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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铃从没有想过事情是这样的,只在一瞬间,头脑中百转千回。
岳白鹰手中的亮银枪握得很紧,邬铃仿佛能听到轻微的“咯咯”声。
快于护卫,他正在极速接近岳知湖……
岳知湖的注意力完全在邬铃身后匆匆而来的护卫身上,没有注意到岳白鹰的靠近。亮银枪一如岳白鹰一闪而过的眼眸,冷月而寒光!直奔岳知湖后心而去。
心慌意乱,已来不及体会戎夏辞尘珠的反应,邬铃伸手去推,已是全力,触手是岳知湖精壮的臂膀,及触到,眼前的人竟似山一般,半分未动。
邬铃没推动他,但是提醒了他。
岳知湖的反应奇快!空隙在侧身之间已让出。
岳知湖是躲开了,邬铃躲不开了,亮银枪尖带着破风之势,直奔邬铃面门而来。
只觉已闪开的岳知湖反手用力一推,邬铃又一次飞出去了……三米之外跌倒,这次不那么幸运,脸直接摔在了地上。
疼得无以复加,邬铃的脸上除了灰还有鼻子里流出的血,用手一抹成了泥。邬铃最喜欢的就是自己的鼻子,挺秀而小巧,摆在整张不怎么惊艳脸的正中央,忽然就让五官精致起来,提升了整个颜值的level,可是现在它破了,不停地流着血。
邬铃疼得想哭,但是现在还来不及哭,最重要的是岳白鹰和岳知湖的争斗结果如何,岳知湖不能死!死了任务怎么办?
眼前都是土,邬铃胡噜了一把,等看清了,发现岳知湖和岳白鹰都蹲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
岳白鹰俊朗冷漠。
岳知湖深邃矫健。
“肿么了?你们……你们俩不打了?”邬铃捂着自己的鼻子道。
看见邬铃没什么事情,岳知湖站了起来,走到侍卫眼前指着一众金人尸体说着什么。
岳白鹰仔细看着邬铃:“你没事吧?”
邬铃摇摇头:“你为什么要杀岳知湖?”
岳白鹰微微一笑:“我看你是摔傻了。他是岳知湖,如果我想杀他,我现在还能在这里和你说话吗?也和那群人一起躺在地上了。”
邬铃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那,你为什么要用枪……”
月光之下,看得分明,岳白鹰手中拿着一根银针,闪着蓝色的光。
“你……你是想击落这个?”邬铃睁大眼睛。
岳白鹰点了点头:“金国的拜海针,入肤无救。”
“难道今晚是金国……金国人想杀岳将军?因为……将军不肯议和才被罚跪?”邬铃说完,转念又想起纸条上的内容,不可能啊!金人杀岳知湖,传纸条进岳府干什么?
岳白鹰目光如炬,盯着发愣的邬铃:“你知道得还不少。”
“就这一点点。”邬铃下意识地对岳白鹰隐瞒了实情。
岳白鹰没有再问下去,站起身走向仍在说话的岳知湖和羽林卫。
邬铃想站起来,一站之下忽然觉得脚踝剧烈的疼痛。不像是骨折,邬铃心想,是刚才落地时受力不均,骨头错位了,一时站不住才摔了脸。今天的“美女救英雄”全没奏效,自己还受伤了,伤得难看又狼狈。
想回到自己的马身边儿,邬铃一条腿蹦……认真地蹦着。马的方向本来是和自己垂直的,忽然平行了。邬铃被人抱了起来,抱起她的是岳知湖。有点儿黑的夜里,岳知湖也黑,只有眼眸如星。
第二次进岳府,苏佑冬是被岳知湖抱回来的。
令人奇怪的是……没有人觉得这事情奇怪。似乎下人于岳知湖都是敬畏的,一路上站在路边的,跟着他们走的下人都没有人抬头。只有李管家支应了一两句,问要不要告诉老夫人,岳知湖摇了摇头,李管家就不再说话了,全程都是面色不惊的样子。
以为会被带到大厅上,然后由侍婢把自己扶回房,邬铃却不想自己竟被岳知湖抱着一直抱到了自己的房间。
“将军怎么知道我……我住在这里?”邬铃问。
“是我安排的。”岳知湖放下邬铃,向外走,在门口碰到了闻讯赶来的御秋。虽然事出匆忙,御秋的头发却分毫不乱,身上的衣饰也是整齐的。
“姐……姐夫。”想是不知道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碰到自己的丈夫,御秋脸上有些小小的羞赧和喜悦,一时还是叫着姐夫。
岳知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径直向前面去了。
“二姐,你怎么了,怎么一脸是血?你的脚怎么了?”御秋焦急道,身边的苞儿忙将灯烛拨亮,移了过来。
“哎呀,没事,摔了一跤,正好碰到将军回来。”邬铃呵呵笑道。
“要不要请府里的大夫来看看?我觉得你伤得不轻。”御秋忙道。
“不用啦,快给我拿镜子来,我要看看我的脸。”邬铃想看看自己最爱的鼻子。
