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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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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回老家的时候,我还和杜龙彪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系,那年头互联网不发达,我们的通讯方式除了电话就是写信。

    杜龙彪不喜欢动笔,大多事儿还是电话里来电话里去的。他说上面的决定下来了,他和齐业民童杨都受到了嘉奖,实习期也直接撤销,且破格升了半级,比一些干了多年的老同志提拔都快。老罗的问题也很好地解决了——不仅被追认成烈士,而且上面还拨出专款,用于我师娘母女的日常开销用度,同时县局决定,将全力承担他女儿的医疗费用和学费,直到她大学毕业。

    说到这件事的时候,杜龙彪有些感慨,“李儿,局里领导专程找到我,让我向你转达他们的谢意——警队谢谢你,老罗一家谢谢你,专家组,也谢谢你!”

    那时我才知道,童教授他们也在背后做了很多工作,不但帮警方撇清了责任,更是联名写信,极大赞扬了我们小组的英勇事迹,由此,一些谣言和负面影响不攻自消。

    杜龙彪还试探着问我,想不想再回警队?兄弟们和局长队长都盼着呢。我婉言拒绝了,说已经找到了新的工作,新的人生目标。

    他问我是啥工作。我笑笑没回答。

    其实这个问题很多人问过我,问得最多的是那几个女朋友。

    六年中,我接触过很多异性,和她们相识、吃饭、喝酒、上床。其中有几个已经可以算作谈情说爱,但大多都因“好奇”而靠近我,同样,又因“好奇”而远离我。

    她们问的最多的是——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有时大手大脚,过得像个富豪……有时抠门儿吝啬,活得像个乞丐!”

    每到问起这个的时候,也就表明了我们的“恋情”即将结束,她们应该会怨恨我,但对我来说,只是下一场“乱情”的开始。

    只有秦雪彤没问过这个问题,所以我们相处的时间也最长,但有时她会抱怨另一个问题——

    早上,她会光溜溜地趴在我身边,“昨晚,你又在梦里喊她的名字了。”

    我忍住不问是谁,她也不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认为秦雪彤很聪明,至少不会因为对方的过去大动肝火。

    而她对于我的“时富时贫”也似乎毫不在意,我有钱的时候,她会跟着山珍海味,没钱的时候,也肯吃糠咽菜,这让我感觉很轻松,至少能省下心思干好自己的事。

    其实我也不确定她到底是做什么的,只听说有时拍些小广告,大概是平面模特一类。和我之前那些女朋友相比,她并不算漂亮,额头有点儿大,嘴唇有点儿厚,我常拿这个跟她开玩笑——你是给整容医院做广告的吧?整容前的那个……

    她说,比你强,你是整容失败的那个……

    ……

    2001年11月份,我接到了杜龙彪的电话,这是他大半年来头一次主动联系我,这小子真的很适合警察这个职业,工作任劳任怨、敢拼敢干,听说破了不少大案要案,年纪轻轻就已经当上了中队长,人一忙,也就没时间再搭理我这个“闲人”。

    电话里,他期待地问我,小齐结婚,你回来不?

    “回来”这个词用得很亲切,他们一直把我当成那儿的家里人。

    我说当然,总算有个由头回去看一看你们这些损友烂人。

    他很兴奋,说你来吧,我给你准备个大惊喜!

    我说,是不是你跟朱小满修成正果了?那我可得多准备一份儿份子钱,飞机票是买不起了,可能要改成慢车站票。

    他说你来就知道了,随后就匆匆挂上了电话,电话那边乱哄哄的,好像又去出什么任务。

    我和秦雪彤说要离开几天,她一听是东北,马上来了精神,吵着嚷着要跟我同去。我说不方便,都是过去的同事和战友,你不会适应那个圈子。

    她就笑着问我,其中是不是也有你的“老相好”?

    我说,如果真有,那就好了。心里隐隐作痛。

    秦雪彤帮我收拾了行李,加上换洗的衣服整整两大皮箱,我说我是去参加婚礼,不是去抢亲,你给我带刀带电棍干什么?

    她说听人传,东北爷们儿性子火爆,一句不合就开干,你带上防身吧。

    我说那你还是防我吧,我也内疙瘩混出来的。

    最后我只拎了一个小皮箱,她看了看了没言语,大概已经习惯了——我每次外出,都要随身带上这个。不过我能从她的眼中看出来,她也很好奇。

    秦雪彤没送我到火车站,她临时接到了一个电话,好像是又要拍什么外景,地点是海南,就这样,我们一个北上、一个南下,一个火车、一个飞机,各自分头忙起。

    11月份,往北方出行算是淡季,火车上没几个人,只有我们这节车厢零零星星地散着一些乘客,我在下铺上看书,正感觉有些发困眼皮打架,一个膀大腰圆的年轻汉子就站到了我的铺子前。

    “喂,把脚往里挪挪……”他对我说,示意要借个地方坐,语气很不客气。下铺就是这样,你买了方便票,却要方便很多人的屁·股。

    我照做了,对面的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狠瞪他,“山炮,你给我消停点儿!”随后投向我以抱歉的目光,我笑了笑,继续躺在铺上看书。

    年轻人大喇喇地坐在我脚边,对那老头儿说,“叔儿,那边有信儿了么?”

    老头儿没理他,看向身边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人,中年人小声说,“风大,是冷是热透不过来。”

    我心里一动,他们说的是北方旧时的黑话,很多早就失传了。

    年轻人挠着脑袋问,“那咋整,咱们费劲拔力地跑了这么远,总不能连个烂草根都掏不不回来吧。”

    “山炮,闭嘴!”老头儿瞪了他一眼,偷偷瞄我,我把脸挡在书后,装作若无其事。

    年轻人拍拍我的腿,“你起开,咱俩换铺子!”他指指隔壁。

    老头儿隔着过道给了他一脚,“犊子玩意儿,你被胡闹!”中年人也小声呵斥,“山炮,滚回去睡觉!”

    年轻人气呼呼地走了,最后还恶狠狠地瞪了我两眼,好像我坏了他的大事。

    我知道老头儿一直在偷看我,足足有两、三分钟,他主动和我攀谈,“小伙子出公差?”

    我抬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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