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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长福见状,倒笑了起来,“我玩过的小太监不下几十,还真没见过你这么烈的。果然是会叫的狗不咬人。看你平日不言不语,本以为是个软性子好脾气,随我揉圆捏扁,真没料到,原来竟是个小辣椒,真够味儿。”
本想再打的,心里却有点舍不得了,这样好看又烈性子,肖长福打从心底觉得兴奋,太顺从的玩腻歪了,换个口味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欺身上前,紧紧抵着,肖长福脸上全是淫邪笑意。他平素就以虐人为乐,最爱看那些小太监挣扎求饶,哭着求他的模样,越是脾气烈的,哭得惨的,最后驯服了才越让人得意、满足。
肖长福贴在阮云卿身上,一手按着他,一手在他腰间摸索,手掌钻进衣摆,眼看就要摸在肉上。
阮云卿哪肯让他摸,又踢又打,胡乱挣扎,无奈肖长福比他年长许多,身材也比他高壮,若论力气,阮云卿是怎么也拼不过的。
刚刚肚子上挨了一拳,肖长福已经有了防备,阮云卿挣得厉害,他也恼了,劈头盖脸又打了两巴掌,低声骂道:“老实点,不然拉你到浣衣局去,打你三五十板子,扔到野地里喂狗。”
阮云卿已顾不得了,他害怕极了,高墙底下空无一人,他被肖长福困在此处,叫天无应,叫地无门,避无可避,挣不开,也打不过,真真是到了绝境,肖长福像个涎着脸的癞蛤/蟆,紧紧贴在自己身上,摸到哪处,哪处就像被火烙铁烫了一样,恶心又难受。
正午的阳光明亮刺眼,晃得阮云卿头脑发胀,眼前发白,他从没像这一刻这样害怕过,此时的他,只是疯了一样想挣脱出来,肖长福打他骂他,阮云卿竟像是没听到一样,只是一味挣扎,扭得胳膊上的骨节喀喀直响。
肖长福也闹出一头汗来,他心头火起,暗骂:“见了鬼了!”
在这丽坤宫里,还从没人敢这样不识抬举,刚刚那点兴致扫了个干净,取而代之的是满腔恶毒怨恨,肖长福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他拽出腰上挂的马鞭,狠狠朝阮云卿身上抽打。
阮云卿双目一闭,心道:完了,今日非被打死不可。
正在此时,忽听林外有人高声叫喊:“皇后娘娘驾到!”
肖长福吓了一跳,今日本该他在皇后跟前当值,趁皇后午歇,一时叫不着他,他便吩咐跟他的执事太监,说去别处办事,皇后那里有事让他先支应着,这才偷偷溜到漱玉阁来。
乍一听“皇后驾到”,肖长福也懵了,不及细想,急忙放开阮云卿,甩下一句狠话:“饶不了你。”转头就往前跑,赶去皇后跟前伺候。
肖长福走了,阮云卿冷汗直淌,顺着墙角滑坐下来,虚脱了一样,浑身上下抖个不停,连牙齿都打了颤。
这一次好险,下一次可未见得会有这样好的运气。阮云卿抱着膝盖,一面抖,一面想着该怎么办。
“没事吧?”头顶传来一声问候,阮云卿埋着头,一动不动,也不敢看来人是谁。
此刻真是狼狈极了,衣衫凌乱,头上脸上净是被打的瘀痕,阮云卿谁也不想见,他觉得自己没用透了,刚才那哪里算抵抗,跟奶狗似的,连咬人的牙都没长齐,那点抵抗实在是难看又可笑,没用不说,还花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真正的反抗不是这样的,要杀人于无形,要置人于死地,要一击制敌,打得他永世都没有翻身的机会。强攻不行可以智取,智取不行还有借刀杀人一招。那些欺辱他,伤害他的,全都要十倍奉还。
这念头在阮云卿脑海中闪过,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有了这些狠毒想法,难道真的是受的欺压多了,人的心肠也跟着变了么?
阮云卿甩了甩脑袋,不想去探究什么对与不对。他要在这个危机四伏的皇宫里保全自己,就不能再像过去那样软弱。任人摆布,只有死路一条。他不想害人,也不会害人,但若是有人欺负到他和他的兄弟头上,那也说不得要使些非常手段,自保求生了。
扶着墙壁,阮云卿慢慢站起身来,脚下发虚,刚一迈步就往前栽去,险些跌倒。
平喜冷着一张脸,急忙上去搀扶,“怎么样,能走吗。”
阮云卿看着平喜,神思一时恍惚,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刚刚是平喜救了自己。要不是他刚才大喊一声,惊走了肖长福,今日恐怕根本脱不了身。方才只顾后怕,竟没想到,这么背静的地方,皇后再怎么逛也不逛到这儿来,平喜怕是看见肖长福做的事,才故意大叫一声,替自己解了燃眉之急。
阮云卿心中一暖,先道了谢:“多谢你。”
平喜还是一副冷淡模样,面无表情地望着阮云卿,闻言立刻放开手,退后两步,冷冷说道:“我只是叫你赶紧去前面伺候,皇后来了,我四处找不到你,这才跑到这儿找人,难道那么些活儿,你想让我一个人做不成?”
