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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唐子畏被那灰衣的汉子一把摔到地上,腰背与冷硬的石板相撞,纵然穿着厚厚的棉衣,也不由痛得闷哼了一声。
那人顺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随手揪住唐子畏的衣襟将他微微提起,转眼看向领头的汉子汇报道:“车上就这两人了。”
领头人点点头,大步走过来,问道:“你们哪个是唐寅?”
他嗓门洪亮,凑得又近,徐经被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下意识便转头看向唐子畏。
这一看就坏了事。
领头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嘴角朝旁边一撇,钳制着徐经的大汉瞬间便懂了他的意思,将徐经拖到一旁,余下三人则同时逼近了一步。
唐子畏一眼扫过去,只见四人面对他这么个文弱书生神色都带着些不以为然,站位却极其自然的将他所有退路封住,一丝余地都不留,显然都是配合默契的个中好手。
唐子畏心中盘算着,抬眼迎上那还揪着他衣领的灰衣汉子不善的目光,平静道:“我是唐寅,不知几位找我有什么事?”
见他这般模样,灰衣汉子眼里浮现出一丝惊奇,却并不答话。
在灰衣汉子身后,领头人掰着拳头走过来,咧开嘴道:“我看也像是你。今日受人之托,来给你点教训!”
话音刚落,他的拳头也一并到来!
唐子畏早有准备,顺着那力道骤然往后一缩,三成被他躲了过去,剩下的七成力却是如同一道重锤,结结实实地轰在唐子畏腹部!他喉头一甜,铁锈般的味道翻涌上来,人也随之翻倒在地上。
不等唐子畏缓过神来,他只觉两边胳膊分别被两只钳子一般的手掌捏住,整个人被强硬地架了起来。唐子畏身子软软的,身边两个大汉没使上几分力便将他固定在原地。
左右看了看,唐子畏勉强咽下尚带着血腥味的唾沫,脸上露出一个苦笑,说道:“我这人很不经打,你们不会把我打死在这儿吧?”
听他这话,原本还在为手感有些不对而略有些疑惑的领头人一愣,放下了心头顾虑,哈哈大笑道:
“打死倒不至于,但若是不缺个胳膊少条腿,我也不好交代!你若老实些,或可少受点苦。”
“是吗?”唐子畏看着那领头大汉,突然道:“你们是为许平的事而来?”
“你知道的挺多嘛。”领头大汉脸上的笑一瞬间收拢,小眼睛里闪过阴狠的神色。他手臂的肌肉瞬间鼓胀起来,向着唐子畏迈出了一步:
“那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人要适当的装傻,才能活得更好。”
从领头人的话里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唐子畏勾了勾嘴角。紧接着下一个瞬间,他突然暴起!
左右的两名灰衣大汉始料未及,只觉得掌中不算粗壮的胳膊刹那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一下子挣脱了两人的束缚。
唐子畏的身影如一道鬼影,瞬间逼近领头大汉,一拳狠狠撞击在大汉的腹部,正是与刚刚他被打的那一拳同样的位置!
趁着大汉失去平衡倒地,唐子畏一脚横跨在大汉身体两侧蹲下,顺手从腰间的夹层里抽出一片柳叶刀抵住他的咽喉。
不过眨眼之间,情势彻底反转!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适当的装傻是吧?”居高临下地看着大汉错愕的神情,唐子畏低笑道:“我知道,而且比你知道得更清楚。所以现在你在我的刀下,而我既没缺胳膊,也没少条腿。”
领头大汉眼中怒火鼎盛,视线却透过唐子畏望到他身后,看到自己那两名灰衣的手下正试图偷袭。
“什——?!”他突然出声,想帮两人作掩护,却不料才刚刚脱口而出一个字,只见不知从哪里飞来两只绿油油的短箭乍现,顷刻间便扎入了两人裸-露在外的脖子!
“啊?!”
