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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铸剑山庄,云初带着两名随侍赶往东边王都咸阳。刚走出凤阴山一带,徐忆之就不安分地从剑身里窜了出来。
徐安、徐福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祖宗,却依旧被吓得差点跌下马去。
在铸剑山庄,每一个人都是听着剑灵的传说长大。可当真见到剑灵却又人人畏惧。
若是其他人成为剑灵也就罢了,徐安徐福也不至于如此,偏偏这位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徐忆之的传说经过人们一次又一次加工,早就妖魔化。
“让那两个小子先去办事,你跟我去前面落月谷一趟。”徐忆之毫不客气地指挥着。
“理由?”云初本打算直接拒绝的。他是办正事的,可不是陪着一把剑游山玩水。但若徐忆之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也不是不同通融。
“我生前在落月谷埋了一件东西,或许对你有所帮助。”徐忆之严肃地说着。
“距离落月谷有多远?”云初询问,若真是对自己有帮助,也不妨试试。他不担心徐忆之会害自己,无论他关于剑魄的说法是否是真的,徐忆之确实依赖自己。害了他,对徐忆之也没有好处。
“半日便可来回。”
云初立刻回头吩咐道,“你二人先行前往悦来客栈。”
交代完毕,便策马向落月谷方向前进。
***
落月谷这名字听着颇为诗情画意,但靠近越往前奏,越觉得鬼气深深。
现在正值午时,烈日当头。然而进入谷底的狭长小道被茂森的林木覆盖,硬是将阳光全部遮掩起来,一丝一毫光线都不能进入。
阴冷湿寒的气息从四周侵袭而来,他身怀内力倒是不怕,身下黑色骏马却受到影响,不愿意前行。
“啊!这里倒是一点都没变。”徐忆之乐了起来,他看着惊慌失措的马匹,脸上满是嘲笑,“铸剑山庄的马匹什么时候这么不中用了?!”
云初有些恼怒,看着徐忆之的脸色也很难看。
眼看黑马就被他安抚好,现在被徐忆之这么一讽刺又开始闹别扭。这家伙非常有灵性,听得懂人话,黑马现在是伤到自尊了。
云初温柔的抚摸着黑马的脖子,又拍了拍它的脸颊,低声在他耳朵边表扬他几句。马高兴地打了个响鼻,一声长嘶,立刻狂奔起来。
“原来是撒娇呀!”徐忆之觉得这黑马倒是有趣。
“你闭嘴吧!”好不容易马开始走路,就别惹麻烦了。
黑马往前跑了一刻钟,穿过阴冷林荫小道,终于进入落月谷。
这地方,很开阔,也很荒凉……怎么看都是一个火灾灾后遗址。
谷中曾经应该有一个非常繁华的村落,住着百来户人家。现在这里的杳无人影,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断壁残垣,就连地面都是黑漆漆的。残败破落的建筑物内,白骨森森,满目疮痍,看着无比凄凉。
云初合上眼,不愿再看这凄惨的景象。
“怕了?”徐忆之关心地询问着。
他仔细观察着云初,本以为他会受不了这个刺激,曾经有几位被他带进来的人,都忍不住惧怕,面露难色。自己的主人比他想象中要优秀多了。虽然颇为动容,但表情始终没变过。他欣赏对方这份镇定。
“没有。你的东西在什么地方?”此地不宜久留,早点取到东西,早点离去为妙。
“那里应该有个洞,去看看再说。”徐忆之的手指着东南的方向。
云初留意到他的手指非常修长,手掌也很大。愣了一愣,才反映过来,驾着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去。
***
那是一个很大的矿洞,洞前排着很多运输用的手推车。但手推车上面挤满了厚厚的灰尘,不知道多少年没用了。
根据徐忆之的提示,云初向前走着。不到两百米的距离,就见到一面赤红的矿石壁,远远就能感受到矿石壁散发的滚滚热气。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焰矿石,非常罕见的矿石。
记忆中,徐老夫人曾经得到一块焰矿石,打造一柄赤炎剑,剑气就能将人灼伤,很难愈合。这柄剑,在江湖上颇有名气。可惜,那是老夫人年轻时候所铸,徐瑾言无缘一见,只能听听传说。
见到传说中的稀罕矿石,云初有些欣喜,伸手小心靠近焰矿。距离十公分的位置,灼热的温度立刻就将手指上立刻烫出一个水泡,十指连心,那一瞬间的痛苦非常强烈,更加难受的是那股灼热感。云初用治愈能力迅速治好这小小的伤。
这东西不能靠近,怎么采集就是个问题。
“你怎么这么笨啦!”徐忆之感叹道。
“你带我来不就是来挖矿的吗?”云初微笑着,这焰矿确实是自己需要的东西。虽然他的二把剑并不准备打造出老夫人相似的东西,但可以用来打造品剑大会上面的第二等拍卖品。
“你喜欢这种材料,回去多交待几个弟子来取就是。这东西也不算稀罕。”徐忆之觉得铸剑术真的是没落了,小小焰矿就让一家之主如此欣喜。
云初同意,便歇了现在带走焰矿的心思。再说,怎么拿也是个大问题。
徐忆之脱离剑身,站在焰矿石壁前四处张望,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
“我把一个盒子埋在矿洞里面了,但这么多年过去,具体的地方我记不太清。”徐忆之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害羞,语气里面尽是玩笑。
“咱们一起挖吧!”他指了指一旁的铁锹,兴奋地说着。
云初无语地摇头,默默拿起了铁锹。
说是一起,动手的肯定只有云初。
徐忆之是灵体,虽然现在样子看着和常人无异,但触碰东西也是要消耗能量的,过度使用力量,他就会恢复成半透明的状态。到时候,睡觉洗澡都不能摆脱他了!
