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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有低沉的雷声响起,柳初年回头看了看南乔:“你是回宫还是留着呢?”
“明日一早我还有旁的事,若留宿在此只怕就来不及了。”南乔倒也没纠结,十分果断地做了决定,“我这就回去,兴许还能赶在落雨之前回宫。”
她来这里本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事情,不过就是放不下柳初年的伤,所以特地出宫来探看探看。而经此一事,她也算对柳初年的心思有了个彻头彻尾的了解,知晓她不喜欢自己那副儿女情长的模样,便不肯再将心事外露。
听她如此回答,柳初年暗地里松了口气,又多加嘱咐了几句才放她回去了。
待到南乔离去之后,柳初年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只觉得与南乔相处这么长时间竟比与凤钺周旋还累上几分。
若南乔是齐竹那样的,她便也不必如此劳心劳力,只当做不知晓便罢了,但却偏偏不是如此——南乔生怕她不知晓一样,卯足了心思逼她给个正面的回应。
柳初年向来极为反感情况不由自己掌控,方才被逼的索性掀翻了所有粉饰的太平。
她与南乔说的那些话,实际上是存了几分恼怒的,故而说的也就颇为不近人情。她本以为南乔听了那些话会知难而退,或者恼羞成怒地甩袖而去,却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沉默了那么久而后妥协了。
这样也好……
柳初年站在回廊中,靠着柱子歇息了片刻,想要将此事彻底从自己心中清理出去。
片刻后,她缓缓睁开了眼:“方才南乔尚在,有些事情我没能问清楚元敏,你去帮我再审审她。”
齐竹就站在不远处候着,听她吩咐之后,走上前两步问道:“什么事?”
“你去问问她,白卿为何会中毒?”柳初年倚在柱子旁,微微皱了皱眉,“先前你说白卿是离开晋国之时遭到了阻拦,所以受伤中了毒。但我觉得此事另有蹊跷,只怕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您是怀疑什么吗……”齐竹有些不放心地回头关心了一句,“您身子不大好,还是早些去歇息吧。”
这话若放在柳初年也就一笑置之,但如今恰逢有南乔的事情在前,她心中那丝虚火当即又浮了上来。
柳初年似笑非笑地抬眼看着齐竹:“你知道为何我对白卿不同于旁人吗?”
齐竹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为何突然会提起此事。
“我这个人凉薄的很,对旁人没什么多余的感情,也不喜欢接受旁人的感情。”柳初年终于将心中积压已久的话说了出来,“白卿看似轻佻,但心中却是极有分寸的人,所以我会容她在我身旁那么多年。若你把握不了分寸,没法子把握好当下属的分寸,那你就趁早给自己找个退路,免得哪日我忍无可忍了,将你外放。”
齐竹脸色一白,有些诺诺地低声道:“是我逾越了。”
“罢了,别再有下次了。”柳初年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意识到自己是在迁怒,“好好去审问元敏,我的事情不需要你多言。”
她心中是说不出的浮躁,就算竭尽全力都无法压下去的那种焦躁,齐竹那些看似关怀的话纯属火上浇油,让她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
回房之后,她连饮数杯冰凉的茶水,勉强冷静了些。
犹豫了片刻,她披衣去敲开了温云岫与摇光的房门。
此时已是深夜,温云岫闻声来开门时脸上尚带着难以言说的潮红,柳初年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外,难得的有些不知所措。
温云岫这已是第二次被她撞破,而且一次比一次尴尬,与她面面相觑了片刻,叹道:“怎么了?进来说吧。”
柳初年也没了先前那次的从容,眼神飘忽地走了进去,意料之中地撞上摇光那几乎可以将她千刀万剐掉的眼神。
温云岫关上房门,回身走到摇光身旁,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我们明日就要离开了,你有何事今日便一并说了吧。”
心知自己此事做的极为不厚道,柳初年投向摇光的目光中也带了几分难得的歉意:“我想问一下,五石散是否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比如,会让我变得浮躁、易怒?”
“然。”摇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将手伸出来,为了她诊了诊脉:“我不是把定魂玉给你了吗,你为何不带在身上?”
