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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湛总是在想,若是时光能够倒流,他还会不会做那些伤她的事。
想来想去,却总没个结果,以至于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茫然了。
其实很多事就和撒谎是一样的,一旦开头就错了,那么注定就要一路错到底,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这一点,萧湛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可是又总是忍不住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事后再来补偿,许就无碍了。但错就是错了,毕竟,不是所有的过错都能被原谅。
恰好,自己种下的是不可原谅的过错。
不过事到如今,再来讲过去无论如何都显得十分可笑,所以他能做的,也不过是尽力做些弥补罢了。
看着眼前熟睡的小人儿,萧湛的心绪有些不大宁静,但还是勉强压下,仔细的替她诊脉。
齐恒坐在旁边,看不出什么表情。萧湛主动提出让齐恒点了弦歌的睡穴再让他来看诊,对于齐恒来说,他何尝没有私心?萧湛固然算是弦歌的救命恩人,可是他对她做的那些事,随便一件都足以让齐恒将萧湛千刀万剐。既然如此,何必再让他们相见,徒增弦歌的烦恼呢?
萧湛替弦歌诊脉诊了许久,久到齐恒都微微皱起了眉头。
终于,萧湛脸色阴沉的松开手。
“怎样?”齐恒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萧湛脸色也不大好,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当真是中毒?”齐恒声音有些不自觉的拔高。
萧湛并未作答,而是转身到旁边书案上娶了纸笔,在上面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堆东西,然后交给齐恒:“你快些让人将上面的东西都备齐,我要替她解毒。”
见他一脸严肃,齐恒心中隐隐觉得这毒怕不简单,于是沉声问道:“她所中何毒?”
“十里醉”萧湛的回答言简意赅。可齐恒却是不解,“她的‘十里醉’不是早该解了吗?南门先生的医术总是信得过的。”
“她中的可以说是‘十里醉’,也可以说不是。”萧湛顿了顿,不待齐恒开口,解释道,“这毒是在‘十里醉’的基础上还加了乌头 碱,所以变成了慢性 毒药,南门先生当初恐怕是依照‘十里醉’的解毒之法来解毒的,所以看似毒素已经肃清,不过还会有些许残留。”萧湛的话说的再清楚不过,齐恒薄唇紧抿,眼中隐隐有怒火在闪烁。而萧湛则更是怒火中烧,在“十里醉”里加上乌头 碱会变成慢性 毒药这一发现,还是他亲口告诉朱砂的,想不到,她竟然敢将此用在弦歌身上!
此事齐恒和萧湛都各有计较,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替弦歌将毒解了,若是再拖下去,怕是会对她身体造成更大的损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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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歌这一睡睡了两天,醒来时竟觉得神清气爽,为此还不可思议了许久,要知道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好睡过一觉了。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齐恒温润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暖意。
“咦?你还在啊?”弦歌不答反问。
这下齐恒有些不满了:“怎么,不想看见我?”
“那倒不是,只不过你不是向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猝不及防的一觉醒来你还在身边,有点不适应。”弦歌说着,便要掀被子起身,“哎呀,这大热天的你给我盖这么厚的被子,想热死我不成。”弦歌顺手在脖颈处抹了一把,然后分外嫌弃的看了看指尖的汗,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齐恒一眼。
“你昨晚一直在喊冷,这才给你盖得厚了些。”齐恒也不生气,冲她讨好的笑道,“知道你醒来定会沐浴,净室里热水早已准备好,我抱你去吧。”说着便一手抄在弦歌的膝弯下,将她横抱了起来。
“哎呀,你放我下来!”
