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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踏出一步与久等了
谁都不会知道真正的“将来”要发生的事。这就是所谓的人生。
----------风飞沙
音声清冷，不含原本深藏的暖意，苏醒过来的风飞沙果然还是变得有点奇怪。
碍于杀气的震慑，围在四周的异能者们也都暂时停手了。
看到她好像恢复了理智的样子，他们踌躇着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毕竟她拯救了B市基地也是不争事实。虽然因为力量暴走而大闹了一番，但能够恢复的话，也是十分可靠的伙伴。
因着这种心理，莫名挑起的战火稍停。硬生生抗住数十异能者的苏意和兰亚季，也松了口气，趁机向着身处废墟中心的风飞沙她们跑了过去。
“毁坏基地城防，以暴力杀害数名领导。”秦浩的队伍中有一人站了出来，用过传音装置播放着不知躲在哪里的上位者发言，“恶徒风飞沙，如果还保留有良知的话，就自裁吧！”
不论她是否能够恢复，风飞沙拥有的力量实在太可怕，手握大权的他们不可能容忍她的存在。
面对这过分的宣言，苏意和兰亚季还没来得及发泄怒火大骂出声，就见黑光急闪，包裹在绿色防护服中的异能者便被纯黑的剑气斩飞出去。
————这也是，之前的风飞沙绝不会做出的事。
“啊，是吗？”甩了甩手中的狮子王，风飞沙无所谓地回应着，然后，再度追问起来，“但是，我在问。到底是谁，伤了她。”
她将怀中的南云薇托付给苏意，踏着沉稳的步伐，静静走到苏意三人身前，以狮子王的锋锐直指领头的秦浩。
“果然还是堕落了吗？真是可惜了，明明原来是那么难得地好人。”秦浩望着眼前那只为一人而怒的赤发剑士，摇了摇头感叹道。
本来还想着把她拉进组织呢。没想到才刚刚这么短的时间，她就抛弃了善心投身于黑暗，真是让人惋惜。
【哈？居然说堕落？】
与自顾自痛心疾首地秦浩不同，玉藻前虽然阴沉着脸狠狠捏紧毛绒绒的尾巴，但却有不同的看法。
【别开玩笑了。比起你们这群人，她啊，不知道要纯洁几百倍呢。】
一直关注着风飞沙变化的她，绝对不会看错。那纯洁的灵魂在与南云薇接触之后，不但没有沾染任何黑色，反而变得更加璀璨耀眼了。
遍地浓重的黑暗，倒映着人类最纯洁善良的白色魂体悬浮其上。现在她的灵魂之中，黑即是黑，白即是白，绝无一丝混杂。
居然只是不肯听从你们的指挥便说她是堕落？别开玩笑了。
【既不肯放弃为善之心，却又为了珍视之人的安全而必须改变。这固执地贪婪在爱这最初的奇迹下达成了意外的壮举吗？】
【居然年纪轻轻就走上与妾身相同的道路，不，比妾身还要更值得称赞的道路。】
【————不愧是你，不愧是你啊，哈哈哈……】玉藻前虽然眼中藏着没落的黯淡，却还是真心地为她度过又一次难关而高兴。
正如玉藻前所说，尽管外表有所改变，行事作风似乎也不是原本的温柔，但风飞沙她绝对不是放弃了信念，在鬼之力的劝诱下堕落为恶。
如果说原本的风飞沙是谨守着道德，政府，伦理，社会意志等等因素限制，公正而富有责任感的十字军骑士的话。那么。现在的风飞沙就是认同一切美德和公理，善良而仁慈但却只遵循自己心中正义，崇尚自由的反逆者游侠。
她那坚定地意志，不再会因他人的看法而转移，不再服从于既定的规则，超脱社会之外随性而为。
————善即扬，恶即斩。
而现在，怒对眼前这群伤害她心爱之人的自诩正义者，她会挥舞手中之剑简直是理所当然了啊。
这与身处规则的夹缝，完全凭借纯粹心情行动的玉藻前实在是很像。自己的宿主在毫无交流的情况下，以这种相像的方式摆脱了邪狐印记的影响，也不怪乎她会给出如此高度的评价了。
“不肯说吗？”她迈着优雅地脚步缓缓前行，灿金之瞳点燃光芒，沉重地压力笼罩于异能者们身上，“反正全部都有参加过攻击吧？那就一起来尝尝放纵暴力的后果吧。”
眼看情势不妙，秦浩心中急转，明白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了。他手中冒出吞噬的黑色火焰，脚下用力便当先发动了攻击。他的手下也不是傻的，当即各自调动起特异的能力，给他架势助威。
霎时间，整个废墟之中风火咆哮，雷电疾驰，然后一切都在黑火的引导之下直奔眼前的风飞沙。
黑色剑士的表情没有任何动摇，也不含一丝恐惧。
她只是高高地举起了镶嵌着神石的手，高声宣言道：“来吧。”
与被鬼之力操控的被动不同，由她真正的意志驱动而来，再度凭空凝聚的鬼狐之影活灵活现，仿佛活物般蹭了蹭风飞沙的脖颈。
放纵亲昵地表现过后，它便迎着袭来的黑火摆出狂执的恶相。
绝技，鬼之印启动。
随着高昂地狐鸣响彻基地，不详的黑色光柱再度连通鬼族的圣域。改换天地的邪气横扫掉所有妄图伤害当主的异类能量，重新掀开那赤黑的炼狱之境。
鲜血的鬼之公主，双手握刀，承接着源源不断地水晶溪流，填充着体内力量的缺口。