翠盈忙将镜子移了过来。
邬铃惊声尖叫了,当然是在心里,镜子里的人不是邬铃!这种感觉太恍如隔世了,太惊悚了,忘了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苏佑冬,在后门见只是远远的,没看清楚脸。
现在看清楚了,虽然满脸是灰还有血……说不上多好看,也没多难看,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苏佑冬的虹膜竟然呈现的是深灰色,若说苏佑冬的脸上最美的部分一定是这里。
以为佑冬被一脸血吓坏了,御秋忙拉她道:“别怕,别怕,先来清洗一下,然后找府上大夫来看看,不会有事的。”
门外就有翠盈已端了水进来:“夫人,佑冬小姨,咱们府上的王大夫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啊?不是说不要了么,这么大晚上的,不用这么兴师动众,我没事啊。”邬铃对着御秋道,她的记忆里仍旧保持着李澄的性格和习惯,自己照顾自己的习惯。
“是将军吩咐的。”翠盈道。
“将军太客气了。”邬铃不好意思道。
御秋嗔了她一眼:“总要看看的,我才放心。”
邬铃心中一动,御秋说话的感觉里渗透出来的竟然是和岳知湖一起照顾自己的身份定位,好奇怪,又好有意思,邬铃转了转眼睛,强忍着笑,当然是因为鼻子很疼。
洗了个脸,鼻子里面是破了,索性脆弱的鼻骨并没有断,刚刚邬铃自己用手指做了一会儿急救按压,已经不再流血了。脚踝伤得就比较重,整个脚都歪向左边儿。
“你这是在哪里摔的?怎么这么重?还好碰到了将军……”御秋看着王大夫给佑冬正骨,脸上直冒汗。邬铃还是听得出,御秋把一个“碰”字说得很重。
“怪我自己,换了地方睡不着,说出去走走,不知道什么东西绊了一跤就摔了。”邬铃不是瞎说,这是岳知湖在回来的马上告诉她要这么说的。
“还好碰到将军回来,不然这么大的府邸,没人看到你,岂不是会没人管了?”御秋有些心不在焉。
邬铃笑道:“谁说不是呢,将军刚才还说,今日委屈御秋了。”
御秋的脸上不自觉地一红。
邬铃心道好险,这个御秋还是个很敏感多思的小朋友呢,看来自己以后要躲岳知湖远一点儿,今天这件事,不要让御秋多心了才好。对于自己女主变媒婆的角色转换,邬铃很是满意,坚决不能破坏!
不得不承认,这时候中医的医疗水平已经登峰造极,王大夫正骨的手法相当地道,稳稳感觉自己胫、距两骨“咕”地一下又重新契合上了,虽然一阵钻心的疼痛,邬铃还是抹着汗连连称赞。
“佑冬姑娘止鼻血的手法十分精准,不知姑娘是否学过医术?”王大夫四十几岁,瘦小干练,手上却颇有力道,一看就是治疗跌打骨损之伤长久锻炼的结果。
“王大夫过奖,佑冬自幼生长在岭西的偏远地界,哪儿学过什么医术啊?就是看见当地的大夫给人治病时觉得有意思,偷偷学的。”邬铃要说自己不会止血的手法,纯粹是瞎蒙的,一定骗不过高明的王大夫,不如就往远处编吧。
王大夫想来也没怀疑,笑道:“等佑冬小姨伤好了,若是得闲指导王穆一二,不知可否?”
“这个不敢,这个不敢……”邬铃忙挥手,这话说得真心,虽然以前李澄是学法医专业的,但是选修课几乎都和中医学有关,学得不怎么好,还是挡不住热情前往,“等我伤好了,您能教给我正骨吗?您不要嫌弃我笨才好。”
王大夫一笑,谦恭地抱拳告退。
留下一脸羡慕的邬铃:“这手法太帅了!”
“王穆大夫是咱府上最好的骨伤大夫,是将军最信赖的府医。将军每次出征都会带着王大夫呢。”苞儿笑道。
“你们去吧,我留下来陪二姐。”御秋用手拉过床上的被子,对苞儿她们道。
“别担心,我没事,你看你,眼圈都黑了,快回去睡吧,我没事儿的,保证明天就好了……”邬铃笑道,一笑鼻子就疼。
拗不过佑冬,御秋只得点点头,苞儿忙将照路的灯笼提起来,跟着御秋一步一回头地出去了。
御秋走后,邬铃将腿慢慢抱上床来,看着红肿的脚踝,摸了摸呼吸都有点疼的鼻子,觉得这一天过得着实乱七八糟,离奇古怪。
贺连这个家伙现在到哪里了呢?自己现在所经历的这些事情,贺连是不是也都经历过……当然不会!嘁~那么神通广大的人!什么收魂师,说得这么高大上!他才是收魂师,我不就是个演员吗?还是个倒霉的演员。
邬铃躺在床上大笑却不敢出声,用手使劲捂着嘴,不小心碰了一下鼻子,眼泪顿时就流下来了。
东方渐白,疼痛渐轻,邬小铃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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