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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最江湖(Happy End)【036】

作者:十月的木木火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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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画心不方便出面,她的狗腿子便费尽心机想对付闫如玉与梨白二人,什么那些年闫如玉被叫花子□□的事迹,能把虚无缥缈的事给说的活灵活现,把这人的臭名继勾三搭四不检点扬升到了公用免费品,这些都是小菜一碟,后头还有更狠的,犯下一些不耻之事,嫁祸在她头上的比比皆是,污名能泼多脏便是多脏。

    臭人名声,不断煽动着越来越的英雄前往讨伐不说,还试图混迹人中使出一些卑鄙的手段,有回差些把十四给活活毒死,也幸得家里有个如同开了挂的影藏BOSS坐镇,硬生生妙手回春把她给救活了来。

    半年时间来,画心党无所不用其极,十四为着洗白考虑,都尽可能的咬牙忍下了,并未造成什么杀业。

    毕竟那个时候,她仍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但凡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了,谁管你是不是事出有因,杀了人就是杀了人,更多的污水可以把你活活淹死,到头来谁会愿意相信你,于是再也难以爬起来。

    月华门成立半年后,盟主携其夫人前来踢馆,或许盟主此行确实有他坐不住的理由,马上就要选取下一任武林盟主,声望对于这些人而言只少不多,或许他是希望借此再度提升一下自己在江湖中无人可撼动的威望,又或许是实在看不下去那小人行径一直得瑟的武林害虫,在眼皮底下一直飞来飞去。

    无论出发点是什么,都无法否认他的自负,为此,他付出了比较丢脸的代价,被月华门副门主给丢出了山门,彼时被打得鼻青脸肿,连爬都爬不起来,叫往来的许多人都看个清楚,一着不慎,从此威名远扬的江湖权威受到了剧烈的撼动。

    盟主夫人,那位仙子美名的林画心下场如何?倒不是被打得鼻青脸那般凶残,也不是被挑断个手筋脚筋那般的凶狠,更不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废她武功的招数,仅仅是被打包亲自派送了这份快递扔在了林家镖局门前,镖局的看门老头听见动静,打开一看,嚯!好一个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的‘林家至亲’!

    江湖上谁都知道,那沸沸扬扬的传闻,林画心劫镖队欲夺镖,后杀人灭口,说的跟真的似的活灵活现,无论他们林家信了多少,传闻还没过去多少日子,这头号嫌疑人就给绑了送他们镖局门口,谁见了不像是生吞了只蚂蚱似的。

    解开绳索好生招待?万一她真是咱们家的杀父杀夫仇人!有何脸面面对九泉之下的死者。

    不解开绳索一番严刑逼供?林画心素来美名远扬,怎么也相信不了这事是她干下的,可又不能直接证明她不是,更证明不了她就是,逼供显然是不可行的,叫江湖人看笑话。

    怎么办好呢?

    看门老头当作没见过,把盒子照着原样给叠了回去,合上镖局的大门,连忙火速去通风报信去了,等待家里做主的敲下应对之策。

    最终,林家人决定继续闭门不出,对林画心的落魄视而不见,当作从来没有这一码事。

    也当是林画心难得的时运不济,林家没有拿她喊打喊杀了,偏偏叫几个醉鬼拾了起来,看这小妇人风韵卓然,又生得极为貌美,狗胆上头,啥事干不出来,便给这绑得跟粽子似的美妇人给扛到了巷里,仗着林画心中了神医拿手好药天香散使不出内力的空子,又有多条绳索禁锢,勉强行了那快活之事。

    醉鬼们快活也快活了,借着醉意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留下昏死过去的林画心一人绑在了小巷,天明时,一声惊叫,引得川流不息的人群注意。

    不少人都看见了那一幕,巷子里一个女人捆着绳索缩成一团,看得出原本该遮的地方都露了出来,大腿挡住红缨挡不住雪球,小腿并住幽莲挡不住后面风光。

    浑身露出大片白肤之上,道道殷虹的印记,仿佛在证明她之前经历过怎样的激烈。

    街上走动的男人居多,一个大婶凑着热闹看了一眼,惊呼:“挨千刀的,这是哪个挨千刀的做的唉?”丢下菜篮子就准备窜进去救人,可人还没扶起来,便被这神秘女人疯似了的一撞,不偏不好,也当是这大婶子命短,这一碰就给脑袋磕尖锐物上了,一下去,便立刻断了生机。

    一时间人群异议沸沸扬扬。

    女人只顾着藏着脸,不断嘶吼威胁着:“滚!都他妈给我滚!再不滚开杀了你们!”

