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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生者必灭与回山村
“这个社会，没有谁会真正离不开谁。”会说出这种话的人肯定是没有真正爱过。
----------南云薇
虽然华丽的胜利宣言已经说出去了，但其实风飞沙还完全没有找到胜算。先不说她要如何突破巨蛇那坚固的鳞甲，即使真的侥幸能打穿，她也根本不知道如何才能杀掉这种大家伙。
对人战还好说，毕竟只要进攻那些谁都知道的致命处就好了，再不济也有头和心脏这种明确地要害可以针对。而面前这只巨蛇呢，对于它那庞大如山的身形来说，即使自己成功刺穿了它的鳞甲，恐怕也就相当于人类被针刺破手指的感觉吧。会痛，但毫无意义。
也许会有人觉得，古人早就留下了打蛇七寸这种蛇类弱点信息，只要抓住这个就好了。可该死的这七寸具体是指面前这怪物的哪里呢，不知道古人能不能看得出来，反正风飞沙此时是完全不知道的。
“真头疼……走一步看一步吧……首先，就试试看没有鳞片防护的位置。”
无奈地抱怨一句后，风飞沙吐出口中残余的血，以巨蛇的双瞳为目标调整着战斗姿态。
再次对峙的时间没有能持续多久，像风飞沙这种小虫子，山神即便是已经失去了神魂，也有一种天然性的优越感，不容许自己再被她浪费时间了。
足以击碎岩石的蛇尾狠狠一甩，巨蛇大张着嘴就强势地冲着风飞沙咬了过来，摄人的腥味夹杂在滚动的气流中充斥在风飞沙身周。
同样也不准备拖下去的剑士少女看准时机转身跳起，右脚向墙面用力踩踏，整个人倒翻着跃向空中。成功地避过了巨蛇的冲刺，她只要再稍微调整下空中的身形，便可以对那蛇瞳进行攻击。
可一向单纯用咬作为攻击方式的巨蛇这次却没有那么简单，它猛地扬起头，鲜红的蛇信子对着空中无法闪避的风飞沙直射而出。
这可不像是普通蛇类的柔软信子，在长久岁月的淬炼中，早就达到了足以穿铁碎石的程度。
大意了呢。由于急切地想要找出突破口，就鲁莽地将自身置于这种毫无退路的赌博，对于任何一个熟练的战士来说，都绝对谈不上明智啊……
虽然对玉藻前那种级别的存在来说差得很远，但这条巨蛇的实力也确实对得起村民的供奉，不是她依靠那点小聪明就能干掉的对手。
“这回麻烦了啊。搞不好，真的要让云薇一辈子都不原谅了呢……”
陷入困局的风飞沙不禁露出了有点难看的苦笑自嘲道。这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吧，好好的继续地面战不行么，为什么非要尝试跳起来。
当然，就算她再怎么抱怨，该来的始终都是逃不过。
无情的赤红蛇信子，如利剑一般直直穿过了她的身体。尽管风飞沙勉强地在空中移动了一下，可也不过是把一击致命的贯穿心脏换成险险的擦边而过罢了。
巨蛇撕裂的伤口距离心脏只有很短的距离，随着蛇信子的抽回，风飞沙整个人如损坏的人偶般摔落在地上，鲜血无法抑制的从那血洞喷涌而出染红大地。
“咳……”
难以言喻的痛楚让风飞沙的大脑传来想要哭喊的信号，人类受伤后必然的本能反应，但她明白自己根本没有撒娇的余地。
这不是小孩子摔倒在妈妈面前，也不是重伤的少女遭遇白马王子的桥段。
没有仁慈的母亲，也没有英俊帅气的救世主。
她面前有的只是残忍嗜杀随时想要夺取她生命的巨蛇。哭泣，是没有用的。她能做的就只有紧咬着牙齿，拖着重伤的身躯再次站起身来。
大量的失血即使是以风飞沙的意志，也不得不花去难以想象的时间才勉强压制住全身的悲鸣。
所幸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那巨蛇也没有对她继续攻击，反而是警惕地用那莹绿的蛇瞳盯着虚弱的少女，似乎是在防范着什么。
“明明……只是一个快死……的人类……有……什么好怕的？你这家伙……可是山神啊！”
山神怎么会是怕她的呢，本来只是略带自嘲地吐槽，可风飞沙却是无意间看到自己右手散发出的那道紫色幽光。
快死的人类，死，紫色光华，山神的畏缩……
某个念头如电光石火一般在她脑中点亮，让已经几乎放弃的风飞沙再次掌握住活命的希望。
这家伙……难道说是在畏惧死之蝶吗？
是了，既然是山神，那么知晓自己这能力远古时代的真正模样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那家伙留下的信息没错的话，这血脉天赋在山神诞生的时代确实应该是很出名的强大能力。
但明明交过手，它应该完全明白实力的差距了，不会由于过去的见识而留手吧。
除非，是它被这能力克制吗？！