剩下的一人冲过来的脚步急刹,却已经晚了。
黑煞飞速掠过中箭的两个灰衣汉子身边,轻碰之下两人纷纷软倒在地,而对上剩下的一个人,黑煞已经不需要用上什么暗算和花招。
长刀划破巷子里的空气,抬手之间,剩下的一人顷刻便被缭乱的剑光笼罩。
而从始至终,唐子畏都笑吟吟地低头看着那领头大汉,连头都没转一下。
被压在地上的领头大汉额上的汗水瞬间就下来了,他咬咬牙,粗声粗气地道:“得!想不到我胡丰年也有栽在一个书生手里的一天,今天算我输了,你要揍回来就赶紧。下次可没这么容易了!”
“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啊。”唐子畏摇摇头,对他道:“你莫非还天真的以为能有下次?”
“你什么意思?”胡丰年大脑一瞬间有些空白。
眼前的这个书生,好像和其他人有些不同,明明连说话都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斯文语调,却偏偏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危险感。仿佛下一个瞬间,他那修长的手指捏着的刀片就能毫不犹豫地插-进自己的喉咙。
“你有两个选择,”唐子畏对他竖起了两根手指,说道:“要么,替我传个信儿给许泰;要么,就把连同你那些个手下在内的五条小命留在这里。怎么样,很好选吧?”
如果说之前唐子畏猜出他们是为许平的事情而来时,胡丰年只是有些意外的话,此时从唐子畏口中听到许泰名字的一瞬间,胡丰年简直惊得要不顾脖子上架着的刀片直接从地上跳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
唐子畏看他一脸的震惊,说道:“羽林前卫军里若都是你这样的人,也只能庆幸这是个太平盛世,才不至于让宫里闹出什么大乱子吧。”
胡丰年听得冷汗哗哗的顺着头皮往下淌,连喘气都变得微不可闻。他开口,语音有些艰涩:“你想让我传什么信?”
唐子畏脸上一瞬间绽开笑容,拍拍他的肩柔声道:“这就对了。放心,我也不是让你去干什么教训别人的坏事儿。你就替我带句话给他,说我想与他见一面,交个朋友。”
“交朋友?”胡丰年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
他是个粗人,不擅长琢磨人心,完全猜不透唐子畏此刻所谓的交朋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你不用想太多,我说交朋友,便只是交朋友而已。”唐子畏从他表情便知他在想什么,说道:“今日之事,不过年轻人气盛引发的闹剧,我与你家大人本无恩怨,日后同朝为官,相互照应也是好的。”
听他这么说,胡丰年敏锐地感觉到他周身柔和下来的气息,突然之间又有了底气。他小心翼翼地推了下唐子畏拿刀的手,道:“这可不是对待朋友的态度吧?”
“这么说你答应了?”
“是。”胡丰年应下,唐子畏这才将那片薄薄的柳叶刀挪开,从他身上站了起来。
胡丰年长出一口气,想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起来,却不小心牵动唐子畏之前那一拳留下的伤,身子歪了歪,疼得深吸了一口气。他心中暗骂一声,却也不由得心惊唐子畏力量惊人,心中对于读书人常年而顽固的轻视也消减了不少。
随着胡丰年站起,唐子畏不着痕迹地退了两步,与在一旁默不作声站了许久的黑煞靠到一起。
聪明人不会留下丝毫被翻盘的可能,虽说胡丰年答应的好好的,可谁知他会不会突然反悔。唐子畏之前也是占了突然袭击和对手轻敌的便宜,若真正面交战,他这才练了没几年的小身板可不够看。
好在胡丰年也没有什么想反悔的念头,也没有注意到唐子畏的小动作。
他先是去看了看和黑煞单独对上的那个汉子,那家伙浑身是血趴在地上,看起来吓人,不过都是些皮外伤,最后是被敲晕过去的。胡丰年松了口气,略带感激的看了黑煞一眼。
唐子畏之前那番话对胡丰年不是没有影响,他没读过书却也不傻,辨别是非自有他的一套。
就如此时,在他的观念里,许平与唐子畏之前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但如今是自己这方先招惹了唐子畏,对方反击天经地义,何况还手下留情了。