    最终,林画心被衙门的人给套了麻袋扛走了,等得到消息时,林画心涉嫌命案被草草判进了牢里,连画押上写的名字都是胡编乱绉的,这里面背后没人出力?说出来整个江湖都没人会信。

    不过真相如何,后来就变得不再重要了。

    越来越多的血案被翻了出来,一时间震惊了整个江湖。

    女魔头是什么样?

    林画心可比女魔头狠多了。

    到底也是林画心倒霉,当初她重生复仇的路走得太过极端,不留半点后路,原本吧如果放任伪女主不小心做出点什么事来再发作并不迟,可她没那个耐心,从头到尾都是设计与陷害。

    本来,江湖人嘛,谁手上不沾半点血?可她做的太过头,把报复实施在原本连一只鸡都没宰过的‘穿越女’身上,穿越女刚接管这历史如白纸一般干净的闫如玉身份,还没来得及得瑟一下,就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嫁祸陷害,各种苦逼。

    在外人看来像是什么?

    纵使她有一千张嘴,报复完女主之后还接连犯下那么多事,只怕也说不清了。

    说什么?

    说不是这样的,上辈子她就是被这个闫如玉给害惨了,这闫如玉以后注定不是个好东西?

    人不会相信她的,至少真相大白于天下之时,闫如玉的本人事迹从来干净如新纸,她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

    何况你如何解释除了闫如玉,你对其他人干下的那些事?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一般只用在普通人身上,像林画心这样应运而生带有主角光环的独一人,若没有十四的插足,想必应该会心安理得的继续作威作福,继续扮演她的圣洁白莲,最终美满老去的故事。

    当然,林画心没有就此倒下,她有主角光环,这点小挫折算得上什么,总有英雄乘骑白马而来,救她于水生火热之中,也总有几个愚昧无知的人为她肝胆相照,愿为她背下所有骂名。

    可圣洁这种高尚的东西,一旦被泼了一次脏水,便会坠入云端。

    人们往往能原谅浪子回头金不换迷途知返的人,却轻易不能接受原本完美的人身上忽然爆出的污点。

    林画心把自己塑造的太过完美,这样的女神梦幻灭时,太多人好似生吞了蚂蚱,如同打开镖局门的那位老头,难受极了。

    人们更加同情过去臭名远扬的闫如玉。

    为此,她家破人亡。

    为此,她一身在同辈中佼佼的武学被废。

    为此,她千人唾弃、万人掷石,还被打断了一条腿。

    为此,她连乞讨点搜饭剩菜都能换来人们的厌恶,最终饿得假死过去,草席一裹,扔在了乱葬岗。

    可她却咬着牙活了下来。

    可她不仅活了下来,还忍辱负重入了魔教假意拜师,等学成归来,再为江湖清理门户。

    可她却不报复,也不记恨那些个辱她骂她的人,怀着一颗君子之心,任风来雨去,只做好自己。

    她有那么圣洁美好吗?不外乎是落差美罢了。一个如同天人般美好的人被爆出内心污泥的世界,另一个背负这些骂名的无辜人士,于是被动的扬升了,曾用于美化林画心的憧憬转移到了闫如玉那里去,仅此而已。

    她的名声彻底洗白,在梨白急不可耐的推动下,美名远扬。

    至于林画心,算是从天上瞬间栽了下来,堕成了跟大家一样一样的凡人,风浪什么的,作为真女主,她还是有那个能力掀一掀的,并不算是彻底完败。

    但可以肯定的是,林画心的基石已开始错位,轰然倒塌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勉强,可以算是完成了婚前要求吧?

