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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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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清风明显的赌气行为看得奚玉棠哭笑不得,总觉得这位名扬天下的越家少主自从和她熟悉起来以后,越发地不像个端方如玉的君子了,又执拗又疯狂,骨子里透出来的反逆,和传言中当真一分都不同。

    可能他原本便是这样一个人吧。

    醉花楼之宴后的那番剖心剖肺仿佛被两人刻意遗忘,一个自欺欺人假装没听过,一个打定主意我行我素,明明背道相驰,却诡异地保持了暂时的平衡。

    至少盟友还是要做的。

    奚玉棠同沈七吃了早饭后便换下了女装,此时正躲在沈七房间里,一边让他为自己把脉,一边苦心思考着接下来要换什么马甲。

    玄天教教主应当在雪山,这个身份pass。

    江南堂堂主于杨不应该出现在烟雨台越家别院,这个身份也过。

    孟十九是个独行侠,过。

    唐惜惜重病在身,过。

    ……没了。

    她意外得到了孟十三的长隐剑诀,既然决定要在听雨阁谋求长老身份,就必须在短时间内将这门功法吃透。听雨阁对她身份有所怀疑,所以才会在她离开后派人跟踪,既如此,她便需要一个可以常住且安全的地方过一段深居浅出的日子。

    与此同时,江南帮的筹建提上日程,“于杨”这个身份不能丢,她要待在最近的地方以备不测。

    杭州眼目众多,最安全的当属烟雨台别院,所以奚玉棠决定去和越清风商量商量,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

    只是……要换个什么身份呢?

    还有江千彤那边要怎么交代?

    那厢,沈七已经检查完毕,见奚玉棠在走神,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见她回神,这才开口,“暂时看不出有什么毒性,前阵子为了取巧强行恢复功力的反噬也在控制之中,可以放心,不过接下来必须稳稳当当地养一段时间。”

    奚玉棠松了口气。

    面对听雨阁,谨慎是必须的。奚玉棠让沈七查的便是当时苏十七给她吃下的解瘴气的药丸子。防人之心不可无,身体上她决不允许谁对她动歪脑子。

    “还是要有自己的解毒之物才行,我信不过听雨阁。”她道。

    沈七同意,“你功法特殊,情况复杂,还有寒毒在身,任何时候都不准随便给我吃什么乱七八糟的药丸子,瘴气之毒我来想办法。”

    她沉吟,“等我吃下孟十三的功法就会回青山谷,这中间需要两三个月,时间够不够?”

    “够。”沈七道,“不过要尽快拿到样品。”

    奚玉棠咬了咬唇。

    听雨阁对外的接头处在醉花楼,“孟十九”去了金陵,短时间内不会在杭州出现,想拿解药,恐怕要靠韶光。

    心里有了章程,她便不再纠结此事,而是问起了越清风的身体状况。

    “不太好。”沈七摇头,“本就久病沉疴身子弱,强行冲穴带来的反噬比想象中严重,今儿还强撑着起身……我看他是根本没拿自己身子当回事。”

    说着说着,口吻里就带上了怒。作为医生,他非常不赞同越清风的态度。

    “……你自己家的点穴手法,还得你来想办法。”奚玉棠看他。

    沈七没好气地回瞪,“也不知是为谁。”

    被堵了个正着,奚玉棠心虚地摸着鼻子起身,“我去看看他。”

    披上沈七的外衫,一路来到越清风的院子,奚玉棠没看见秋远,倒是见斯年守在门口。对方见是她,并未阻拦。

    房间里,越清风正窝在软榻上看书,炎炎夏日,房间角落却只一处有冰,显然是顾忌到他有伤,不敢太过降温。软榻旁边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已经完全放凉,奚玉棠走过去摸了摸药碗,直接端出去给了斯年,“给你们少主热一热。”

    斯年接过药碗,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见越清风连头都没抬,又看看奚玉棠,听话地去了厨房。

    回到房间,奚玉棠拖了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非常自来熟地拿过白玉茶盏,打算给自己倒上一杯茶。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茶壶里装着满满一壶的白水,看温度,似乎已经放了一会了,这会入口刚好能喝。

    她忍不住抬头看向软榻上的人。

    知道她要来,还摆出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这人真是……

    于是她也沉默,直到斯年将热好的药送回来,她主动接过碗,走过去一把抽掉了越清风手中的书,将药递到了他面前。

    越清风这才抬起头。

    “怎么,要我亲自动手灌?”她挑眉。

    ……一般不都说亲手喂么?

