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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祐定定的看着萧冉曦,想从她看上看出一些算计的端倪,然而萧冉曦就是那般笑意清浅的站在他面前。
无法,他只得道,“那晨嘉公主可是知道什么?”
萧冉曦摇摇头,神色淡定。
明轩国的后宫虽然在她父皇的治理下,很是平顺,可到底还是充满明争暗斗的地方,萧冉曦再被疼宠,也不至于连那些手段都见识不到。
任谁在那种环境下,都不会是纯白污垢的。
故而她到了瑞希国,面对无论是慕容祐,还是其他皇子公主,萧冉曦都能应对的很好,进退有度,从容有礼。
面对慕容祐的问题,萧冉曦自然也不会乱了方寸,想着萧夙让她帮忙说的话,笑道,“殿下可知,自己再怎么低调,已然是瑞希国的太子殿下啊。”
“仅仅是这一个身份,殿下便是一无是处,也会被人惦记上,太子殿下都时时处在危险的状态下,妾身是太子妃,要如何相信这样的殿下,有护我无恙的能力?”
“殿下不想让妾身插手,妾身也不愿费那个心思,一切由殿下来帮妾身搞定,妾身省却麻烦,高兴还来不及呢,可是……”
萧冉曦目光幽幽,“事关自己的性命,妾身总也不能那样不尽思量,这可是太子殿下没有给妾身充足的安全感,怎么还反过来责怪妾身呢?”
“呵,你的意思是,我的太子身份,才是这些麻烦的根源,甚至,还是威胁到你性命的罪魁祸首?”慕容祐逼近萧冉曦,视线危险,“那你可知,我除去‘太子’这层身份外,便再无可与他们抗争的资本了。”
唯有他这个瑞希国先帝亲封的,名正言顺的‘太子’在,才有弄倒如今的摄政王慕容天岳的可能!
极其逼近的男子气息,让萧冉曦呼吸稍稍一滞,连忙退后一步,将刚刚的异样敛下,别开脸道,“是与不是,全凭太子殿下自己决断,妾身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
“但是妾身提醒太子殿下一句,想好好的蓄精养锐,便要先舍得起,放得下。”
“妾身言尽于此,先告退了。”
接着,转身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慕容祐望着她远去的身影,犹疑不决,摆摆手,便召来府上自己培养出来的,完全可以信任的人,“今天的太子妃,与往日可有所异常?”
召来的人道,“并无,依旧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看书,养养花,顶多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散散步。”
“我知道了,退下吧。”
“是。”
慕容祐眯起双眼,萧冉曦,这个女人平时是真的甘于安稳,到今日有麻烦上门,才改变了想法,不得不为自己的安危而站出来呢?
还是一直在隐藏自己真正的预谋,今天才来找他摊牌?
卸去太子之位么?
不得不说,萧冉曦说的对,他会被针对,不就是因为,他并非是摄政王一党的,并且始终坚守着父皇在世时的任命么?
他对‘太子’这个名头的所有的留恋,都是因为父皇,若是丢掉……
慕容祐内心开始动摇,却仍是犹豫不决。
可不等他作何感想,第二天一早,太子指使人手暗害了檀公主的男宠之事,传遍了朝堂以及大街小巷。
第二天早朝,等待慕容祐的是无数弹劾,说他草菅人命,枉顾人伦,愧对先皇教导,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必须重罚。
慕容祐只有心底冷笑,草菅人命?不说慕容檀自己暗害了多少男宠,光她的那些男宠在琅嬛城逞凶霸道,又杀害了多少条人命?
枉顾人伦,愧对教导,与民同罪?
那弑兄夺权,如今高坐在小皇帝的身边,位至摄政王的人,该按何罪论处!
然而满朝文武大范围都被摄政王收买,划入了对方的阵营。
慕容天岳在针对他。
不管慕容檀男宠的事情是谁做的,都成为了慕容天岳对付他的导火索。
慕容祐心底一片冷凝,这种搬出大半个朝廷直指他一人的做法,他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既然慕容天岳这么看得起他——想起萧冉曦的建议……
大抵,是做决断的时候,该来场釜底抽薪了。
慕容祐深吸一口气,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质问道,“摄政王,你可有调查案情经过?你可命仵作察看死者死因?”