“我准备好了。”填满漏洞的充盈让她发出诱人的声音，缭绕的黑气重新凝聚于身，“那么，战斗再开吧。”
一人对战数十人。看似悬殊的战力差距，也确实是造成了完全一边倒的战果，虽然这个一边倒被凌虐的是人数多的那一边。
即使是官方秘密培养的精锐部队，但除了秦浩以外的其他人，那些连四级都没到的小朋友，别说想要对她造成伤害了，就连接触到她的身体都做不到。
不过是花费了数分钟的时间，绿色防护服下的异能者们就已经东倒西歪，横躺一地，再也站不起来。就这还是多亏了秦浩那个特别的能力，帮着手下们减弱了伤害的结果，否则也许连一分钟也不需要吧？
当然，现在的结果其实对于他们来说是生不如死吧？他们那赖以为生的异能晶核全部在风飞沙精准地斩击碎裂开来，再也无法凝聚，想要再作为打手来生活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可当下也不是关心他们的时候，作为被紧盯的祸首，秦浩本人现在更不好受。
那个家伙就像是在恶意玩弄他一样，明明可以打成重伤的攻击在接触的瞬间变成轻划，看似致死的刺杀总是在能够嗅到死亡气息的瞬间收回。
这数分钟间他在生与死之中不断变换，恐惧无法抑制地笼罩于心。也幸好他对接近死亡这种事早已习惯了，换做一般人早就精神崩溃无法再战了吧。
“撤退吧。”压榨着最后的力量，秦浩用冲天的黑炎勉强击退了风飞沙的斩击，大声对着外围喊道，“阿白，别看了！传送！”
“明白。”
曾经轻浮地白衣男子此时也提不起调戏之心。
隐在暗处旁观的他也完全明白那个鲜血公主的危险性。所以，他急急地启动了早已布置好的空间刻印，然后带起数十道白光，将所有人都传送回了隐藏在基地地下的避难所。
总算是风飞沙的力量并不会涉及干扰空间，惨兮兮的秦浩平安地落在了秦将军和苏父的身边。
“抱歉，父亲。讨伐任务失败了，而且还损失了不少异能者。”他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
秦将军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做得已经很好了。那个小姑娘确实不是凭你们就能对付的敌人。”
听到这种安慰他反而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不过却被苏父阻止了。
“你父亲说的没错。而且……原本我们就不赞成他们的意见。”他严肃的脸上带着怅然望向远方，说道，“因为惧怕，而对拯救了所有人的英雄做出那种事，真是太丢人了。不能再让他们继续嚣张下去了。”
“……是啊。”秦将军叹了口气，沉声说道，“也该整顿整顿了。”
北门废墟的中央，南云薇的伤势在苏意的治疗下，已经逐渐稳定下来，但其实她远远分不出精力去感受身体的痛楚。
激吻的余韵还远远不能散去，在她快要烧掉的大脑还没冷却之前，那个人便收拾完杂鱼，来到了她的面前，凝视着她。
————风飞沙眼中滚动的浓情，她可以理解为爱意吗？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只属于情人之间的，只有她们才能共有的爱意吗？
她明明是时刻期待着这一天，幻想着这一天的出现，可她却还是怀抱着不敢相信的畏缩，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身体……已经没问题了吧？”
风飞沙的声音打破了僵持，那是清冷的，温柔的，饱含爱意的声音。
嗯，已经没问题了。这种简单地回答连小孩子都可以轻松完成。可她不知为何，小口微张，胡乱地颤动了数下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结果，南云薇反而是一个激动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不过那一定不是因为伤心之类的悲哀情绪，而是更加甜蜜的，更加激动人心的什么。
“呵。”风飞沙从刚才就几乎没变化的表情瞬间破功，她轻声笑着，如骑士般半跪下来牵起南云薇的右手。
从南云薇表白的那天开始她就一直在犹豫着。
她到底是抱持怎样的心情，来对待这份真心的呢？
风飞沙这个存在，是个不擅长拒绝的人，同样也是个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的人。所以在对方表白的时候，因为不讨厌，也因为不想让喜欢自己的人伤心，会选择努力，选择中做出尝试。
但是归根结底这方面是她的空白。刚刚才从不幸的过去中重新站起来，又要踏入女生间的未知领域，她心中总是充满不安的，而且对于这样的自己能否做到合格很没有信心。结果就是一边享受着这样优秀女子的爱，一边退缩着不去考虑之后的未来。
可现在，她却无法再这样放纵自己了。挥霍别人的感情却毫无付出，这种过分的事，不能继续下去，必须好好给出应有的答案才行。