兄弟们受伤都是为了那许平的告状,男子汉大丈夫,自己的恩怨却交由别人给他卖命,胡丰年看不上这种人,对许平也不由得生出一丝不满。
黑煞可不知道他内心的变化,见他扶起地上中了短箭的那两个灰衣汉子,于是过去递给胡丰年两颗棕红色的药丸。
“他们中毒了。”黑煞一脸憨厚老实的样子说道。
两支杀伤力弱小的短箭自然不可能直接让训练有素的羽林军四肢无力地倒下,胡丰年不疑有他,连忙将药丸喂给两人咽下。
黑煞手上一抖,两支短箭瞬间被扯了出来,带起几滴鲜红的血液,随着黑煞收线的动作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那两个灰衣汉子同是一颤,下意识抬手捂住脖颈处的伤口,朝胡丰年望去。
胡丰年看着黑煞如常的神色,心下也是一抖。也不知那唐子畏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不过是进京赶个考,身边竟还带着这般杀伐果断的手下。
没有给他探究的时间,留下昏迷的人和那两个力气还未恢复的灰衣大汉,几人走到后巷。
胡丰年招呼了一声,最开始将徐经拖走的那个大汉将徐经扛在肩上走了出来,看到唐子畏和黑煞两人和自家大人走在一起,脸色有些茫然。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那个小兄弟放回马车里去!”胡丰年大声道。
“是!”那大汉完全摸不着头脑,却在听到胡丰年命令的一刻下意识便服从了命令。徐经早就昏了过去,在他手里跟个布偶一样,被他单手拎着塞回了马车里。
唐子畏也走到马车旁,一手扶着马车壁,似笑非笑地道:“各位慢走,我就不送了。胡大人,可别忘了替我向许指挥使问好。”
胡丰年听他叫自己胡大人,只觉得心里毛毛的。他胡乱点了点头,冲着其他人一挥手,再没了刚出现时铜墙铁壁一般的凶悍感,几人抬着昏迷的汉子迅速地消失在小巷的拐角。
唐子畏站在马车边上又静静地等了片刻,确认周围没人了,这才有些惫懒地斜斜往马车上一靠,对黑煞道:“你傻站着作甚,还不快把我弄上车去。”
黑煞这才想起唐子畏最开始可还吃了对方几下打,挠了挠头,连忙轻手轻脚地将他抱到车里。放上坐榻的一瞬,背部抵住马车,痛得唐子畏轻嘶一声,反应过来嘴唇立刻紧紧地抿成一条线,再没发出声音。
这也不怪黑煞忘了,怪只怪唐子畏在胡丰年几人面前遮掩得太好,就连黑煞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原本他就是按照唐子畏的示意按捺不发,关键时刻才窜出来,见唐子畏动作迅猛有余,还以为他之前是早有准备,没想到竟是生生忍住。
黑煞有心看看他伤势如何,却见唐子畏摸了摸下巴,低声问道:“我特意将胡丰年引到后巷,让你有机会留下眼线,你可有……?”
“放心吧,我还不知道你?”说到这个,黑煞那张看起来老实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
“那短箭上只是让人失去行动能力的药,拔-出来就没事了。我给他们吃的那两颗药丸,那才是真的厉害。我趁你们走的时候给他们留了字条,详细的介绍了一番,让他们想好好活命就帮忙监视着胡丰年。两个都答应了。”
他原本就不是什么笨人,不管是作为对手还是作为手下,总归是跟着唐子畏这么久,肚子里的坏水更是攒了一堆。
听黑煞这么说,唐子畏这才放下心来。
他信不过胡丰年,却又不得不表现出亲近的样子,如今他在这京城势单力薄,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那许泰究竟能否真正结盟,还得见过面再说。
至于许平,他自始至终便未曾放在眼里。
两人交谈的这盏茶之间,徐经微微动弹了一下,似有转醒的迹象。黑煞止住话头,过去拍了拍他的脸,将徐经唤醒。
“嘶——啊啊……”徐经眼还没睁开,嘴里先窜出一连串的哼哼唧唧。随后理智回笼,猛地一下睁开眼,左右一看,看到身侧斜倚着的唐子畏,这才停住了四下乱看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唐子畏。
唐子畏迎上他的目光,问道:“你可无恙?”