    越少主可怜巴巴地低声嘟囔了一句,慢吞吞地接过,却没有喝,而是苦大仇深地盯着黑乎乎的药汁,半晌不见动弹。

    奚玉棠险些被气笑,环顾四周,没看到蜜饯一类的零食,想了想,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一粒小药丸子,“喏,糖。”

    越清风:“……”

    心上人递过来的药,再苦也得喝。心上人递过来的“糖”,哪怕有毒也要吃。越少主衡量了一下两方此时的武力值差距,任命地将药汁一口气喝掉大半碗。

    药汁实在太苦,他缓了缓,伸手接‘糖’。

    奚玉棠直接将手收了回来,“喝完。”

    “……”

    重新将碗举到嘴边,越家少主停顿了一下,放弃,“太苦了。”

    奚玉棠这次是真被气笑了,“药罐子里泡大的人,什么药没喝过?别在这里给我装可怜,赶紧。”

    “这次真的苦。”越清风将碗回递,“不信你尝尝。”

    “……”

    长呼了一口气,奚玉棠恶狠狠地瞪他,“越清风!再不喝我走了。”

    咕咚一声,被一口干掉的空药碗出现在她面前。

    奚玉棠:“……”

    如愿以偿地吃掉了糖丸子,甜丝丝的味道立刻冲散了嘴里的苦,越清风脸色好看了些,问道,“那是什么药?”

    “固本培元的。”奚玉棠重新坐下,脸上有一丝得意,“阿七知道我怕苦,特意揉了桃花和山楂在里面,养伤阶段可以当零食吃。”

    越清风:“……”

    给你的药就是甜的,给我的就是苦的,人偏心到这种程度也是够了好么!

    “给我看看。”他开口。

    奚玉棠炫耀地将瓷瓶扔给他,后者接过,去掉瓶盖闻了闻,果然一股淡淡的甘甜香气。他默默盖好瓶盖,动作流畅地将瓶子收进了怀里。

    奚玉棠顿时瞪眼。

    越清风仿佛没看见她的表情,径直道,“听雨阁一行收获很大?”

    一口气憋在胸腔出不来,奚玉棠气鼓鼓地瞪着他不说话。

    “看来是收获颇丰了。”越少主嘴角轻轻弯了起来。

    “不要脸!”奚小教主很生气,“还给我,这是阿七给我的!”

    “现在是我的了。”

    “……”

    怒瞪他半晌,她吐出一口恶气,“一百两一颗,想要,拿一千两银子!”

    “……”

    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越少主轻咳了两声,“你是来找我吵架的还是来探望病人的?”

    提到病,奚玉棠犹豫了一下,撇撇嘴,“不想给钱,那就用别的来抵。我想在你这里住几个月,抵房费如何?”

    “好。”这倒是答得很利索。

    他心情还算不错,喝了药之后身体状态也好,说话都流畅了许多,“还有什么要求,可以一并提。”

    奚玉棠倒还真的考虑起来,“我需要一个全新的身份,不能和玄天有牵扯,又能随意出入,还要骗过听雨阁,一时半会有些想不出来。”

    她将自己的考虑简单说了一遍,隐下了唐惜惜和听雨阁之行的具体细节,但越清风是何人?前后一联系便知道她的顾虑在哪里,当即也沉思起来。

    过了一会,他开口,“越家少主未婚妻如何?”

    奚玉棠正在喝水,一听,险些一口水喷出来,咳了半天,耳根都红了,“你正经点好吗!”