即使是她仍然搞不懂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也许她也根本没有达到爱这个地步吧？但是，喜欢，这样的心情却是肯定的。如果不勇敢地踏出一步，那永远也不能走入未来，这也是肯定的。
所以————
“————真是，让你久等了。”终于拿出了全心的勇气，风飞沙的话语中携带着十分宝贵的东西，“以后，请多多指教吧，我的公主大人。”
不是做梦的吧？这……是她所想的那个意思吗？是她所想的那个意思没错吧？
南云薇左手紧紧捂住嘴，压抑着自己没有放声大哭起来。不止是喜悦这个感觉，她胸腔中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绪，仿佛就要爆炸开来。
“你……你的意思是……那……那个？啊！”她因激动而颤抖地声音连不成话语，对于自己的无能感到焦急，还一不小心咬到舌尖。
然后，让她不得不瞪大了眼睛，风飞沙的唇便紧紧地贴了上来，滑嫩香甜的舌头如同幼犬般舔舐起她舌尖的伤口。
她的吻总是这么富有技巧地，撩动人心。南云薇不自觉地就被逗弄地满面红晕，伸吟出声。
“就是这个意思。”
和偷袭同样突然的分离，但甜蜜的感觉却流转在心间，风飞沙像是不经意地说出她期待已久的话。鲜血公主的脸上绽放出，敌对者绝对无法想象的娇艳笑容。
“我……喜欢上你了。”
她直白的台词，让好不容易才忍住的南云薇最终还是埋进她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就这么继续下去，可以的吧？
身体中的那个已经被彻底激活，如果她还想要继续作为南云薇存在下去，那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远离任何人类，尤其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鬼之力的风飞沙。
————不能这样。非常不想要。绝对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明明她从小就学会了放弃，认清了自己的界限，从未妄想过任何奢侈的愿望。
但这时的南云薇，尽管清楚再持续下去的话，自己必定会失去十分重要的东西，她却还是不想放手，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也根本就不想要去控制。
因为，一直一直喜欢的女孩子那样望着她。因为，那个完美的英雄对着这样的她说喜欢了啊。
她轻微地摇着头否定掉自己，谨慎地掩盖住身体的异状，无声地念着最虔诚的忏悔。
“神啊，请原谅我抓紧这小小的幸福吧！就算……只有一日也好……”
废墟之上，红着鼻子哭泣的公主大人与她那身着黑甲的英雄，紧紧地相拥着，在夕阳的余晖照射下散发着耀眼的金色光华。
“……我可还绝对没有认输呢。”早早退到了角落，紧裹于机械铠之中的兰亚季小声地对苏意说着，“绝对没有。”
她的表情是普通的，连流泪的征兆也没有。但那单纯是因为身为机械的她，做不到而已。
只凭从她那让人难受地声音中透露出地情绪，苏意就可以断定，如果她是个正常人类的话，现在肯定已经是特别特别难看的哭着吧？
她扭过头，面向没有人存在的一侧，安慰着兰亚季：“是呢。未来啊，总是存在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呢。一定，有机会的。”
至于为什么要做出这种动作？那当然是因为，她十分清楚地明白。
此时自己脸上的表情，肯定不是能够治愈人心的温暖啊……
另一方面。同样的废墟惨状，不同的血色弥漫。
距离B市相当遥远的D市基地中，广场的中央构筑起了尸山。可以说是没有任何虚假，完全由男性尸体堆积而成的高山。
尸山的顶层放置着古典的长椅，就好像仙侠电视剧中多见的那种。无视脚下恶心的景象，身着绸缎红衣的美貌女子悠闲地单手拄着下巴，半躺于其上。
“哇哦。”微微睁开眯着的眼睛，黝黑的瞳孔深处透露着血红，红衣女子对着B市基地的方向，朱唇微挑，浅笑自语道，“很有趣的力量呐……”
同时，如龙吟般地刀鸣声响起，她额间飞出一把刻画着神秘符文的黑色小刀。
红衣女子玉手一抬，那把黑色小刀就轰然散发出恐怖的血色能量。只是数息间，它将整个尸山吞噬殆尽，最终化作威武的长刀落于她的手中。指腹轻轻划弄着铭刻在刀刃上的符文，她踩踏着虚空一步步走了下来。
终于，在她离开前的转身，荡起的微风让人可以看清楚那张隐藏在面纱之下的诱人俏脸。
那个是……与苏意几乎分毫不差，但是气质却截然不同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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