“我只记得被拖到后巷,再多的便不知道了。”徐经摇了摇头,想起自己被拖走前唐子畏被那些人认了出来,看着唐子畏不同于以往的坐姿,有些忐忑地问道:“那些人呢,都被小黑兄弟干掉了吗?你有没有受伤?”
他这么一问,黑煞拍了拍脑袋,发现自己之前又被唐子畏给绕了过去,还没查看他的伤口。
唐子畏看着黑煞从身上掏出随身携带的药膏,无奈地笑了一下,脑袋往后一靠,任他解开自己的衣服上药。
只见外层的棉衣被拨开,黑煞极为迅速地解开里衣的衣带,露出其下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的胸膛。唐子畏的皮肤光洁细腻,在衣衫半遮半掩之下纵是同为男人,也忍不住觉得有些诱人。
但此刻黑煞的注意力却全然被他腹部那片衣服上透出的点点血色夺去了。徐经更是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嘴,看黑煞伸手掀开那片衣服,甚至隐隐有些害怕继续看下去。
唐子畏自己低头看了一眼,就见那腹部有一块巴掌大小的青紫色淤痕,还没完全肿起来,表面却已经开始隐隐渗出细小的血珠,在他周围完好无损的皮肤映衬下显得有些可怖。
唐子畏在这方面可是经验满满,一眼便知道这种现象是因为内脏有些出血才导致了血液渗透出体表。看血珠的大小不算十分严重,他也不再在意,只是心里暗暗对这个时代的士兵实力有了些估计。
除去腹部的伤,他背上也有被摔伤的痕迹。黑煞上药的动作果决,唐子畏没多在意,徐经却是在一旁看得龇牙咧嘴像是疼在他自己身上似的。
等到上完了药,唐子畏将衣服合上,对黑煞扬了扬头,后者便到了外面坐下。
那车夫早在胡丰年五人出现时便吓得逃跑了,现下也只能让黑煞驾车。徐经看着窗外缓缓后行的景物,问唐子畏道:“我们这是……还去见李大学士吗?”
唐子畏点点头,“见,当然要见!”
唐子畏决定了的事,谁能阻止他?徐经心中清楚,只是免不了担忧。
马车轱辘轱辘穿过四分之一个京城,最后在一处看起来不大也不小的宅院前停下。
唐子畏在马车停下的时候就睁开了闭目养神的眼睛,不需人搀扶便直直跳下马车,像没事人似的等徐经下来,两人一同进了李东阳的宅院。
这一去便直接过了正午,用过午饭,唐子畏和徐经两人这才从里面出来。
黑煞早已重新找了个车夫等在门口,他不知道两人进去和李东阳谈了些什么,只是注意到徐经手中提着的东西没了,而唐子畏脸上两只眼睛弯成了两弯月牙,似是心情不错。
于是黑煞也笑了,上前两步递了只手将唐子畏扶上马车,道:“回客栈吗?”