“怎么没见长多少呢?”齐恒掂了掂,暗自皱眉。
弦歌本就瘦,现在已经快七个月了,肚子看上去却比其他孕妇要大得多,圆鼓鼓的肚子像个皮球一般,这样更是衬得她身子羸弱不堪,每每看见她挺着大肚子格外辛苦的样子,齐恒都忍不住心疼的说:“咱就生这一个,以后再不生了。”
“怎么没长,诺,你看,全是肉了。”弦歌不满,将一条腿伸直想给齐恒看看自己又胖又肿的腿,但是肚子顶着,手也够不着裙子,试了两次,这才作罢。
“还是要多吃点才行,我听王院正说女子怀孕大多会变得丰腴一些,但你看,到你这里不但没胖,反倒是越来越瘦,这可不好。”
丰腴?弦歌下意识的看了下自己的胸前,顿时有些不悦,正与发作,却听齐恒又开口了:“别的倒也罢了,但是你这样瘦我瞧着实在是心疼,都是你肚子里的臭小子害的,看他把他娘给折腾成什么样了,等他出来看我不好好教训他。”
一句话,前面吃的所有苦头全部烟消云散。
仿佛阴雨绵绵数月,突然雨过天晴,上下天光,一碧万顷,瞬间身心舒爽。
“才不让你教训,是我生的呢。”弦歌伸手揽住了齐恒的脖子,靠在他胸膛上,听着他心脏的跳动声,突然觉得很满足。
看着怀中的小人儿,齐恒的心像是浸在温水里似的,暖暖的,软软的。
齐恒亲自帮弦歌洗了澡,虽然已经是做娘的人了,对这些当是不在介意,不过弦歌脸皮薄,还是羞得耳根子发烫。齐恒看着她白净的皮肤,突然高兴起来:“我瞧着你身上这疤似乎又浅了些。”
薛爷爷临终前,让她忘记报仇,让她把身上的疤给去了,她都照做了,每日都会抹祛疤膏,不过偶尔忘记。现在身上的疤已经浅了许多。
弦歌也瞧了瞧,笑道:“是呢,南门老爷子给的都是好东西呢。”
“挺好的。”齐恒轻轻的吻了下弦歌的额头,“铃铛,我会好好保护你,还有我们的儿子。”
突然间变得这么一本正经,弦歌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哦。”
“君无戏言。”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阵,弦歌突然想到什么,略微忖度了一下说辞,方才开口问道:“那个,最近,可有萧湛的消息?”
听她突然没头没脑的提到萧湛,齐恒眸光微沉,笑道:“怎么突然提起他?”
“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他跟我告别,说自己要去很远的地方。那个梦很奇怪,感觉很真实,特别真实……”弦歌偏着头,若有所思,食指放在嘴唇下轻轻的摸着嘴唇。
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
梦里,萧湛站在她床边,背对着月光,她看不清他的脸,但是透着盈盈月辉依然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着的无力与忧愁。
“铃铛,一直想这么平心静气的和你说说话,但是总没个机缘。现在我怕我再不说,就来不及了。”萧湛慢条斯理的在窗户边上的贵妃榻上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月光透过窗棱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弦歌就这么坐在床边,想说话,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么安静的听着他一个人喋喋不休。
“我知自己伤你极深。那些过错,即便我现在想起来也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可是事已至此,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如果可以重新来过,铃铛,我必不会这么伤你。上一辈的恩怨将你牵扯进来,你又何其无辜?你曾说我不过是为了报仇才接近你,不可否认最开始我的确是有私心,可是后来我后悔了,可是我已经回不了头。铃铛,你的的确确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子。如若可以,我愿意倾我所有还你今生安然无忧。铃铛,谢谢你陪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这些年和你一起我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是真实的活着的。谢谢你圆了我曾经的念想,可惜我的执念毁了一切。铃铛,好好的活下去。”萧湛的声音逐渐变淡,连带着他整个人都开始变得模糊。
弦歌想开口喊他的名字,可是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弦歌已经许久没有梦到过他了,这没头没脑的出现在自己梦里,反倒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后面他说的那些话,竟是让弦歌听出了些许决别的意味。
“别胡思乱想了,他很好。”齐恒揉了揉她的发顶,打断了弦歌的思绪,“水快凉了,起来吧。”说这,从旁边木施上取下了长巾将她从水中扶起来,替她细细的擦干净,再将她抱回到床上。
“我总觉得,他在我梦里,有些怪怪的。”弦歌仍旧在纠结那个梦。
“我觉得你也怪怪的。”
“什么?”
“怪好看的。”
突如其来的情话弄得弦歌有些猝不及防,顿时红了脸。这人是怎么了,以前可没有这么腻歪的。
“夫人脸红什么?”某人大尾巴狼似的,明知故问。
“我,我才没脸红。你,你走开。”弦歌往被子里一钻,将整个人都埋了进去。
“先起来为夫替你将头发擦干,这头发是湿的,当心着凉了。”说着将她从被子里挖了出来,拿着干毛巾替她擦头发。从弦歌这个角度望过去,齐恒的脸当真是格外好看,尤其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看着真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夫人看着为夫的脸,可觉得赏心悦目?”
“……”弦歌顿时满头黑线,此人的面皮何时变得这么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