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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妈妈的安慰,却等来她的催钱,我拿着手机,说不出话。
“意茹,说话呀,不会是姓唐的小子赖账吧!哎呦,这可怎么办,意鑫到新学校,我怎么能让他那么寒碜,你无论如何要把钱弄回来,那是你爸爸用命换来的钱啊!”我妈已经带着哭腔了。
“我会尽快把钱给你寄过去。”我闷闷地说。
“一定要快点呀,妈妈在这边一时间也找不到工作,总不能什么都伸手问你大姨要。”
“知道了。”我挂了通话,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身边吹来一阵冷风,在这该是穿暖花开的季节,吹得我直打哆嗦,我双手环抱自己,呜咽哽在喉头。
下雨了,我迎着斜风细雨继续往前,走一段后,我感觉全身酸痛乏力,头阵阵晕眩,还恶心想吐。
我想找个垃圾桶呕吐一下,但是还没走到,便觉得身边一切都恍惚了,所有的声音离我远去,我往前趔趄,栽倒在地。
而后长久的黑暗之中,我感觉到一双宽厚温暖的手掌,一直在轻抚我的额头,驱散我周身的凄冷……
醒过来的时候,我茫然地盯着房顶,我感觉到我戴着氧气罩,全身还连接着各种仪器,还有一只大手,轻轻搭在我的额头。
应该又是急性排斥反应,昏倒后被送进了重症监护,我不是第一次进这里面了。
病室里静悄悄的,我听到耳边有深沉的呼吸,眼睛的余光看到顾承希伏在床沿睡着了,是他的手搭在我额头。
我猜测着自己昏迷了多久,他应该是疲倦至极才会这样伏着,睡得如此的沉吧。
他的脸朝着我这边,脸部和下巴的流线刚毅俊美。
比五年前黑了些许,下巴的胡子长了出来,成熟中透着冷峻。
头发还是那样的浓黑,以前他喜欢睡在我腿上,我喜欢用手指抚弄他的头发,喜欢用手指顺着他好看的眉骨,轻轻画他浓黑的眉,喜欢俯下头去,亲他棱角分明的唇。
我的手抬起,手指动了动,颤颤地悬在空中一会后,又放了下去。
他动了一下,我赶忙闭上眼睛,假装还没醒来。
他的手指在我额头抚了一下,然后我感觉到他的身子凑过来了,就算闭着眼,也能感觉到他身躯的笼罩,带着他独特的气息,令我心颤。
许是在凝视我,良久之后,我听到他一声低沉压抑的叹息。
脚步声传来,应该是医生进来了。
“顾先生,江小姐已经脱离危险了。”
“好。”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的病情,您过来一下办公室吧,我和您详细说一下。”
他沉默一会,手掌一直没离开我的额头,“就在这说吧。”
“她这会不会有事的,顾先生,您都不眠不休地守了她两天两夜了,去打个盹没事。”
我竟然昏迷了两天两夜。
“说吧。”顾承希说话,总是带着一贯的命令口吻,却不会令人反感,他的气场只会令人无条件服从。
“情况不太乐观,排斥反应控制不住的话,可能要把移植的肾脏摘除……”
“等等。”顾承希喑哑打断他,我感觉到他的手指轻颤了一下。
他起身了,和医生出去了。
可能是担心我突然醒来,听到医生的话,会对我病情不利。
眼泪从眼角流下,有点儿心灰意冷,我估计我也许活不了多久了。
生命的尽头,我该干点什么呢?我不想这样一无所有的离开,我想有一份纯粹的毫无杂质的温暖爱情,我想有一个不会为任何利益伤害我的爱人,我还想,做一回真正的女人……
顾承希回来了,我没有再装睡,睁着朦胧的泪眼,不言不语。
他看到我眼睛的时候,眸子微凝,和我对视。
“你醒来了?”他坐到床沿,轻轻捏着我几根手指。
他看着不说话只落泪的我,柔声安慰:“没事的,医生说,最近加大些药物的剂量,控制住就好了。”
“顾承希,我还能活多久?”我低沉地问。
“很久,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你走。”他的声音也低沉喑哑,但带着坚定。
我勾唇清冷地笑了,生老病死,人又如何胜天?