但他也没打算拿个铁锹漫无目的地在地面上开挖。云初打开了精神图景,开始在地面搜索,一瞬间就发现那东西,居然就在自己的身后三寸。
东西埋得倒是很深,地面也很坚硬,但挖掘起来并不难。
徐忆之本打算先回到剑里面小憩一会儿,哪知道云初五下就将一只火焰般的红玉盒给挖了出来。
“你怎么不提醒我,要是被我一铁锹弄坏了你该怎么办?”云初将血玉盒仔细拿起来,看看有没有弄伤它。玉盒质地细腻,温润光泽,艳若骄阳,难得的极品玉石,只可惜使用的人不太在意,饶是玉石坚硬也产生了许多细微划痕。玉盒握在手中带着一丝暖意,不知道是玉本身,还是不远处的高温焰铁。。
“打开吧。”徐忆之根本不在意那盒子,对他来会说也不过做得好看比较有用的破石头。
云初小心翼翼地打开玉盒,一块暗色的令牌映在眼前。通体漆黑的令牌,上面刻着烫金的篆字。
“邪月令?”云初疑惑地看着徐忆之,这邪月派解散已久,这么块令牌拿着要干什么?
“我自有用处。倒是你该仔细看这令牌!”徐忆之得意的笑了,一脸邪气。倒是非常称他。
云初拿着邪月令仔细观瞧,借着微弱的油灯的光芒,他在邪月令牌的背面发现了几行字。字浅浅地刻在背面,本就不是特别清晰,又是复杂的篆字,认起来有些困难。
“寒--月--诀?!”云初不确定地看向徐忆之。
徐忆之点了点头,然后脸上再次浮现邪魅的笑容,“徐氏铸剑术千年驰名,你总不会以为,光控制好火,就能铸造绝世好剑吧!”
云初脸上浮现一丝尴尬,徐家就这么教的,他自然如此认为。
“果然是没落了……”徐忆之的话里带着几分凄凉。他并未责怪云初,铸剑术一代一代口口相传,到了这一代只余下赤阳诀,绝对不是他的错。
***
离开落月谷,云初策马疾驰赶往悦来客栈。
这一路,徐忆之向他讲述了徐氏铸剑术缺憾的东西。控火很重要,所以有了赤阳诀。同样铸剑之后的冷却凝固也是有讲究的,所以有控水的寒月诀。
云初想到徐忆之,剑灵苏醒那天制造的漫天风雪,欧阳澈、秦子穆和他都以为是法术,但其实不过是徐家又一部铸剑法决。那是寒月诀练到极致的威力。
除了以上两种法决,还有一门控制金属的法决。各种金属的融合也很重要,也非常难以掌控。就连徐忆之也没能学会。
世间能掌握以上两种法决以实属难得,掌握三种的铸剑师,在徐忆之那一代就不存在了。
以前铸剑山庄人丁兴旺,各自练习一门法决,三两人合作。也是因此,渐渐就有术法流失。铸剑术也走向没落。
云初觉得这个武侠世界的铸剑术倒是不像铸剑术,却像是修|真|法|决。并未但无论是什么,对自己都是有利的。
炼过寒月诀,相比水灵气也能在体内生生不息起来。可惜,他体内尚没有水灵存在。倒是有个水系异能。云初想着怎么把异能给融合过来。
云初再次觉得他的修炼方法太过复杂。
一路风尘,赶到了悦来客栈之后,云初叫了一间上房就回房休息。
徐安、徐福就在客栈一楼,他们如计划般换了一身衣服开始打探情报。
云初非常信任他们的能力,也放心将任务交给他们。
十大名剑的消息,自然是委托给江湖上有名的情报组织--悦来客栈。
时间紧迫,云初没那么多闲功夫一一寻找。交给其他人反而效率更好一些。
铸剑山庄身份不便暴露,于是早早就决定给徐福化了妆,换上了华服,扮作暴发户商人的样子,以收集古玩的名义向悦来客栈打探消息。
花了不少钱,但云初也不心痛。给裴文海的万两银票被好心人给送了回来,他就用这笔钱买了情报。
深夜之后,徐安悄悄进了他的房间,将惊人的情报送到了他手里。
“你是说,这十大名剑早就被拿去镇了龙脉?”云初双眉一拧。
“是的。始皇帝登基时就以轩辕剑为定秦剑,后胡亥篡位,轩辕剑破碎,扶苏皇帝换上了湛卢,宫中定秦剑千年来并未出现差池。不过其余几处,更换非常频繁。西北长城那一柄,已经换过近二十次了。”徐福将获得的情报交给云初。
云初迅速浏览了一遍,将那一页信纸放在烛火上燃烧,将它烧成了灰烬。倒不是情报有多重要,这是悦来客栈的规矩,情报不出客栈。
他开始思考这一系列情报。
正如秦子穆担心,这次大秦貌似真的遇到危机了。每次定秦剑有损坏,定然是朝野动荡为敌入侵之时。所以他的担心不无道理。然而,云初觉得这大概是巧合。
铸造得再完美的宝剑,终有损毁的一天。更何况就这么立在地面上,也没有什么保护。风霜雪雨侵蚀下,再好的剑都会损坏,万物都磨不过时间。每一把定秦剑损毁只是早晚问题而已。湛卢现在才坏,和国运没什么关系,无外乎就他保养得好点罢了。
若是皇帝励精图治、朝野清明、军队强盛,就算定秦剑全部坏掉又有何惧?
