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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一个孩子。
那女人站在门口,几乎是疯了一样的在打一个孩子,那孩子看起来也有十二三岁了吧,算是个小少年了,被她打既不还手也不还口,只是木木地站在那里任她打。
那女人奚桐再熟悉不过了,可不就是那个死了老公的高小姐。
原来,这么野蛮啊。
奚桐摸摸下巴,还能听见那女人的嘶吼,“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我老公才不会这样,你这个小孩简直就是让人恶心,我告诉你,你的玩具车我扔了,就在你身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从来没见过这么让人作呕的人!”
要不是你,我老公才不会这样?
那她之前说的那些话,什么只爱她一个,每天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和她在一块儿,如果是真的,她也不用发出这种话。
不枉此行,信息量真大。
那个孩子听到这个话,默默地转身,蹲在地上去摸索,摸了半天,大概就是在找那个玩具车,奚桐一个侧身进了旁边正好有个可以隐蔽的地方,接着观察。
那个孩子摸着摸着,先是拿到了一块黄色碎片,大概是那个玩具车身上的东西,顺着这个一路跑,然后看到了一双黑色皮鞋,他怔了下,抬起头,对上奚桐。
奚桐在看到这孩子脸的一瞬间,不禁皱了下眉。
怎么说呢,这个年纪的孩子还属于成长期,男的声带还没开始真正变化,还介于那种声带偏高的,就连脸也是很稚嫩的,这个孩子,皮肤极白,没有血色,眼睛很狭长,有点桃花眼的样子,唇红齿白,将来长大多半就是个少女杀手,只不过……
“你能让让吗?”
这孩子说话了,语气冷冰冰的,其实认真看,这孩子的衣服应该是很小了,有些挂在身上的意思,但洗得还算干净,眼神之中透露着的不是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天真活泼,而是冷漠,一点情感起伏也没有,奚桐并没有挪开,而是半蹲下来,指着他脖子,“被打了,还是被虫子咬了?”
一听到他这么问,这个男孩子神色更加冷了,“用不着你管。”
奚桐还是这么看着他,“嘴绷这么紧,你不要生气,我只是问问你,没有别的恶意。”
这个男孩子懒得再理他,奚桐微微一笑,这孩子身上也不知怎么了,青青红红的,难道是刚刚那女人打出来的?
“让开,我要找我的玩具车。”
奚桐慢慢站了起来,那高小姐也跟着过来了,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还惊讶了一下,“是你?你怎么在这里,难道你是来跟踪调查我的吗,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警察难道就可以这么随便跟着人?”
“不是的,高小姐。”
奚桐指了指对面的门,“我和住在里面的裴先生是好朋友。”
“我才不信,我之前可没见过你,”高小姐摇摇头,然后又恨恨地瞪了一眼地上的小男孩,“不要找了,都已经被我扔了!”
“这孩子是谁,和高小姐您很熟悉吗?”
“不,这就是个小贱种。”
高小姐语气冷冷的,“你快走,我不想看到你,我老公也不想。”
男孩子不理她的恶言相向,而是还在地上摸索,高小姐恼火了,又是一脚踹到他身上,“你非要这么不要脸?都说了没有没有没有!你别再出现了,看见你就恶心!”
这么凶悍的女人,和之前那个审讯时候的柔弱样子真是大相径庭,这时候听到声响,裴烨也出来了,赶紧拦住了这女人,“你打这孩子干嘛。”
裴烨扶起这孩子,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高小姐,这孩子一见是裴烨,好像稍稍放松了一下,“裴烨哥哥。”
“安逸,你不是说你搬走了吗?”
裴烨揉揉他的头,奚桐却在旁边记下了,原来这小子叫安逸,安逸扁扁嘴,“我来找我弟弟的玩具车。”
“玩具车?”