明明救了自己,却不想让自己领他的情,阮云卿不由笑了一声,整了整身上的衣裳,道:“好,不谢你。”
平喜脸上一僵,转头就走,走出几步,突然又停下脚步,转回身来,轻声道:“要谢就谢你哥哥去。他不让我护着你,我也没那个闲工夫乱使好心。”
这话传进阮云卿耳朵里,无异于响了一个炸雷。
哥哥?是哪个哥哥?从赵青想到连醉,可他们几人都与自己一样,才进皇宫,跟平喜应该毫无交情才对。阮云卿想了半晌,最后才想到,平喜说的,应该是阮宝生。
这真是没想到的事,阮云卿自进了丽坤宫,不过见了阮宝生几面,还都是匆匆而别,连话都没说几句。阮宝生对他也没特别亲热,平平淡淡的,就像个无关外人一样。在阮云卿心里,一直觉得这个堂哥是不待见他的。
没想到,就是这个平日里对他爱搭不理的堂哥,时刻留意着自己的安危,嘱托平喜关照自己,并在最紧要的关头暗中帮了他。
阮云卿心中五味杂陈,心酸一阵,又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别人对他不好,阮云卿心里还自在些,一旦承了别人的好意,他竟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匆匆收拾了一下,洗了把脸,阮云卿跟着平喜回了漱玉阁。
皇后与孙婕妤在茶室中相对而坐,肖长福就站在皇后身后,一见阮云卿,一双眼立刻像勾子似的,直往阮云卿的肉皮里盯。
孙婕妤只带了一个贴身宫女,怀里抱着刚刚五岁的十三皇子,坐在软榻之上。
有宫女奉上茶果,平喜从内室拿过一张矮几,搁在软榻上,阮云卿捧过茶盘,平喜将烹茶所用的风炉,泉水、贡茶等物一一在矮几上摆好,跟着退后一步,悄悄拉了拉阮云卿的衣袖,让他上前为皇后烹茶。
阮云卿微微一顿,他倒不是不会烹茶,只是宫里的规矩,这些细致讨好,在主子跟前露脸的活儿,一般都是由有点资历的太监们做的,他才刚来,平时一般都负责递东西、打下手,单独烹茶这样的活儿,从来轮不到他。
果然,阮云卿刚凑到矮几跟前,拿起蒲扇,旁边站着的两个小太监就狠瞪了他几眼,看那样子,要不是皇后在场,他们非上来把阮云卿揪下去教训一顿不可。
阮云卿沉着一口气,他知道,这是平喜故意帮他,想让他在皇后跟前多露露脸,万一得了皇后赏识,肖长福也能顾忌几分。
这么做未见得有用,可阮云卿还是感激不已。他拿起蒲扇,轻轻将风炉里的火扇旺。炉里搁的是银丝木炭,燃着时带一点淡淡的果木清香。火旺了,阮云卿就在火上架起陶壶,揭开壶盖,注入半壶泉水,将水煮开备用,先把饮茶用的两个青瓷茶盏用滚水洗烫两遍,各往里拨进一匙碧玉银针。
杯壁滚烫,茶叶一放进去,立刻焙出一股茶香,阮云卿待茶香慢慢发散,空气中的香味渐渐淡了,这才往茶盏里续上滚水,洗一遍茶,倒掉后又续上水,捧给皇后品尝。
阮云卿这一套点茶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干净利索,无半点凝滞,连平喜看了,都有些暗暗吃惊。阮云卿点茶的工夫几乎与他不相伯仲,手法也是一模一样,一看就是平日里看他为皇后点茶,偷偷学的。平喜素来冷淡,私下里从不与人来往,也从没在此事上指点过他,只是看了几遍,阮云卿就能将此技学到如此地步,不得不说一声难得。
果然,皇后还未开口,孙婕妤就先赞了一声:“好!”
“还是皇后娘娘会调理人,这宫里大大小小,个个都是能干的。你瞧瞧,这孩子才几岁啊,手底下就这么利索了,再过几年,那还了得。”
皇后也露出一点笑意,问道:“你叫什么?几岁了?”
阮云卿急忙答道:“回主子话。奴才阮云卿,今年十一岁。”
“哎哟,可怜见的,才这么大点就进宫当差。”孙婕妤搁下茶盏,使了个眼色,跟她的宫女会意,忙从荷包里摸出一个金锞子,递了过去。
孙婕妤道:“赏你了,不值什么,拿着玩吧。”
她此举纯粹为讨好皇后,赏奴才金子,不过是为了皇后的脸面上好看。阮云卿一看便知,当下也不推拒,急忙谢了恩,恭恭敬敬地接过来,给孙婕妤行礼,又向皇后磕了头。
皇后也笑了起来,“倒真是个懂事的,礼数也齐全。小小年纪,已是难得。你来宫里几年了,师傅是谁?”
阮云卿一一答道:“来了三个月,师傅是崔喜崔公公。”
皇后点点头,想了半晌,显然是没想起崔喜是谁,略略一笑,也就丢过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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