    目光在她殷红的耳尖上停留了片刻,越清风云淡风轻道,“想正大光明住进烟雨台,不是我越家人,都会引人注意。”

    奚玉棠被噎了一下,“……属下吧,这个最好。”

    对面人沉默不语。

    不得不承认这个提议确实不错,越清风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只好遗憾地点头,将斯年喊进来,交代他去办,顺便让他找裁缝做几件衣裳,男女装各五套,尺寸看奚玉棠。

    “给我的?”奚小教主有些惊讶。

    越清风扫了一眼她身上沈七的外衫,不置可否。

    “……哦。”对面人干巴巴道,“我稍后给你送银子。”

    “不用。”越土豪风轻云淡地抬手,“从月钱里扣。”

    “……”

    等斯年离开,奚玉棠问起了听雨阁副阁主。

    越清风想了想,“不知道,有什么不对?”

    她摇头。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那个背影,但怎么都想不起来。若对方是陌生人最好,但要是她打过交道的人,那就有些引人深思了。对方是敌是友?是友,为何还要追杀她?是敌,那究竟是谁?

    她想到了那次半路截杀,对方的带头人似乎在见到她的脸后反应奇特,可对方的身形和副阁主不同,既然武功高强,那么可能就是十八长老里的其中一个,不是阎十六和苏十七,也不是副阁主,到底是谁?

    听雨阁……

    “我听说,听雨阁现在是副阁主主事。”越清风有些犹疑,“阁主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在江湖出现……咳咳,可能死了也不一定。”

    奚玉棠蹙眉,“你怀疑正副阁主不合?听雨阁内部有派系之争?”

    “不确定。”他摇头,“情报太少。”

    这个杀手组织成名于前朝后期,至今已近四十年光景,虽然比起那些传承百年的门派来说甚是年轻,但实力强横,神秘异常,别说阁主,江湖人连十八长老都不甚清楚,也就是八年前玄天教教主斩杀孟十三一战扬名,人们才得以一窥这个神秘组织的面纱。

    看来,想要搞清楚事情真相,她注定要在这个组织里混上一段时间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斯年来报,秋雨山庄少庄主墨锦持贴前来,人已经进了别院大门。见状,奚玉棠便先告辞回越清风为她安排的院子。

    临走前,她想到一事,“肃兮,这段时间把斯年借我如何?”

    听到这个名字再次从她口中而出,越清风微微一怔,咳了几声,有些哀怨地望她,“有事相求就喊我的字,凶巴巴发火就连名带姓……”

    奚玉棠眨眨眼,假装没听见。

    见她不搭茬,越清风气笑,“不给。”

    “……”

    斯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完全没听见两人在决定他的归属。

    “怎样才给?”奚玉棠皱眉。

    “怎样都不给。”

    “……那把糖还给我。”

    “到手的东西怎么能再送出去?”越清风神色淡淡,“除非你先告诉我,你想要斯年做什么。”

    这倒是没什么可隐瞒的,奚玉棠大大方方道,“喂招。”

    听到这两字,不光是越清风,就连斯年都眼睛一亮地抬头。

    “斯年功力不够,我可以帮你。”越清风明晃晃地诋毁着自家心腹。

    “就你?”奚玉棠白他一眼,“什么时候能拿起剑再说吧。”

    说着,她看向斯年,“你愿意吗?不需要每天跟着我,就是在我找人练手的时候过来搭个伙。你观你实力不错,也用剑,大男人也不怕受伤,我打起来不心疼,正好。”

    斯年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奚玉棠,那副模样,就差当场跟着她走了。

    越清风气得头疼。

    “那就这么定了,三天后去找我。”奚玉棠对斯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拍拍他的肩,转身离去。

    斯年激动地站在原地目送她,直到听见自家主子咳嗽,这才回神,沉默地低头盯着自己脚面看。

    越清风心塞地掏出糖丸吃了一颗。

    一个秋远,一个斯年,今天他的人是要集体造.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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