裴烨看向高小姐,这女的之前砸的可不就是那个玩具车,高小姐看了他一眼,“是,我砸的。”
砸一个孩子的玩具车,这女的脑子有毛病吧。
裴烨拽过安逸,“你身上怎么又这么多伤,走,哥哥给你买个去。”
还没等他走出去,身后传来一个凉凉的声音,“你家不是很多吗,还是全自动的。”
裴烨:“……”
安逸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个玩具车对我弟弟……”
他又不说了,看样子不太想提起这件事情,挣脱了裴烨的手,他走到高小姐面前,眼神冷冰冰,“我还会来找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默默地打算离开了,身子小小瘦瘦的,孤零零,而高小姐眼眶红红,又是忍不住抹泪了。
“真是,作的什么孽啊……”
她推开挡在她面前的裴烨和奚桐,哭着跑到自己家里去,“咣”地一下门被砸得带起一阵风,关门都能让人吓一跳,裴烨抚着自己的小心脏,“这女的真有毛病吧,真怕哪一天被她杀了都不知道。”
杀?
奚桐微微眯起眼,“那个叫安逸的男孩子,你认识?”
裴烨:“认识啊,附近洗头店老板娘的儿子,好像还有个弟弟叫安乐的,安逸安乐,这名字真省事。”
奚桐:“他每次都是一身伤过来的?”
裴烨:“不是被那个女人打的吗?不过很奇怪,有时候看到那个小子,确实是这样,经常一身青青红红,看起来怪可怜的。”
奚桐勾了勾唇,“我看不像是被打的,而是……通过一个孩子可以看出一个家庭的父母是什么样的,看样子对他好像并不怎么好。”
裴烨:“那个老板娘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没有老公,好像也没怎么照顾他们兄弟俩。”
奚桐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认识他的?”
裴烨:“之前看到有个老男人要强行抱他,还要猥亵这么一个孩子,我看不过去,就把那人打跑了。”
这回终于忍不住正眼看向裴烨了,“你打人?”
裴烨:“等等,我刚刚还想问你,这女人家里死的难道就是那个电视上说的被谋杀的?”
“没错。”
奚桐把目光投放到那个女人家门口,“看来,她的确是在和我说谎。”
.
奚桐最后还是走了。
他稍微换洗了一下就离开了,临走前又不忘和他提了一句要小心,裴烨搓搓鼻子,“这里已经死过一个了,总不能再死一个吧。”
他摸着自己瘪瘪的肚子,想到中午的面,简直就是心疼得不得了。
他拎起垃圾,想着顺便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去买点吃的,刚刚下楼,结果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垃圾桶旁边,瘦瘦的,看起来还挺眼熟。
“安逸?”
裴烨和他招招手,“你又来啦。”
安逸看到是他,眼睛似乎是亮了一下,“裴烨哥哥。”
然后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像是在惧怕着什么,咬了咬唇,“裴烨哥哥,你最近要小心,要……要离我弟弟远一点。”
“安乐?我本来也不怎么和他接触。”
印象里安逸那个弟弟安乐比他还要冷冰冰,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总觉得这孩子身上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很阴郁,就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你小心点吧。”
说完这句话,安逸就打算跑了,裴烨拉住了他,语气严肃,“我问你,你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提到这个,安逸抿紧了唇,“没关系。”
“真的?”
“没有。”
猛地甩开裴烨的手,安逸低声说,“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这算是什么意思。
裴烨耸耸肩,把手中的垃圾扔到垃圾桶里去了,一摸肚子。
“算了,还是去找点吃的吧。”
正在自言自语的他,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有两个人,一高一矮,正盯着他。
.
“让我们重新再来回顾一下案件本身。”
奚桐看向大屏幕,上面是那些男人各异的死状,晚上看来还有点让人觉得瘆得慌,这件案子毕竟是大案子,死了这么多人,警局开始加班,他们已经锁定了几个嫌疑人了。
“最近死的三个男人,黄和、朱聪、还有李忠,基本年龄都在20~35岁之间,黄和年纪最小,才25,朱聪28,而李忠差不多是32岁左右,据他们周围人说,三个人平时都还挺兢兢业业,并不做什么坏事,但不做坏事并不代表私底下不会做什么不太光彩的事情,毕竟人不可貌相,就像当初泰德·邦迪,表面很光鲜,他不仅有一栋很漂亮的公寓,还有一个很好的女朋友,而他私底下却是跟踪女孩子,然后上升到犯罪、强迫性行为、袭击然后谋杀。”
许警官:“那从某一方面来说,他们是私底下做了什么坏事,而且是共同的,我查过了,他们并不认识,还有他们平时的行踪,我也是列出了表格,都是很正常的,比方说,开车,上下班,下馆子之类的。”
奚桐:“再仔细查查。”
这时候,有个男人凑到许警官耳边说了什么,许警官皱了皱眉,“又死了一个?”