    十四笑着允然了梨白的求婚,因名声的洗白,过去泼她污水,辱她人格的不少人都羞于面她,但还是来了许许多多的武林人士,带着贺礼,祝她们二人偕老白头。

    大婚当日,许多乘着风头来作秀的门派大张旗鼓的聘了许多艺者,有能歌善舞的,有妙手生花的,有巧舌如簧的,也有奇才妙思的,一时间舞、歌、琴、画、说书、谏言绚丽盛开,整个月华门是前所未有的热闹,拜帖那是揽了一抱又一抱,贺礼那是堆了一山又一山。

    十四身披梨白亲手为她缝制的嫁衣,与他携手在众人热切的注目礼中走向证婚人。

    那嫁衣如火,式样清奇,绣工也绝美,将原本一个很平凡的女人衬托得美艳极了,有些门派带来的小弟子,阅历单纯,听闻过有关于新娘子那些崎岖的故事后,如今看着这美好的一幕,一个女人,蹉跎到三十五岁,被一个二十多岁可谓是如今的江湖第一高手,视如珍宝,小心翼翼的牵在手心,从而终于能过上安稳的生活,组建一个家庭。

    好多年轻人,都看哭了。

    边哭边叹:新娘子好美。是我见过最美丽的新娘。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闫如玉老了,眼帘下都勾勒起眼袋的痕迹,错过了最美的年华,本就只是一个模样清秀的平凡女子,三十五岁,又能盛开出什么样的惊艳呢?

    美的也只能是她那刚柔的内心,坚强的过去,与她发自内心笑意蕴上双眼的幸福。

    半生前她颠沛流离,人人厌弃,比过街老鼠还不如。

    半生后,在穿着嫁衣与她的爱人携手共进的刹那,众人都坚信,那将会是一个美满而又幸福的故事,小年轻们最容易被感动,在这气氛的烘托下,听着证婚人喜笑颜开高唱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最容易感动的那些人有半数鬼使神差地许下了个小小的心愿:但愿这样一个奇女子,能多活几年,活过六十老龄,迈入七十古稀,至少,得把前半生都给补回来才行啊!

    “礼成!”

    应十四的强烈要求,梨白是带着面皮拜的堂,对拜过后,在证婚人礼成两字唱出来后,梨白笑着,当着大家的面,轻轻的在新嫁娘的头顶落下一个吻,声朗朗,像是要对全世界宣布:“从这时刻起,我们就是夫妻了。这辈子,为夫会永远陪在娘子的身边,直到你我慢慢老去。”

    “好!”

    “说得好!”

    “百年好合啊!”

    “这对鸳鸯情深,真是羡煞老夫!”

    “好啊好!”

    “…”

    人群瞬间沸扬起来,像是炸开了一锅爆米花,乱哄哄的,却无一不透着浓浓的喜庆之意。

    她们的婚礼,江湖为鉴,空前盛绝!

    “喝了交杯酒,恩爱到白首。”祝词说完笑得合不拢嘴,她还是头一回见有新郎官迫不及待抱着新娘子丢下众人直奔新房的。

    …

    “既然新郎官不出去喝酒了,那老身也就退下了,”祝词笑着退出了新房,合上门前,竟拉开嗓子,高唱了一声:“洞房花烛夜,欢喜到天明!”把当事人给囧得,反应过来是啥意思,皆双双红了耳。

    “这祝词走得倒是挺快,还说再派她一个红包呢。”一袭大红站起身,他似乎也有些不自然的尴尬,转向帘后的浴室,嘟囔道:“带了一天面皮,怪难受,你先吃点东西,我去把面皮摘下来。”

    十四低垂着眸子,随口应了,拾起桌上的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满桌子的菜,可能是因为紧张吧,她总觉得好像吃什么都是一个味,听着那头稀疏的脚步卸了面具走回来,她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一张怎样的脸,更是抬不起眼帘鼓起勇气迎上去了,只一边嚼着东西,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快吃吧,一会菜都搁凉了。”

    因为十二分的精神都照在了一个人身上,哪怕不去看,也能比一般时候还要警觉,知道他没走开,盯着自己看了一会,那灼热的眼神好似要将她看出个窟窿来才作罢,一时间她的举止动作都僵硬急了。