“恩,回去吧。”唐子畏一手撩开车帘钻进去,徐经也跟着进来。黑煞对那车夫吩咐了一声,马车轮子渐渐转了起来,向着西城驶去……
***
回到客栈,几人分别进了房间。唐子畏前脚刚进去,季童后脚便端着热水和毛巾跟了进来。
“少爷,大黑说你受伤了,让我伺候你好生休养。”季童说道。
“这才未时,难不成让我睡觉?”唐子畏心中领了黑煞的这份心意,面上却摇了摇头,“你还拿热水和毛巾来了……也罢,我擦擦脸。”
季童点点头,又听唐子畏道:“后天便是我应考之时,这两日我想将四书再过一遍。你且将这些杂事交给夜棠,过来给我研墨。”
“是。”季童应了一声,待得唐子畏擦完脸,将铜盆与毛巾一同带出去交给夜棠处理。
再回房里时,便见唐子畏坐在桌边,桌上纸已铺好,他手里拿着朱子的书,正拧着眉头看。
明朝的考试,他也不是头一遭了。经过应天府那一场乡试,唐子畏对这考试其中门门道道摸得清楚得很。
八股从四书取题,好好的一篇文章给截出其中一句半句,乃至几个字为题的也从历来的策论书里见了不少。作为应考的人,不仅要知道题目的出处,更要结合近年来的民情概况揣测出题人乃至朝廷的态度和心意,以此作文。
唐子畏从历史上大概知道程敏政是个什么性格的人,而去见李东阳,他与徐经二人虽并未有买试题的行径,但交谈之时也对其有了揣测。
当然,唐子畏见李东阳并非为此而去,但无论他如何算计,他能与杨家对峙而非被其碾压的现状,若要维持下去甚至谋划更进一步的反击,都必须建立在科举得中的基础之上。
这场考试,他必须得拿下!
浓稠的墨汁随着季童的搅动逐渐在砚池里累积起来,唐子畏一边细细将近几年朝廷的动向和各地民情捋出来,一边翻着书将可能出题的句子抄于纸上。有的是一整个句子,有概括的文意,还有一句中关键的字词。
即便唐子畏已经将四书中的内容连同朱子的批注都倒背如流了,这件事他依旧做的很认真。
季童在一旁看得懵懵懂懂,此时若有个现代人站在唐子畏旁边看着,大抵是能明白他在猜题划范围的。
而唐子畏做的还不仅仅如此,作为一个未接受过古代教育的人,尽管脑子里有记忆,但八股文绝不仅仅是靠才华和知识便能掌握通透的。唐子畏从前绝不是一个好学的人,但他却是一个聪明人。当他想去做一件事时,他哪怕使出浑身解数也会将之做好。
在乡试之前,唐子畏便整合那些本策论书刻苦钻研,提炼出的笔记足有半人高,可称之为八股套路集大成的作品。而这套理论第一次试水便让他有了个唐解元的外号,由此可见其中套路之精妙。
.
时光转瞬,眨眼便到了会试这天。
数万举子考生们纷纷涌向同一处地方,几条街外便看到水泄不通的人群。
唐子畏与徐经、都穆、还有同客栈的林卓和张成一同来到贡院外,挤在人群中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最后是林卓最先拱了拱手,对几人爽朗一笑,道:“数十年苦读,成败在此一举,我便祝各位金榜题名,得偿所愿罢!”
唐子畏也微微一笑,与其余三人一同出声应和。几人说完这话便各自分散开来,逐一验证身份进了贡院。
这贡院虽说是考场,其环境恶劣比之牢狱也不逞多让。会试一共三场,两天时间,考生们都得呆在一间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的狭小号房里,连睡觉也得蜷缩着身子。
唐子畏被人领着走到一间号房前,看到那狭小的空间忍不住微微皱了下眉。站在一旁的人瞧见了他的神情,凑近道:“不喜欢啊?”
他这话有些莫名,唐子畏瞥了他一眼,摇摇头没说话。
那人轻轻笑了两声,抬手贴上了唐子畏的胸口,顺着他的身体一路游走向下。唐子畏拳头骤然捏紧,却听到那人湿乎乎的声音喷洒在他耳旁:“不喜欢告诉我啊,我会想办法让你怀念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小笼子的。”
唐子畏面色一沉,不待询问,却突然感到游走在自己身上搜身的那只手突然用力的按了一下他腹部的伤口!