云初是不相信龙脉、风水这种的东西的。
不过定秦剑更换了这么多次,十大名剑都折了进去,秦子穆那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这有些不可思议。
就算皇家将更换定秦剑的消息隐瞒下来,也不可能没有半点蛛丝马迹吧?否则悦来客栈的消息又是怎么来的?
不是秦子穆手下的人能力太差,就是他手下混进了别的人一直阻碍他的行动。外有强敌大夏,还有各个边境小国四处骚扰,内有奸佞。神武将军王这个位置,果然不轻松。
云初没有思考或许秦子穆对他隐瞒了信息,或者骗了他这种可能。在这个问题上面跟他说谎没有半点好处。而且,直觉告诉他,秦子穆也不是那样的人。
云初觉得自己应该见上秦子穆一面,至少将这些消息告诉他。这定秦剑看样子也只能自己锻造。而据他查到的消息,坏掉的定秦剑可不只是阿房宫那一把。
***
第二天睡醒,云初难得有些赖床。晚上睡得很不舒服,总感觉活动空间很窄。
云初感到有一丝凉风吹到自己脸上,有点冷。他伸手想抓被子,摸索一阵却什么都没抓到。
迷迷糊糊中,他睁开了眼,视线中只有徐忆之那张俊逸的脸,剑眉星眸,红艳的薄唇,额前银发柔顺地垂下,额前的火焰半遮半掩。
“你总算醒了。”徐忆之一脸坏笑。
云初惊得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徐忆之又擅自从忘归里面出来了。他想立刻下床离他远点,可头发被什么扯住了,头皮一阵撕裂般疼痛,让他的身体立刻就倒了下去。正好倒在徐忆之身上,他的身体如玄冰般寒冷。
“哎哟,看不出来,你还挺重的。”徐忆之在云初胳膊小腿上面掐了掐,嘴里念叨着肌肉长得不错,又轻柔地将云初推开。
云初全程懵懂,他甚至以为他在做一出荒唐的梦。
他能感受到徐忆之的手,非常的冰凉,和他接触久了甚至有些刺骨。
“你到底在搞什么?!”云初揉了揉自己的头皮,然后顺着头发,总算发现了而造成他痛苦的罪魁祸首。
徐忆之将他的头发和自己的头发打成了蝴蝶结,漆黑如墨的长发正与一缕银发交缠在一起,对比是那么鲜明。
“你也太无聊了!”云初想把这蝴蝶结给解开,但被徐忆之阻止。
徐忆之趁他错愕自己,回身拔出忘归,一剑就将两缕头发给断了下来。
徐忆之伸手在云初头上揉了揉,冰冷修长的手指插入墨色发间。发丝从指间滑落,徐忆之如同看风景一般欣赏着。
指间接触头发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曾经似乎也有人这样抚弄他的头发。但感受到那一抹冰凉,熟悉的感觉立刻无影无踪。
“你到底发什么疯?”阳炎烈火已经在体内点燃,云初生气了。
“好了好了,我就玩玩。”徐忆之笑了笑,将两人发丝结成的蝴蝶结塞进了怀里。“这蝴蝶结这么漂亮,你不喜欢就给我吧。”
说完徐忆之迅速就回到了忘归里面,头发也被带了进去。
云初来不及为头发惋惜。
他终于留意到,他不仅仅接触到了徐忆之的实体,徐忆之还能自己拔剑。
徐忆之的力量突飞猛进!
难道就是那块邪月令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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