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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华国都的人都知道年轻有为的帝国元帅有一个儿子,一个明明是纯血贵族丧尸,却长得更像人类的、简直可称之为帝国耻辱的儿子。
殷祈作为这个“帝国耻辱”,自然也是知道别人对他的评价的。
只是快满十岁的小丧尸并不在意。或是说这两年已经不是很在意了。
殷祈第一次被贵族小孩讥笑是怪物是在他刚满六岁进幼儿园的时候,被骂了也仅仅是木着张小脸,盯着对面哈哈大笑的小胖子和他身后一摞的跟班,抿唇沉默。这种说他是怪物的话,自他出生就有人在讲了。他不想惹事,毕竟副官叔叔说爸爸最近忙着清剿南部的反叛势力,想来肯定很累,能不打扰他当然是不打扰最好。可是,殷祈的面无表情在小胖子王扬明看来无疑是一种挑衅。小胖子可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从小到大还没人敢给他脸色看,毕竟父母都是上议院的首席议员,其他小孩讨好他还来不及,此刻他只知道他看殷祈非常的不顺眼,当即口不择言指着殷祈的鼻子就骂了出来:“喂!小怪物,你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人知道你是怪物了吗?我告诉你,我妈说了,你根本就不配当元帅大人的儿子,别说你比那些人类还没用,就你妈因为你背叛了元帅大人这一点,你就不配……”
小胖子几乎是越说越洋洋得意,他相信等他说完这小怪物肯定得跟他认错然后认他当老大,谁知道话还没说完,鼻子就重重地挨了一拳,当即“嗷”得叫了一声大哭起来。
老师刚进教室就听到王扬明在大声嚷嚷,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见六岁的殷祈冷着脸跟个小炮弹似的冲上去把对方揍了,当即赶上去把小孩拦了下来,又厉声喝止了要给王扬明出头的其他小孩。先不说这事是王扬明挑起的,就说王扬明这边人多势众,要真把元帅儿子给打了,她以后恐怕就得考虑换个职业了。
帝国元帅的儿子打架,老师想不请家长都不行,很快刚刚剿完匪的元帅爸爸就收到了光脑传来的信息,刚从前线回来脸上的肃杀之气还未退,又因为了解了儿子打架的前因后果而彻底阴沉了脸,匆匆吩咐了手下去善后,自己则开着飞行器往儿子学校赶。
殷祈低着头站在教师办公室里,也不管对面的小胖子如何哭嚎,神色平静。这是他第一次打人,可是他一点也不觉得后悔,很多人觉得他是怪物,他知道也无所谓,都听了六年了早不在乎了,他难道还能把所有人的嘴都缝起来?可是这胖子骂他的时候不应该扯到他爸爸身上,他妈妈确实离开了爸爸,但是不可能是因为他,绝对不会是。
帝国元帅威名在外,殷醴一出现整个办公室就静了下来,包括跟在他身后本来打算通过劝慰殷祈来息事宁人的校长。几个本来还叫嚣着要给殷祈点颜色看看的小孩几乎是瞬间哑了口。事实上,整个丧尸帝国里不怕帝国元帅的人不超过两个巴掌,毕竟丧尸帝国从建立到如今经过了一千多年,而殷醴早在两千年前实力就凌驾于所有丧尸之上,当初人类与丧尸不死不休,丧尸群龙无首,如果没有殷醴的铁血政策,丧尸帝国可能根本就没有机会建立,当然史书中抨击帝国元帅生性过于残暴桀骜的言论也比比皆是。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殷醴在儿子心目中的形象更多的还是温柔又沉稳的好爸爸。
径直走进办公室,殷醴一眼就看到桌子边低头站着的儿子,小孩站在同龄人中还是显得过于幼弱了,意识到这一点,殷爸爸眉头皱得更紧,大步走过去俯下身托着儿子的小屁股把人抱起来,检查了下发现儿子身上没伤,大手轻按儿子的后脑勺,看他乖乖地伸出小手搂住自己的脖子,又把小脸埋在自己颈窝里,才舒了口气,一只手捏着儿子头上的一绺黑色软发缓缓摩挲,抬眼扫视了一遍办公室,见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才嗤笑了一声,“殷祈不过就是头上没尸角,我这个当爹的都没觉得有问题,请问元老院两位首席议员是站在什么立场来否定我儿子?元老院已经闲到连本帅的家事都要过问了?殷祈会出生,安贝儿提供了十分之一的魂印没错,可养儿子的是我,一个只见了儿子一面就迫不及待离开再婚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当殷祈的母亲?”殷醴慢声说完,只是瞥了一眼满头大汗脸色青白的校长,就低头自顾自熟练地给儿子理了理小衣服,看儿子闭着眼呼吸平稳,显然已经睡着了,接过副官递来的薄毯把小孩裹严实,才抱着人离开了贵族幼儿园。
该说的他都说了,至于这些话传到元老院那群老家伙耳朵里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就不是他要管的事了。议院还不至于傻到为了两个议员就跟军部翻脸,就算要计较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实力。
脸色苍白的校长看煞神走了终于松了一口气,讲道理他也很不容易,学校董事会几乎一半以上的董事来自于元老院,他不可能完全不管议员的意见,可是军部更是他打死也得罪不起的,帝国元帅今天的表现确实看起来趋于温和了,可这还不是因为人家的宝贝儿子在场,众所周知元帅自从把儿子领回家就修身养性了,当然这仅仅指他儿子在的情况下。今天会发生这种事也是超出校长的意料之外了,毕竟哪个智商正常的人会傻到当着殷祈的面骂他是怪物?哪怕全帝国都公认他是怪物,也没谁敢在他面前说,他爹的实力又不是摆着看的。原本校长还只当王扬明是被宠坏了,跋扈点也无所谓,不惹出大事就行,谁知道他父母也是两不靠谱的,安贝儿公主抛弃亲生儿子的事是能随便拿出来跟小孩说的吗?且不说皇室的那些私密事本来就讳莫如深,单说这事本身也是安贝儿公主犯了错,断没有归咎到殷祈身上的理。校长简直头大得很,叹了口气就认命去哄王小胖子了。
抱着儿子坐进飞行器,把驾驶模式调成全自动,殷醴盯着儿子的发旋看了一会儿,才低头缓缓印下一个吻,开口道:“傻东西,醒了就抬头。”
殷祈没有动。
当爹的等了半天都没见儿子抬头,只好伸手捏着小孩的下巴把小脸抬高,随即两个人额头相抵,直直看进儿子漆黑的眼睛里,殷醴斟酌着又开口,“有什么是不能跟爸爸说的?”