    他看了她一会,便笑着来到她身后,弯身将两人的脸贴在一起,从后背环抱着她的双肩,交叠的拇指轻轻的贴着她的面颊,低沉的呢喃撒娇道:“娘子喂给为夫吃。”

    属于他身上的清香渐渐将她笼罩,她明明觉得自己脸烧的厉害,却发现与她右脸贴在一处的另一人说不出的滚烫,他似乎比她热多了。

    “别闹,你这样我怎么喂你?”话说出口她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急于改口道:“不对,要吃什么你有手有脚自己吃,别挡着我吃东西。”

    梨白浅笑,就着她的侧脸亲了一口,迈开步子随手将她一提,从而抱着她坐下,一只手揽住她欲要逃脱的小蛮腰,一只手提起她用过的筷子,一边说着:“那为夫先喂饱了娘子,再换娘子喂我好了。”夹了一筷菜凑到她唇边,笑得那明亮的眼弯弯地,像哄小孩似的,呢喃着:“娘子乖,来张口,吃菜菜。”

    …

    “吃一口菜,为夫回头便奖励香吻一个。”

    …

    “如果娘子连这一口菜都不吃,那为夫便舍命陪娘子,也不吃了,直接洞房吧。”

    !!!!

    “这才乖嘛…娘子,尝尝这个…来吃口饭…”他抱着她,喂饭喂菜是玩的不亦乐乎,稍有不从,便用洞房威胁,算着十四吃个七分饱,才肯罢休。

    也不撒手,继续抱着他的新娘子,开始自己吃起来,边吃还边笑,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去了一身大红喜服,一对只剩红绸打底的新人盖上喜被相拥入怀。

    最是人间欢喜时,谪仙般俊美的新郎官一口又一口数着方才说起的香吻奖励,把新娘子吻得是目眩神迷。

    “春宵一刻值千金,娘子,我们来做羞羞的事吧?”

    ……

    几年后,林画心倒台,画心势力彻底淡出了江湖,而风声大作的月华门也一跃成为了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门大派,门中正式入籍的弟子数以百计,外门弟子更是来来去去热闹非凡。

    副掌门与掌门人喜结连理后,掌门人一职出乎意料仍是闫如玉在当,江湖众人也才确信,那天才般的武林第一人,真是爱极了他的内人。

    毕竟嘛,自古以来,男人们即便是再思想开放,也受不了处处被媳妇压制一筹的,偏偏这位江湖第一高手非要扮演起巅峰事业女人身后的贤内助,人家两口子的事,外人也不好指点什么。

    有人笑,也有人羡慕,自然也有人赞赏,更有人竟连番跳出来握着副掌门梨白君的双手,一脸我懂得表情,亲切且热情的挤眉弄眼,冲梨白君表示理解与关怀。

    严格来讲,林画心倒台以前,就疯了,是疯魔了。

    她接受不了从至高的点上摔下来再也翻身不能的现实,她的恨意与妒意无从宣泄,渐渐地,也就疯了。

    曾几何时,这样一个女子,为江湖人所追梦与梦寐。

    当她疯了以后,她的丈夫却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并非是他的骨肉,知道了自己曾带过一顶又一顶的绿帽子,回顾前半生的事业与家庭都如此美满的生活,大喜大怒之下竟然彻悟了,自行消去了头发,出了家,从此再不问红尘。

    而林画心的儿子女儿们,又因父亲不是同一人而变得越发不知友爱和睦为何物,有就此远走他乡追逐自由的,有埋怨生母不知检点的,有白眼狼到看亲娘臭名昭著临脚反阵参与声讨林画心大营的。

    唯一能与林画心贴心相守,孝心可嘉的,恰恰讽刺在,那孩子并非是画心的骨肉,而是当年盟主一夜意外风流遗在外面的血脉,被林画心为着彰显自己圣洁如莲抱回来养大。

    流淌着她血脉的至亲,在她陷入绝境时,走的走,散的散,背叛的背叛,唯一一个真心向着她,由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却被疯魔后的林画心不知珍惜的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落得一个惨死的境地。

    人已经疯成那样,身后势力倒台后,梨白便收手了,或许十四从未看懂过梨白的心吧?