足以克制到，就算是这种地步的濒死之人，也有着伤害到它，击杀它的机会。所以，它才不敢出手逼迫她，谨慎地等待着自己失血致死。
风飞沙的思考微妙地贴近了真相。
死之蝶是引导生物死亡的能力。而已经被吞吃掉神魂的山神躯体早已该回归大地，潜意识中天然地就在等待着终末的来临。不像那些对于现世抱有深刻羁绊的生物，并不是对世界还有留恋，只是山神的执念会让它并不想抛弃华兴山村的信徒而已。
所以，一旦死之蝶完美的运作，它就会毫无抵抗，本能的遵从指引，一点点走向死亡。
终于抓住关键点的风飞沙，试探性地催动能力，释放出一只紫气环绕的死之蝶。果然如她所想，威武的山神开始狼狈地闪躲着那缓慢飞行的死之蝶，不让它接触自己的身躯。凶猛威严的巨蛇与别致小巧的紫色蝴蝶在强烈的反差下开始了致命的捉迷藏。
可是，明明印证了自己的想法，风飞沙却是完全没能放下心头的负担。原因十分简单，对于这决定胜负的关键，死之蝶，她现在只能掌握两只。不，甚至不能算是掌握，她可以说完全是凭借死之蝶的本能发挥。
这种既缓慢又规律的扑杀，对这明显知道死之蝶能力的山神可以说是毫无威胁。
暂时它会陷入混乱也只不过是因为看到天敌受到了惊吓吧，等到它反应过来那自己依然是一条死路。以风飞沙现在这样的身体，就连趁它还在混乱中逃跑，几乎也是做不到。
该死，要是能够完全掌握这能力的使用方法就好了！血脉天赋这玩意和异能一样有了就自然会用不好吗！到底为什么会这么麻烦！尽管靠着注意到右手的紫光发现了那蛇的攻略法，但是最重要的地方却没有办法，那不是毫无意义吗！
眼中精光一闪，焦躁地风飞沙在内心抱怨中突然意识到了链接胜利的另一个关键点。
自己的身体与平时相比有些不同的变化，她的右手正在散发着明显属于死之蝶的紫色幽光。
自从初次觉醒死之蝶这个能力以来，她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祝神舞……吗？！”
风飞沙毫无血色的薄唇吐出了最后的希望。
祝神舞，那个讨人厌的家伙留下的，让她有机会调动血脉天赋能力的特殊战斗技巧。如果现在哪怕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希望的话，也只可能是靠这个了吧。
之前激烈的战斗让她无意识地调配起身体脉动和意志力流动的频率。虽然只是学会了一些入门级的用法，但右手散发出属于血脉天赋的紫色光芒，说明她确实完成了祝神舞的初步运用。
风飞沙原本白皙如美玉般的皮肤，此刻却因为流血过多，看起来显得羸弱而苍白。虚弱撑起身体，她眼中却是燃烧着炽烈的火焰，那是渴望生命延续的希望之火。
这样的话，就能赢。
战斗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她身体中残余的力量确实不多了，保存的力量大概只有一击的机会。
一击就足够了。
她毫不犹豫地将伤口涌出的鲜血涂抹在狮子王刀身上，那污秽的血红没有影响到华美的利刃，留下的只是引来紫色光华的神秘红雾。
风飞沙全神贯注的调动着意志力与身体能量的脉动，覆着在锐利的黑漆太刀之上的紫色幽光缓缓凝结成实，画成一片异样的美感。
古老的技法让她整个人带上一种奇特的气质。
仿佛在那里持刀站立的并不是虚弱地流着鲜血的少女，而是古典优雅，恭敬地祭祀神明的巫女。
准备的工作已经万全，一切的赌注只等待那一瞬的决胜。
没有去在意分秒流逝地生命，也没有再去胡思乱想，少女一次次地挑动着血脉天赋的流转。
终于，巨蛇专注于躲避那只乱飞的死之蝶，蛇瞳将注意力从风飞沙身上暂时移开了。
握紧这最后的机会。
风飞沙双目凝神，刀尖玄妙一转，腾地飞速冲至巨蛇身侧。
明明快似闪电，狮子王却又让人感觉是以一种缓慢而精致的美感斩出无法捉摸的弧线。
突破音障的爆破声确实地说明了它的迅捷，紫气环绕的黑漆太刀让巨蛇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
霎时间，天地变色，漫天飞舞的死蝶将整个山洞染成紫色。
而在风飞沙斩出这一刀的瞬间，看似舞蹈却又并不是舞蹈的身姿上，仿佛重叠了某个紫衣女子的模糊身影。那女子只是眼神微微轻撇，就能让人感受到那古老而又典雅的气质，不过若是追至眼底，却能够看到那一种抹化不开的浓重悲哀。
决意的最后没有传来那金石交接的声音，甚至连斩中实体的质感都没有。
已经从巨蛇背后到达巨蛇身前，背对着它，风飞沙无视了更加崩裂的伤口，摇晃着站起身来。
她心头传来的一丝明悟让她明白这并不是失误，也没有斩歪，咆哮的狮子王理所当然地为她带回了胜利。这一刀让她了解了真正的山神早已不存在，眼前的巨蛇只不过是它残存的躯壳，同时也让她碰触到了山神残留的执念。