“你说我是凶手,你说是我指使人干的,那你且告诉我,我是何时与你们认定的行凶人联系,又是如何作案将死者杀死的?”
“原来在你们眼中,我这个太子便是愚笨至此,故意露了痕迹,留了线索,一环扣一环,让你们连仔细勘察都不用,便直接寻到了我这个凶手?”
慕容祐环顾大殿上的众人,“怎么,刚才说要惩罚我的时候,慷慨激昂,仿佛我不得到罪罚,便是天理难容的大事,现在,怎么都不说话?哑巴了?”
“还是你们根本就知道这罪名来的无妄,说不出来吧!”
慕容祐深吸一口气,冷笑道,“也罢了,既然你们看我不顺眼,如此针对,那我也不留下碍你们的眼了。”
“我谋害慕容檀男宠的事,不是罪证确凿么?”慕容祐双目锋利,直直看向慕容天岳,如果眸中的怒火可凝成实质,大抵已是将慕容天岳焚烧得一干二净了。
慕容祐朗声道,“那便请摄政王下旨,罢黜我的太子之位,降为平民,逐出琅嬛城!”
语意讥讽,“也好,安了摄政王的心啊。”
言罢,慕容祐转身便朝宫外走,步履轻缓,不急不徐,而未反应过来的众人,面面相觑,未有一人敢阻拦。
……
再回到太子府,慕容祐仿佛忽然放下了什么重担似的,心中一瞬间的放松了下来。
在朝堂上放出那番话,明着便是放弃与慕容天岳对抗,甘愿放下一切,不再参与争斗。
想来慕容天岳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旨意下达过来,但是便是将他贬为平民,逐出去,想来慕容天岳也是不会安心的,在驱逐的路上必然刺杀不断,以斩草除根。
他倒是不畏惧此,目光凛冽,慕容天岳,我必然会活下来,尔后将你斩在你渴望的宝座之下!
然而就在这时,萧冉曦提裙急急跑来,“殿下!”
慕容祐还从未见过她如此慌张的样子,毕竟她只是给他提个意见而已,去掉太子的身份,依然可以是皇子王爷,现在,她知道后,也会慌张吧。
不过她是来与太子和亲的和亲公主,既然太子都没有了,她给瑞希国朝廷上书,再送信到明轩国,该是有遣返机会的。
正这样想着,萧冉曦已经跑到了慕容祐面前,小心的看看四周,然后踮脚附耳,低声道,“殿下,有个人突然过来,说要找你……”
“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闻言,慕容祐也是惊奇,萧冉曦待人接物向来是无错无尤的,面对什么人才会不知道怎么处理?
而且她这般谨慎,来人来头必然不小,同样低声问道,“谁?”
萧冉曦神情复杂,“你去看看便知道了。”
太子府大厅,萧冉曦刻意将周围下人遣散,唯留一人坐在厅中,此人懒懒的喝着茶,时不时的挑眼看着太子府的陈设摆件,惬意非常。
慕容祐到时,他也只是简单的抬眼点头示意而已,一抬手,“太子殿下回来了,那便请坐吧。”
慕容祐并未因为对方的反客为主而生气,拱手拉着萧冉曦一同落座,笑道,“不知夜引阁的简阁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简阁主前来所谓何事?”
原来是江湖中人到来,萧冉曦确实是不太会应对的。
不是说简含凌礼数不周全,而是凡皇族权贵,行止做事都是一个疏远戒备的,面上热情亲厚,背地不知要计较些什么,又算计了些什么。
而江湖人识礼数,便完全是掏心掏肺的模样,可简含凌又绝不会是无缘无故上门的人,萧冉曦不明白他背后的目的,又做不到如此热情,故而感到拘谨。
尤其是,萧夙没告诉萧冉曦简含凌是认识的可以信任的人,简含凌也没跟萧冉曦摊牌,但是简含凌却是知道萧冉曦是萧夙的堂妹,而且是关系不错的。
有这层关系咱,使得简含凌热情的略略有些过度,但也只是对着萧冉曦,多了个慕容祐,便没那么坦率了。
听慕容祐打招呼,简含凌亦回笑道,“不为什么,慕容天岳指责太子殿下派凶杀人,不管真相如何,都是你们瑞希国朝廷自己明争暗斗的事儿。”
“可你们不该栽赃陷害本阁主铺子里的小伙计,不管珏杉之前是干什么的,又是谁的人,从他被带到浣花坊开始,便就只是我们的伙计。”
“夜引阁不说武林地位超凡吧,却也不是轻易能惹得起的,却连手里铺子里的伙计都保不住,传出去夜引阁颜面何存?”