殷祈抿着唇沉默,一只手握住男人胸前的一颗扣子,飞行器里安静得似乎只剩彼此的呼吸声。就在殷醴以为儿子不会开口打算继续诱哄的时候,小孩说话了,“爸爸,为什么妈妈不和我们在一起?”
“……傻东西希望你妈妈回来?”殷醴盯着儿子的眼睛,事实上他从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儿子从小到大眼里心里就只有他这个爸爸,小孩生命里除了他再没有别人,这孩子是完全属于他的,天经地义,他可不觉得安贝儿那脑子里除了谈恋爱三个字外什么都没有的女人有什么值得这孩子留恋的。
“不,不要妈妈。”小孩突然抿着唇,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他也不哭,只是睁着眼睛流眼泪,伸手去抱男人的脖子。
殷醴最看不得他这样,小孩这么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抱着儿子拍着背哄了起来,“好了好了,乖孩子,爸爸知道了,别怕,你妈妈跟我本来就是政治联姻,就算没有你我们一样会离婚,你出生之前她就爱上了莱恩,她离开是经过爸爸同意的,不是因为你。傻东西就知道胡思乱想,再哭爸爸可要生气了……睡一会儿,听话。”
看着小孩乖乖地蜷进他怀里闭上眼,没一会儿就安稳地睡着,殷醴才松了口气,他原本就不是多话的人,在外人面前的形象更偏冷漠,只是儿子实在过于安静敏感,不逗着哄着说话他能闷一天。
打架事件过后,殷祈就开始在家里接受学前教育了,身份显赫的帝国将军手下多得是擅长教学的人才,幼小的儿子却是不能有任何闪失。殷祈太过沉默,只要是跟他爸爸无关的事,他从来不管,殷醴实在担心他被人欺负了去。
殷祈知道人们恐惧自己的长相,身为丧尸却没有尸角什么的,也知道他妈妈不喜欢他,却不难过了,因为爸爸说他是他的儿子,不是怪物。
满十岁的小丧尸,都必须接受魂力检验。丧尸这一族群一开始只靠本能生存,经过一千多年才发展到如今完全可与人类媲美的繁荣文明。人类身体激发的能力叫异能,丧尸拥有的却是魂力,魂力本源为心脏处的魂印,魂印一毁便再无生还的可能。丧尸拥有的能力与人类相似,都是分系和派别的,进化却更快,能力也更强,只是进化中的危险也更大。
殷祈满十岁的那天,殷爸爸特地请了假在家陪他接受测验。测验魂力是大事,帝国元帅却强硬拒绝了所有贵族的旁观,殷祈没有尸角,无法判定他是否继承了父亲或者母亲的能力,甚至于他是否具备丧尸的力量都未可知,殷醴不可能让儿子冒险。检验魂力的属性其实很简单,只要丧尸将心脏处魂印里存储的力量提取出来再加以凝炼成形即可,对于丧尸来说是近乎本能的行为,殷祈也不例外。可是当他把力量凝炼成一团淡绿色的光,还没来得及高兴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只见那团饱含能量的光团瞬间脱离了他的手心,偏转方向冲出了房间,避开所有丧尸,径直绕着圈打进了门口副官刚刚带进来的人类奸细体内,并且迅速治愈了那个人身上的所有伤口。在场每个人都神色凝重起来。
负责这次检测的是帝国学院的白御教授,他在魂力鉴别和提升的研究方面是专家,当即用风刃在手上划了一道口子,让殷祈再凝炼一次试着治愈他的伤口,然而如同上一次,那团光再次打进了那名人类奸细体内,甚至对方在感受到那光团中蕴含的力量后,对着小孩流露出贪婪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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