“唔!”一阵剧痛袭来,唐子畏猛地将他的手拍到一旁,忍不住弯下腰护住自己的伤口,却被那人突然环住脖子。
“我是傅辛,这次春闱的监考之一。我可是收到了上面的话,让我好好‘照顾照顾’你啊。”傅辛拍拍唐子畏的背,吐出的话如同蛇信子般令人遍体生寒。
唐子畏背上被他拍得生疼,咬牙顶着他往墙上撞去。傅辛不得已松开手,看着唐子畏靠在墙上冷冷的望过来,脸上笑容拉得更大。
“别这么激动,你若在这里闹事,可就要被除名了哦。”
唐子畏脸上神色更冷,“你是杨家的人?”
傅辛这次却没有再回答他,反而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从唐子畏身上勾出一个小油纸包。那是季童怕唐子畏考试的时候会饿,又吃不惯这里的馒头,给准备的一些糕点。
“会考期间,所有考生只可携带书具与灯具进入号房,这个,不符合规定。不介意的话,我就笑纳了。”
傅辛并不在意唐子畏的回答,说完便挑了一块雪白的糕点放进了嘴里,还啧啧有声的舔了舔指尖粘上的碎屑。
唐子畏的理智几乎要压抑不住喷薄而出的怒火。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轻轻地,轻轻地碰触到傅辛的脖颈。
傅辛丝毫不以为意,甚至希望唐子畏能闹出点什么事儿来,所以他就这么饶有兴致地看着唐子畏,问道:“你想掐死我吗?”
唐子畏沉默了一瞬,片刻后收回了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怎么敢。”
听到他的回答,傅辛像是被娱乐到了,哈哈大笑起来。声音之大甚至引来了旁边几个同样负责监考的同僚的呵斥。他也不当回事儿,笑嘻嘻的冲那边摆摆手。
而后傅辛回过头来,随意地递给唐子畏三根蜡烛,在他背上又狠推一把,直接推进了号房里。
唐子畏垂着头,深吸一口气,将心中起伏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这是杨家给他的一个下马威,不,甚至不仅仅是一个下马威。
傅辛的出现,不仅是表明杨家在朝廷中的派系实力深厚,他在搜身时和刚刚碰到他的伤口也绝非巧合。杨家这是想告诉他,他一直在杨家的掌控之中……
此时绝对不能冲动,更不能被那叫傅辛的家伙扰乱了思绪。
无论是被取消资格,亦或是考不取进士,都是杨家所乐于见到的。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让他们得偿所愿!
唐子畏端坐于号房内的桌前,负责发卷的人从门外递进试题与作答卷。
傅辛见缝插针还不忘来露一下脸。唐子畏对他扯扯嘴角笑了一下,后者一愣,紧接着那门就在他面前用力关上了。
唐子畏没有急着答卷,而是先将试题通读了一遍,闭目沉思,直到所有纷杂的念头都从脑海里消失,只余下对题目的思路,这才挽袖提笔,于白纸上作答。
这第一场是考记忆,也就是不需提出自己的见解,只需答出朱子批注的思想,跟那些个背生物政治的没什么两样。唐子畏答得很快,也没什么梗塞,回过神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挺直的背部有些酸痛,有伤的部位更是一跳一跳地抽痛。
唐子畏斜倚着墙闭目养神,又等了一会儿,只听号房外传遍一阵钟声。然后门就被刷地一下拉开,傅辛那张讨厌的脸又出现在眼前。
其实说来傅辛长得不算难看,一张脸甚至称得上俊秀。只是这人周身弥漫着一种令人讨厌的气质,一笑起来便让人觉得他好似在谋划着什么。
更讨厌的是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时不时地拖长调子,听起来仿佛被章鱼的触手从脸上划过的感觉,鸡皮疙瘩直冒。
“到吃饭的时间了哦。”傅辛脸上笑着,却不知在笑些什么。
他递过来两个馒头,脚步往放了试卷的矮桌边上一迈。唐子畏心中警觉,几乎是立刻便站起来拦在了他的面前。狭小的号房里两人脸对着脸僵持着,分毫不让。
片刻后,傅辛突然凑过脸去舔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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