“慕容天岳敢招惹我们夜引阁,自然要付出代价,而太子殿下对慕容天岳也是……敌对的吧,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太子殿下不妨与本阁主合作。”
慕容祐眸光闪闪,简含凌这些话不知该不该当真,为一个胭脂铺子里的小伙计,便与一国摄政王为敌?
该说简含凌就是如此任性,还是简含凌另有目的和盘算?
若是知道慕容祐心里在怎么怀疑自己,简含凌一定内流满面,这么任性的人不是他,是大魔王萧夙和陆大小姐啊!
这一切都是那两个人算计的好吧!
先是有意透露珏杉的行踪给慕容檀,而当时慕容檀并没有看到珏杉,只是听到这个消息而已,转口向如何对待珏杉,是杀是放任的时候,又被男宠给听到了。
这自然是陆锦年提前派人考察过慕容檀的公主府,大概了解过慕容檀男宠们的脾性后作出的选择,这一个男宠最沉不住气。
果然,男宠按照陆锦年推想的一样,跑去跟珏杉接触,耀武扬威了。
所以,男宠与珏杉接触时,薰色和别的小厮都不在身边,也是陆锦年安排过的故意为之,后让薰色不着痕迹的提醒珏杉‘可求助’之人,珏杉是慕容祐的人,能想到的人可求救之人,便是慕容祐。
有薰色盯着,并有意松懈,给珏杉外出送信的机会,与此同时,传信给其他人,对那名男宠动手……
这一切的‘巧合’便顺理成章了。
至于现在与慕容祐商谈,也是先行准备好的,只要慕容祐如他们所想的那般,卸去太子之位,那么后续的一切,便能进行了。
与慕容祐接触谈判的人之所以是简含凌,不过是大魔王说他身份方便,浣花坊只要查一查,便知道确实是夜引阁引入瑞希国的,说成是夜引阁的势力没毛病,由他来出面很方便。
可即便知道夜引阁与浣花坊的这层关系,慕容祐也不会全然相信,“简阁主有所不知,我在刚才便因为慕容檀男宠身死的事,卸去了太子之位,贬为平民,逐出琅嬛城,想来过不了多久,便会有旨意从皇宫传达下来。”
“我这个无权无势的人,恐怕是没资格做摄政王的敌人的,让简阁主失望了。”
简含凌面上没什么表现,内心却波澜起伏,卧槽,连慕容祐这破釜沉舟的一举都被萧夙和陆锦年他们猜中了,他们也太可怕了吧!
“咳咳咳,太子果断,本阁主佩服。”
简含凌拱拱手,“不知太子殿下想好被驱逐出琅嬛城后,要去哪里么?本阁主可以给太子殿下找些人同行,顺便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全。”
慕容祐摇摇头,“多谢简阁主好意,不过不必了。”
简含凌笑了笑,“既然太子殿下执意,那本阁主就不勉强了,但是今后太子殿下若有需要,看在咱们是对付共同敌人的份上,夜引阁绝对可以提供合作,太子殿下保重,本阁主告辞了。”
拱手告别做辞,简含凌运用轻功很快就离开了,几个眨眼间,便失去了踪影,仿佛从未来过。
萧冉曦这才拍拍胸脯,松口气道,“你看,就是这样,这人突然来了,吓了我一跳,又不知是做什么的。”
慕容祐偏头看向她,顿声道,“来无影去无踪的,也省得被人发现夜引阁与咱们有联系,挺好的。”
“那么你呢?你有什么打算?”慕容祐铺陈直述,“我跟简含凌说的都是真的,你今后想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