人,继续想:现场之中,有谁比较不相同……
不多时,自接天殿天顶落下的一线光转到日晷时刻处,一声鹤唳响彻天地,时间已至!
众人齐至,独缺薛天纵。齐云蔚等不了薛天纵了。
她暗叹一声,目光掠过摆在那些尸体,让道主先行说话,将发生在外门的弟子失踪事件详细告诉在场子弟。在道主说完之后,又让几个关键相关者一一站起,说其所知种种。
第一个站起来的弟子正是薛天纵曾叫到的刘溪。
刘溪与关玉书同屋,两人既是同门又是好友,吃穿住行皆在一起,他对好友之事如数家珍,正因此,越发痛心先时的遗忘:“回禀长老,弟子细细回想,玉书是在四天前失踪的。玉书失踪之后,弟子不知中了什么邪法,忘记玉书存在。但弟子清楚记得,在玉书失踪的当天下午,玉书神神秘秘离开屋子,回来时候十分兴奋,弟子问他他却又不说,只和弟子说了对内门的憧憬,还告诉弟子晚上他要去做一件事。当时弟子以为他被内门的师兄赏识,就问他是不是内门师兄吩咐他去做事……”
“他如何回答,可说了是什么事?”齐云蔚追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兴高采烈,一直在笑。弟子明白这是默认的意思,当时弟子心中艳羡,没有追问下去,没想到……”说到这里,刘溪伏地呜咽,不能自抑。
紧接着,更多弟子站起来,说出自己所见:
“弟子曾在同舍中伙伴失踪的同一日中见到翟长老的身影。当时是深夜,翟长老的停在树下看弟子的宿舍,只是一闪既没,弟子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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