众人立马呆住了,那个传话的男人摇了摇头,“不不不,没死,只是死,只是昏迷了,也是后脑勺遭到击打,而幸运的是,下手没有太重,发现得也早,还算好。”
“昏迷了?”
奚桐挑眉,“那个人叫什么,被发现的地点在哪里。”
“就在xx区三楼,和那个李忠,是一个楼层。”
“一个楼层?!”
奚桐双手用力一拍桌子,声音忽然拔高了好几个分贝,“一个楼层?叫裴烨吗?现在在哪个医院?”
“就在市中心,xx医院。”
那个男人点点头,还没等他接着说什么,奚桐就没影子了。
.
Xx医院。
“怎么会这样。”
奚桐叹了口气,早就知道就不和裴烨说那句话了,什么叫做一语成谶,原来自己还有乌鸦嘴的潜质。
发现裴烨的人是个打扮很妖艳的女人,蓝色眼影,特别加浓好几层的睫毛,手上还叼着一根烟,看得出年轻时候应该有几分姿色,只是现在年纪上去了,看起来就有点怪异了,她站在门口,吐出一口烟圈,漫不经心地说,“真是作孽哦,居然晕倒在我店后门那个小巷子里,要不是我发现的早,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哦。”
这种造作的语气,奚桐朝她微微点头,“你店后门那个小巷子里发现的吗。”
打扮妖艳的女人点点头,“是啊,我是开理发店的,理完头发总要把头发清理掉吧,幸好我过去了。”
“我能问问,您家里有孩子吗?”
“有,两个麻烦精,整天不给我省事。”
这女人埋怨了一句,“不听话,要是听话,我就……”
像是想起了什么,也不说话了,摆摆手,“和你说了这么多,你和里面那位认识吗?”
奚桐嗯了声,这女人朝他抛了个媚眼,“小伙子挺年轻的啊,嘶。”
这女人忽然凑到他眼前,仔细打量了一下,笑了,“小伙子,对那方面有没有兴趣啊?”
这女人说话的时候,身上那股廉价刺鼻的香水味、还有嘴里那股烟味,让奚桐禁不住微微往后退了好几步,这女人又摆摆手,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纸,神神秘秘地说,“我家两个孩子可水灵了,现在还小,以后长大没这么嫩了。”
本来奚桐是没听懂她这话什么意思的,但他看到这女人一脸暧昧的笑不说,还拿出了手机,给他看相片,“你看看,好看吧这俩孩子,都嫩着呢,保证你舒服。”
看着相片上两个孩子,奚桐拿过她的手机,“这是你孩子?”
妖艳女人点点头,“是啊,已经有好几个经验了,不会很生涩,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我看你长得帅,就给你点优惠呗。”
奚桐神色有些复杂,但做戏他还是会的,尽管他对眼前这个女人厌恶到了极致,“行,有需要我会找你的。”
“唉,好好好,就等你呢啊,啊对了,既然你认识里面那个,是我发现的,总要给点……”
她伸出手,比了一个钱的动作,这太明显不过了,奚桐还是知道的,他拿出钱包,把里面的钱全部拿出来递给她,“嗯,没了。”
这女人马上喜笑颜开,“谢谢啊,你真是有钱还大方,记住了,我叫蒋芳芳,有需要来找我啊!”
他以后当然会来找你,不过就是来逮捕你。
奚桐眼神冷冷的,他想到刚刚那女的给他看的照片,上面居然是早上在裴烨家附近遇见的那个来找玩具车的小男孩安逸,而在安逸旁边那个小孩子,长得也很好看,兄弟俩长得很像,应该是他弟弟吧。
从未见过这样一个残忍的母亲,为了钱,把自己的孩子贡献出来给别人玩。
“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我老公才不会这样,你这个小孩简直就是让人恶心!”
“之前看到有个老男人要强行抱他,还要猥亵这么一个孩子,我看不过去,就把那人打跑了。”
等等。
这些事情零零碎碎,再加上前面那个叫蒋芳芳说的话,奚桐忽然就觉得浑身恶寒,那三个死者的脸就和幻灯片一样在他眼前飞速掠过。
这些事情,是不是有某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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