如果他不曾逼死过我父亲,就算这句话不现实,我也会为之感动,但如今这样的情话,我已一点都不入心。
“你走吧,我和你已经是陌生人。”我低垂眼睑,淡淡说。
他没说话,也没放开我的手指,定定地坐着,凝视着我,眸色深沉。
“走啊!不要影响病人的情绪,若担心我没人照顾,可以替我请护工,就当你弄死我父亲,对我做出的良心上的补偿吧。”我缓缓说着,语调平淡,却字字如刀。
“江意茹!”他皱眉。
“如果你不想我死的太快,你就走!顾承希,我不想见到你!”我手从他手里抽出,差点甩掉针头。
他紧锁眉头站起来,无言盯着我。
“你出去!”我抬手,准备撤掉氧气罩。
“别闹!我出去!”他喝住我,缓缓往外退。
“我不想看见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冷如冰霜。
“别想太多,好好养病。”他退到门口,沉沉叮嘱。
他终于转身走了,我闭上眼睛,心脏被人揪着般的痛。
他越对我好,我越痛苦。
渴望拥着他的温暖,然而仇恨已把我和他隔成了咫尺天涯。
……
老天眷顾,一周之后,我挺过了这场差点夺命的急性排斥。
“江小姐,不要有心理负担,坚持服药,保持心情开朗,你一定能好好的活下去。”
走出医院,想着医生的话,我做了个深呼吸,默默给自己打气,我一定要用我的意志,好好活下去,来到这个世界走一遭,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没有做呢!
顾承希的悍马停在我面前,他从车里下来,隔着两米的距离,和我对视。
“顾先生,医生说了,让我保持心情开朗,好好活下去,但是我看到你,心情会急剧下降。”我清冷着脸,淡淡说。
顾承希扯扯嘴角,微微笑了笑,站在车门旁对我说:“好,但我能做些令你心情开朗的事吗?比如你想租的店……”
我盯着他,勾唇淡淡一笑,说道:“你是觉得,当年顾家赔偿给我家的抚恤金少了些吗?”
顾承希笑容微滞,随后无奈呼了口气,点头说:“就当如此吧。”
“那你就干干脆脆给我一笔钱,从此我们两清,你也不必再打着爱情的幌子,在我面前假惺惺施舍怜悯。”我唇角勾起深深的弧度,看着他说。
顾承希眉心紧锁,别开我的目光,又呼了口气,似乎被我气得够呛,又无言以对。
“嗯?”我挑眉。
他掏出一张卡,走过来递给我,低沉说:“密码是你生日。”
我依然保持着笑容,伸手接过他的卡,眯缝着眼说:“顾先生,谢谢馈赠,你可以良心安定地去忙你的事业了,不要再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惹我心烦。”
顾承希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快步走到车旁,打开车门上车。
悍马如脱缰的野马,疾驰而去。
我拿着卡,凄然一笑,爸爸的抚恤金,多么令人心疼心酸的一笔钱,他给我再多的,我也不会感动感激。
昨天妈妈又打电话催我寄钱了,我得先去把她的钱还给她。
去银行办理了转账手续后,我打车前往我那天看好的店面。
走上二楼,我正想打电话给房东,让他过来办理租赁合同,结果我看到不少装修工人,正在热火朝天地施工。
我皱起眉头,难道房子租给别人了?我那天已经放了押金的呀!
我有点恼怒地拨通房东的手机,不待他说话,就噼噼啪啪地质问开了。
“哎呦!江小姐,你听我说,”房东打断我的话,“不是我把房子租给别人了,是顾承希先生替你代签了合同,代付了一年房租,装修工人也是顾先生请来的吧,你先和顾先生确认一下去。”
我停住嘴,“呃”一声后,默默挂了电话。
斜睨着忙碌的工人,我心坚如冰,顾承希他干嘛呢?玩儿霸道总裁?以为霸道地对我好,我还会接受他,和他重新来过?
呵呵,除非他能让我父亲起死回生!
我拿出手机,给顾承希编辑了一条微信消息,把我心里想的这段话,加上“谢谢顾先生”,发送过去。
他没给我回复,我时不时看看手机,感觉挺无趣,索性把他拉黑了。
装修的事不用我管了,那我接下来只要添置设备,聘请工人就行。
我有点累,想先歇息一会,从二楼下来,我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回去哪里。
我妈去美国前,直接把她和弟弟住的房子租给了别人,而唐云哲还没把房子过户给我,前婆婆不知道有没有搬走。
难不成我得去住酒店?
我给唐云哲打电话,他那边好一会才接听:“意茹……”
我冷冷问:“唐云哲,房子的过户手续什么时候和我办理?你和你妈搬走了吗?”
“意茹,对不起,我们还没搬呢。”唐云哲的声音带着哭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