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卉城的街道依旧车水马龙，作为大雍的国都，处于皇城脚下，吸引着各地的商贾，游子前来，街市上人声鼎沸。
街边有一茶楼，里面三三两两地坐着客人。不复外面的热闹，茶楼里清幽淡雅，即使有人说话，也会有意无意地压低声音。
茶楼二楼靠窗的雅座，两个男人点了一壶清茶，却久久未说话。
“多谢国师愿意过来，梁誉这次邀请国师是想要赔罪。”
梁宇脸上带着悔意，表情分外诚恳，但是他心里到底怎么想，估计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那次拜访高云尧最终却不欢而散，梁宇对高云尧很不满，认为他不识抬举。但是回到相府后，冷静下来的梁宇却后悔了。
当然他对高云尧依然不喜，不过他一想到高云尧神鬼莫测的手段就后怕不已。谁知道高云尧是否气量狭小，万一他在背后算计自己，自己可能还浑然不知！
想到这里，梁宇惊出了一身冷汗。
就算是不能与他称兄道弟友好相处，也绝对不能与之交恶。
于是梁宇就把高云尧请出来，想要化干戈为玉帛，就算不能为玉帛，干戈他还是要化一化的。
而且既然能被他请出来，还怕高云尧不好对付？
“之前梁宇多有得罪，冒犯国师，还请国师原谅在下！”
“不怪你，那时我也太过冲动，差点伤到你，你不必道歉。”
“那国师还把我当朋友吗？”
“我们自然是好友。”
梁宇会心一笑，替高云尧倒满茶。
果然不出他所料，高云尧就是个没心机的，随便几句就能把控住他。
如果高云尧没有受邀前来，他还要费一番功夫，但是既然他来了，那与他和好就不难。
要知道无数达官贵人想要见他一面都被拒之门外，而自己即使惹怒了他，也还能见到他，这么特殊的对待，说明自己在他心里必定非同一般……
梁宇对于高云尧来说的确非同一般。
他恨不得把他弄死。
他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破例见梁宇，就是为了以后收他为徒做铺垫。
他身边的眼线那么多，想必许多人都知道他对梁宇另眼相看了，到时候他收梁宇为徒就不奇怪了。
是的，他要收梁宇为徒。
但这怎么可能是他最终的目的呢？
他想要的只是他的身体。
这具身体是他的齐光的，怎么能被他侵占着。
他要把这身体给要回来……
卫衍曾和高云尧说过，想要夺回身体，就要用换魂之术，先抽出梁宇的魂魄，他再进入梁誉的身体。
但是换魂术颇为复杂，步骤非常繁琐，至少要集中精力，施法三日才能完成换魂。
所以为了不引人怀疑，他必须要有一个正当的理由。
收梁宇为徒，作为师父让他过来学习几天，合情合理。
而且换魂之后，他与齐光可以继续在一起。
还有齐光叫他师父……
嗯，一定很可爱！
这一次见面双方都各怀鬼胎，倒也是宾主尽欢。分别之际，梁宇向他透露皇帝有意让他主持今年的祭天仪式。
祭天仪式隆重繁复，每年冬至日在以为大师的主持下，由皇帝带领皇亲国戚和文武百官祭祀上天，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这是大雍年末最盛大的活动，全国各地都会关注祭天事宜，而每年选定的主持者往往都是得道高僧，在民间相当有声望。
高云尧也没有想到皇帝会属意他来主持。
不过如果是真的，他也不会怯场推拒，正好他还能试试刚学会的灵犀符效果如何。
没过几天，就有宫中内侍来传旨，由他主持祭天。高云尧接旨后，内侍便帮他丈量尺寸，要给他准备祭天礼服。
“国师大人，这礼服会在祭天前做好了给您送来的。”
“有劳了。”
内侍憨笑着摇头:“不敢当不敢当！那奴才就不打扰大人了，先告辞了。”
高云尧目送宫人离开后就直奔书房。
卫衍见高云尧进来，飘到他的肩上坐下:“皇帝果真让你去主持祭天了？”
高云尧点了点头皱眉道:“可我并不知晓如何主持。”
“这个你不必担心，祭天流程到时候皇帝一定会派人告知你的。”
松开眉头，高云尧又问:“传说祭天之时会有神明祖宗降临，告知来年福祸，保佑家国百姓。这可是真的？”
“确实如此。但是祭天时降临的鬼神一般人无法见到，鬼神之言也难以探听，所以现在人们都将其当作神话传说，也把祭天大典当作仪式以求心安。”
“那我在祭奠上用灵犀符是否就可以探听鬼神之言，得知来年福祸？”