    他的手段,他的凉薄,那都是多年以前她从未见识过的。

    但他对她,却从始至终未曾变过,一如既往的宠溺,依恋着她的一切。

    时间就像是长中短的分片:在你还年轻的时候,时间是正常的,它过的充实而又漫长。可当你上了年纪,就会发现时间有些顽皮了,总是喜欢一不注意就溜走一大截,它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于是它是中等的。在你年老时,时间如梭,你抓不住,也赶不上,很快,你就会发现,原来,你已经过完了一辈子了啊!

    这一世,在梨白的精心照料下,这对老夫老妻快乐了三十多年,可惜她没能过上七十大寿,卡在一个尴尬的六九岁月,躺在床上,战战巍巍的颤着一双手,试图握紧守在床边老伴的双手,平复老伴的悲伤。

    “这么多年,我从未谢过你。其实呐,我每一天都感激,感激上苍让我与你相遇。感激你能守在我的身旁。我将要先走一步,来世,来世我们再见面,一定会认出你的。”她的声音干涩,却努力的笑着。

    其实她最大的遗憾,或许是不能为他生儿育女,两人结婚三十多年,她的肚子从未有过动静,也许,她想着,这副借来的身躯早在多年以前就不能生育了吧?为此她也不能去向宿主求证。

    她收养了很多孩子,一个个都长成了有责任有担当的武林豪杰,这一点她很欣慰。

    “我知道来生,你肯定能在人海茫茫中认出我来,可惜那时候,我却认不出你了。别说话,我最后送你一件礼物,让它代替我向你好好道别。”岁月在这张曾惊艳了江湖的面容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那发白的两鬓许久没有好好梳理过了,一直以来都是她代劳的。

    他宠她惯她,她也想为他做点什么。

    “什么礼物?”她努力的笑了笑,眼角下却堆出一叠褶皱子。

    是她老眼昏花吗?

    这一瞬她好像看见有什么发着光的东西,红得剔透,从老头子身上飘了出来,那东西一离开他的身体,便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迫不及待的朝她眼前砸来!

    她本能的闭上了眼。

    没有任何的痛觉,那东西轻飘飘的钻进了她眼皮底下,仿佛位于眼角的位置生出了什么东西,有点炙热,却不烫人。

    只闻耳边是老伴苍老的声音:“这滴泪是你当年留在我这里的,里面承载着你对神君的爱意,还给你吧。毕竟我只是神君的一粒魂魄碎片,只是你在这个小世界里相知相爱的梨白。我嫉妒了自己一辈子,只因为我不是他,凑成梨白这个魂魄的成分里,他也只占据了那么一星半点,所以,才让你笑话了我一辈子,说我是全天下最大的醋坊老板。但这一辈子,我过得很充实,每一天都是幸福的,因为我守住了情深似海的你,哪怕只有一世,我也甘之若饴。”

    “这滴血泪我已完善,如今物归原主后会随着你的灵魂辗转,只有你自己或神君残魂碎片的灵魂能感应,能看见。一旦这滴血泪变得灼热,那便是你在另一个世界看到另一个我了,希望吧,希望另一个我也能爱上你,珍惜你,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我送你的铃铛,永远不要交给别人,我已让它认你为主,能隐迹在你的魂体里面,它是一个容器,可以用来盛载神君灵魂碎片的容器,当整个铃铛都亮起来的时候,你心心念念的神君,便会醒来。”

    后面,他似乎还说了什么,可她听不见了,生机抽离了她的五感。

    等她寿尽魂体飘出时,只能看到那个与她相伴携手了一辈子的男人带着笑意,握紧了她的手,睡到在她的身上,彼时,已然没了呼吸。

    一道光亮冲破了他的肉身,朝着她带在脚腕上的铃铛飞去,点亮了细微的一块铃片。

    十四终于想起来了!

    曾有一次,她是看见过的,这怪异的铃铛。

    那东西是神君的!它叫混天铃!

    (第十二小世界任务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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