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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把六瓶水都挂完了,下午就显得颇轻松。
林轻语坐在床边看书,准备考二级咨询师,邢天航就闭了眼睛,假寐浅眠。
他睡得不深,不过片刻又睁开眼来,伸手去摸手机。
林轻语抬起头来,“给柏凌姐的?打通没?”
邢天航摇头,“手机一直关机,打她家里电话,也没人。我怕柏凌可能真的出了什么事。”
林轻语咬了咬唇,说道:“我今天放学的时候,其实顺道去她家了一趟,柏叔叔他们都不在,门口只有执勤的警卫。”
邢天航霍然变色,“谁叫你去的?小语,你……你是鱼脑袋么?昨天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他气得连连咳嗽,牵连着伤口,痛到脸色发白。
“天航哥哥你别生气啊!”林轻语急忙解释,“我没有让他们发现我,我只是绕到他们楼下,柏凌姐屋子的窗口张望了下,窗帘都紧闭着,应该是屋里没人。”
“我不是生气。我只是……”
邢天航脸色苍白,过了半晌,才缓缓叹了口气,“我是害怕。小语,柏凌的父母可能会再迁怒你。”
“我又没做错什么?他们干嘛要迁怒我?还将你打成重伤?”林轻语说着,眼圈就红起来,“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不讲理!”
邢天航叹了口气,摸摸林轻语的头,轻轻说:“就当是不小心出了车祸吧。柏凌到现在音讯全无,她爸妈也是急疯了,这才做这样的事。你看,我现在至少还好好的在你身边,可柏凌……”
“天航哥哥,柏凌姐会有事么?”
邢天航笑笑,“不会有事的。谁敢惹柏院长的女儿?”
林轻语点点头,打了个哈欠。
邢天航朝一边挪了挪,对她说:“连着陪夜是不是累了?来睡一会儿。”
林轻语摇头,“我不困”。
床那么小,邢天航人高腿长,脚都勉强才能伸直,她不想占着他的床,想让他睡舒服些。
邢天航笑笑,“不肯跟我挤啊?那我起来,你睡会儿。”
他说着就要起来。
林轻语忙按住他,“不行不行的,怎么可以这样!一会儿护士看见了都得骂我!”
邢天航不管她,自顾自掀开被子,抱怨说:“我躺到现在,睡得身子都痛,正好起来活动活动。”
但毕竟是刚动过手术的人,邢天航躺着倒不觉得,还和林轻语谈笑风生,两脚一落地,立时觉得一阵眩晕,身体不禁轻轻一晃。
林轻语忙扶住他,怨声说:“叫你别逞强吧,一会儿迸裂了伤口,医生还得骂你。”
邢天航笑了,“谁叫你嫌弃我,不肯跟我挤?不晓得病人最大,都要听我的么?”
林轻语果真嫌弃地吐了个舌头,然后就乖乖和他一起并排躺下。
她是真的累了,躺下没多久,就真的呼呼睡了过去。
但她仍旧很小心,即便在睡梦中也不敢肆意张扬身体。她本来个子就小,现在更刻意把自己蜷成个很小的团,只占了一点点的地方。
邢天航慢慢站起来,轻轻地把她挪到床铺中央,再轻轻地把她的小身体打开,调整成一个舒服的睡姿。
傻瓜,困得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还说不困?邢天航无奈地给她盖上一点薄被。
柏凌喜欢他,他很早就知道。
那晚,当周艳棠带着人凶神恶煞冲进林轻语家的时候,还未开口,他便明白了什么事。
就像林莫言所讲,小语毕竟不是自己亲妹妹,他们俩的感情不是谁都能理解。
但即便如此,夜半闯入,将负心男子痛打一顿,这样的戏码若是换做郁小凡的父母来做,那倒还勉强说得过去!
可周艳棠算什么呢,见义勇为?还是妒恨成狂?
都说不上,名不正而言不顺。
可她不需要理由,有了实权,往往就可以师出无名。独断专行,为所欲为。
而那一刻,一条人命就在她的手上!
那一拳击下来,粉碎的不仅是他的某个脏器,也许是一个年轻的梦想,也许是一段唯美的爱情,也许是天伦、是幸福、是希望,是未来的无数种可能……
但周艳棠并没有想过这些。
在她盛怒,暴躁如狂的时候,她从未想过,眼前被她肆意谩骂殴打的这两个年轻人,也同她的女儿一样,在身体里有温热流淌的血液,和一颗跳动的心。
他们也是生命,由父母带到这个世界上,再含辛茹苦地养大。
命运是神奇而又十分诡异的东西。
周艳棠没有想过,就在她指使两名警卫对邢天航恶意宣泄自己心中盛怒的时候,她的女儿也正沦为别人发泄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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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林莫言又来了一次,但没呆多久又赶回郁丰去了。工地上出了些麻烦。为赶工期,郁丰高薪聘了许多临时工作为援手,没执照,没经验,不专业,又完全乱来。
林莫言呆了一小时,除了问问邢天航的病情,剩下时间都在抱怨。
“天航,那些人简直愚蠢到可怕,每道程序都不规范,我今天工地上泡了一天,十九条要勒令整改的!”
邢天航笑笑,“就晓得你要抱怨,林大师再撑几天,等我下周出院了,就去帮你。”
“滚蛋!你不会想出了院就回来上班吧?你以为这是割阑尾炎么?”
林莫言飞了把眼刀给他,没好气说:“你给我好好养着,到九月初,做个帅帅的新郎官就好!郁丰那边有我,不用你操心!”
邢天航笑容有些僵硬,为掩饰低头去喝水,却又不小心呛咳起来。
“哎,你看看你!急什么!”林莫言接过邢天航水杯,轻轻替他拍背顺气,“不过我说,离你大婚没几日了,中间还要装修啊,拍婚纱照啊什么的,你这身体能吃得消么?郁家会不会延迟婚期?”
邢天航沉默不语。
结婚,郁家之类的字眼,他现在听了就头痛,一种无法消弭的厌烦感从五脏六腑涌将上来,聚集在胸口,令他烦恶欲呕。
他又望了一眼林轻语。
天色还未全黑,路灯却一盏盏亮起来,她就趴在窗台上,一边看楼下来往的车辆,一边削着一个白水梨。
见自己望着她,便削了一片冲自己笑,诱着来吃,却又下一秒塞进了自己嘴里,恶作剧似的得意洋洋。
这个傻姑娘,她还什么都不晓得。
邢天航苦笑摇头,微微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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