似乎是受到那紫衣女子的影响，又或者是勾动了灵魂深处的什么，她静静地吐出一句哀然的祝福：“祝神舞，特式——生者必灭。愿你来世，一路平安无碍，永护子民终生。”
狮子王在血脉天赋加成下的特殊斩击并不是物理上的效果，甚至连一丝伤口也没有留下。
只是单纯地将巨蛇最后的生之气斩灭，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袭来的死亡，避无可避。
风飞沙没有再去看山神那轰然化作无数砂石的身躯，以虚弱的身体踏出坚实的脚步，走上石梯。
完全的体力透支，加上胸前伤口不停流失鲜血，强硬地以意志力支撑身体的少女看似随时都会倒下，却仍固执的缓缓前行。
“如果……不好好的……走到她身边……约定……就还没达成呢……”
焦急地等在洞穴外侧的南云薇终于看到了风飞沙残破不堪的身影。
她浑身都已被鲜血浸透，分不清到底是本身颜色还是血液浸透的赤红纱衣紧紧贴在肌肤上，胸前一处血肉模糊的伤口仍然在不停地流淌着鲜血。
南云薇眼睛酸涩，身体有些发抖，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无法吐出来。
她无声地抱怨着自己的没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咒骂着自己，却是听到风飞沙那边传来那轻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
“你看……我说了……没问题的吧？”
约定已经达成，松懈下来地精神再也无法支撑她的身体，风飞沙咳出一口血猛地栽倒。
南云薇几乎是以超出极限的速度跑了过去，接住了她的身体。
明明是如此亲密的接触，面色惨白的少女却让她抬不起一丝暧昧。
这样噩梦一般的景象让她连内疚都没有时间顾虑。
那好像随时就要飞走一样的重量，让她再度意识到怀中之人也不过是个妙龄少女罢了。
好轻啊，她就是用这样娇小的身躯支撑起整个队伍的吗……
“不要死！”紧拥着风飞沙重伤的身体，南云薇失神地红着眼，祈求般呢喃道。
单纯地只剩下最基本的祈愿，深情，爱欲全都丢到了一边。即使让她放弃自己的感情也绝不会犹豫，只要她能活下去就好。
“真是……麻烦死了呢……不会死的……绝……对……”早已超越了极限，风飞沙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便失去了意识。
彻底清醒过来的南云薇用力地甩了甩头，强迫着自己恢复理智。
没有放纵自己的时间了。她的生机正在不断流失，必须尽快地将她送到拥有治愈系灵装的苏意身边才行。
双眸之中闪耀起异能之光，南云薇抱起失去意识的风飞沙，对着远方依稀可以看到巨蛇雕像的村子，可以说是疯狂地跑了起来。
时间每一分每一秒过去，滴落在她身上的血液提示着她必须加快脚步。
全功率运转的预言视不停地寻找更快更迅捷的通路，更是每时每刻观察着怀中之人的未来。
每次预知景象的出现，都足以让她屏住呼吸，只怕会看到那最不愿看到的未来。
她选择的路线只在意纯粹得快，其他干扰因素全部不放在眼里。
杂乱的树枝搅乱那酒红色的长发，丛生的灌木划伤了南云薇的身体，尖锐的顽石刺穿鞋底在她娇柔的脚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就连超负荷运转的预言视不知何时也已经开始流出鲜血。
但是一切都不重要，她只是看着一步步接近的未来加紧脚步，绝望一般地紧握着希望。
即使顺利回到了村子，苏意是否真的有能力救人，她并没有去考虑这一点，或者说根本不愿意去考虑。
一定不会死的，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她如恶鬼般闯入让人恶心的村落，表情诧异的村民，惊疑不定的村长，罪魁祸首的质问也不被她看在眼里。
只差一点了，赶得及。预言视的闪动让她痛哭流涕地脸上带起了一丝希望。
终于，未来被南云薇一步步牵引到她所想要的那个结局，随着粗暴用力的一脚踢碎苏意小水那间屋子的大门，一脸莫名奇妙的苏意终于出现在她最后的未来之中。
以一种嘶哑而可怕的声调，满面血泪混杂，双目透露绝望的南云薇抱着气息越见微弱的风飞沙对苏意大喊出声。
“求你，赶快！救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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