“当然可以。但是鬼神之言难探，即使用灵犀符可能得到的也是模糊不清的预言。”
高云尧明白，他只是想试试灵犀符的效力，并不是非要得知鬼神之言，当然可以知道来年祸福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行他也不会强求。
接下来的日子，卫衍和高云尧就围绕着祭天鬼神探讨，时不时练练灵犀符，偶尔梁宇和萧敬玟来访或者受到他们的邀约，他也会耐着心思陪他们。
他已经看出梁宇和萧敬玟之间微妙的关系，想必知道他们暧昧关系的人也不会少。
每次见到他们眉来眼去，甚至动手动脚，高云尧心里就非常膈应。
这个身体是齐光的，怎么容他如此玷污！
虽然梁宇和萧敬玟的关系还没更进一步，但是他还是担忧不已。
万一发生什么意外……
他们两个突然搞在一起，以后不就让齐光受委屈了吗！
所以他私下里和萧敬玟说，如果他想当皇帝就不要和梁宇纠缠不清。当然他不会说的那么直白，但是大意就是这样了。
萧敬玟对梁宇的确有好感，却也不是非他不可，在他心里最重要的还是皇位。
之后，萧敬玟对梁宇就疏远了很多，若即若离的态度让梁宇非常烦躁。
他不明白之前两个人还好好的，眼看就能在一起了，却不知为什么萧敬玟突然对他冷淡起来。
梁宇是个同，他第一次见到高大俊美的萧敬玟就对他颇有好感。在和萧敬玟相处中他也有意无意勾引他，好在萧敬玟也不是对他没感觉，只是他们一直没有捅破那层关系。
萧敬玟有侧妃，已经生下子嗣，不怕后继无人，他们之间的阻碍就只剩下世俗眼光和身份的差距。
梁宇渴望权势，渴望和萧敬玟并肩。只要有足够的实力，能够帮到他，还怕萧敬玟退却吗？
可是现在，他的计划被打破，他们的关系不复从前。
但他怎么会轻言放弃。
权力他要，萧敬玟的心他也要！
待宫中内侍将礼服送来，为他讲解了祭天安排，高云尧也早已经画了几张上好的灵犀符，就等着在大典上使用了。
祭天大典是在卉城郊外举行的，那里有历史悠久的祭坛，大雍的每一代皇帝每年都会到这里祭天求福。
高云尧随着内侍走到皇帝身边等待吉时，发现在他身后的就是萧敬玟，再远一些站着梁宇。两个人对上他的视线具都微笑示意。
祭坛外围大多是卉城百姓，有一些是从其他州县远道而来的，他们人数众多，将祭坛围了个严实。
钟鼓声响起，吉时已到，祭坛两侧的乐队奏起礼乐，文武百官跟随着皇帝缓缓走上祭坛。
高云尧走上祭坛上的高台，转身面对众人，皇帝立于高台之下，百官百姓具都跪地。
待礼乐声毕，高云尧朗声念祭词，下面的人都跟着他念，带着肃穆敬畏的神情。
卫衍坐在高云尧肩膀上，仰头看着他的脸。如此仙风道骨，高不可攀，卫衍仿佛是见到了爱人最初的样子……
祭词念完，皇帝带领众人低头默默祈福。而这时，高云尧悄悄拿出灵犀符。
嘴唇微微翕动，手指一番符纸点燃，一缕青烟升起，缓缓飘到半空中，然后消失不见。
那里有其他人都看不见的东西。
那是一个鬼神，他魂体庞大，是一团淡蓝色的灵团，没有固定的形态。
这个鬼神不是一个人的灵魂，而是大雍国历代无数爱国之士的灵魂与执念汇聚而成，他的存在就是为了保佑大雍千秋万代。他与大雍国运息息相关，一旦大雍国破，他也不复存在。
符纸燃尽，高云尧隐隐听见模糊的声音。
浑厚而又悠远。
“南……夏……”
“有灾……”
“……后无忧……”
高云尧只能勉强分辨出这几个字，但已经能大致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明年夏季南方将有灾祸，之后便再无祸患。
至于是什么灾祸，只要稍作思考就可以猜到。
南方多水患。
得知这一消息后，高云尧就轻声告诉了卫衍。
“既然已经知道有灾，只要事先防治必能减少伤亡损失。”
高云尧点点头，把心思放回祭典。
待祭天结束回到皇宫，他就去求见皇帝了。
“什么？南方会发生水患！”
皇帝听了高云尧的话震惊不已。他知道南方多水患，这没什么好惊讶的，只是祭天大典上被鬼神特意提出……
他刚刚上位之时，就在南方兴建水利，每年维护工作也做得很好，已经多年没发生什么大灾了。
若是真是灾祸，那该是多大的水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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