柳初年一愣,但个中原委又实在不好直说,只得勉强敷衍道:“我没想到会那么严重,所以一时忘了。”
温云岫对定魂玉也有些了解,微微皱眉道:“若依着你平日里的性情,应该不会有这么严重的,你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被她一语中的地指出了此事,柳初年不自然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全当默认了她的话。
“五石散既已戒除,便不会留下实质性的病症。”摇光冷冷的声音回响在空荡的房间中,“只是你生了心魔。”
柳初年蓦然抬头看着她,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的心乱了。”温云岫见摇光那副模样就知道她懒得多说什么,叹了口气继续道,“这么说吧,虽然你戒掉了五石散,但当时你的‘惊惶无措’以及旁的负面情绪却没能摆脱,它们就仿佛悬在你头顶的一把剑,一旦有过了线的刺激,便会坠落……你就不可避免地生了心魔。”
“这件事是难以避免的,我也早就知晓会有,但不同的人承受限度却是不同的,我本以为依你的性子,这并不会对你造成多大的影响。”温云岫的眼中带上了显而易见的疑惑,“所以说,你是遇上了什么?”
经她这么一解释,柳初年再反应不过来那就是傻了,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不过就是南乔那件事,竟能硬生生勾出她的“心魔”。
温云岫见她不愿多说,自己也不便再插手,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我明日就走了,临别再给你卜上一卦如何,便当是临别赠礼了。”
柳初年长出了一口气,勉强分出些心思调侃道:“你一个史官,倒是对这占卜之术感兴趣。”
“或许我前世是街边摆摊的算命先生呢,谁说的准?”温云岫从袖中摸出了三枚铜钱,微微偏着头笑道,“怎么,难道我当年为你卜的那一卦不准吗?”
柳初年注意到摇光微微变了脸色,但却也没心思细究,只无可无不可地随着温云岫卜了一卦。
摇光坐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看到卦象之后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温云岫想了想卦象,目光有些闪烁:“六三爻。”
“何解?”柳初年看她这样子就知道事情不大顺遂。
“看你自己怎么想了。”温云岫将铜钱收起,轻声道,“爻辞为‘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
“往吝……不如舍?”柳初年不置可否,眼神定定地看着桌案。
温云岫看着她这样子,突然觉得这一卦还不如不卜,尽力弥补道:“这种事情,还是得看你自己怎么想,卦象不过是外在罢了。”
柳初年静静地坐在那里,也不知将她的话听了进去没有。
许久后,终于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两人行了一礼:“多谢二位这些时日的恩情了,还望后会有期。”
温云岫点头一笑,回了她一礼权当作别。
柳初年说不清深夜造访二人究竟领会了什么,但心中的那丝躁动却在那一卦中烟消云散,那些惶然易怒也都被压了下去。
虽说如此,但她仍是将定魂玉珍而重之地带在了身上,以防自己再次失控。
次日一大早,便有侍女来回禀说温云岫与摇光已经不辞而别,人去楼空。
柳初年昨晚便已猜到两人不会再特地来辞别,故而也没什么惊讶,只吩咐侍女将齐竹唤来,想要问问昨日之事。
可还没等侍女离开房间,便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而后便是极力克制的敲门声。
“进来。”
柳初年话音刚落,便看到齐竹行色匆匆地推门而入,似是有些迫不及待,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齐竹原本心中已是十分震惊,但在看到柳初年淡淡的神情时,心上仿佛被浇上了一桶雪水,强迫着他镇定了下来:“晋国传来消息,说是晋帝昭告天下,元熙帝姬叛国。”
“若只是如此,还不至于让你如此失态吧。”柳初年轻轻地拂过自己的衣袖,“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吧。”
齐竹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昨夜我奉命审问元敏帝姬,从她口中得知,当初白姑娘离开晋国时曾遭到晋帝的阻拦。而晋帝能成功伤到白姑娘,是因为有一位神秘人在为晋帝出谋划策。”
“今日晋国传来消息,晋帝任命了一位神秘女子为宰相,彻底接管了白姑娘当年的职位,甚至将军权一并教到了她手中。”齐竹咬了咬牙,将心中的那个猜测说了出来,“此外,我怀疑凤君将‘易水寒’也交到了她手里。”
易水寒,是凤钺手中另一把锋利的“剑”——刺客之剑。
若柳初年是在明面为晋国斩断来敌的剑,易水寒则是背地里那把淬满毒|药的暗杀之剑。它笼络了无数神秘莫测的杀手,无所不用其极地达成目标。
这些年,凤钺几乎将所有势力都交给了柳初年,但却牢牢地将‘易水寒’握在了自己手中,没想到如今居然肯将它交与别人。
柳初年饶有兴趣地摩挲着自己的衣袖,那位神秘女子想来便是凤钺口中用来约束她的剑鞘了。
她身上的那股懒散终于褪去:“她叫什么?”
“烟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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