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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广阔的舞台。舞台的周边布置着数不清盏数的彩灯,色彩斑驳的光芒将整片舞台都照耀的虚幻起来。
而在这舞台偏左侧的地方,放置着一架高贵典雅的钢琴。一袭灰色裙装的女孩正坐在钢琴前。她的眉眼像极了团子,只不过相比起团子年轻了许多,脸颊上透着浓郁的稚气。最显著的,还是脑袋上方顶着的拳头大小的团子发型。
然而这神似团子的女孩神情有些惊慌。女孩看着面前的钢琴,却不敢再去触碰,不敢再去弹奏。观众席上,阵阵窃窃私语声像潮水一样此起彼伏,终于汇聚成一股宏大的洪流,换上舞台,化为深红色的血盆大扑向不知所措的女孩。
“团子!”
猛地从桌上起来,团子扶扶眼镜,看看四周,发现唐小鸟和王若男都在旁边站着。二人用奇怪的目光注视着团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刚刚那声呼喊就是王若男发出的,不然团子现在还处于那个睡梦之中。
“竟然会在上班时间睡觉,这可不像你啊,团子。”王若男用力的拍了拍团子的肩膀。唐小鸟则一边掏出纸巾一边担忧地说:“是不是最近太忙碌了?感觉你这几天好像没有一刻放松似的。”
“我没什么的。”团子摇摇头,忽然感觉嘴角上有东西,用手摸了摸,才发现原来是睡觉时流出的口水。一时间有点尴尬,恰好唐小鸟把纸巾递过来。团子赶紧接过,把嘴边仔细的擦了个遍。
“不然请一天假吧?”唐小鸟劝道。她又黑又粗的浓眉挤到一起,看上去反而挺萌的。王若男一身运动服站在团子身侧,双手抱胸说:“团子才不会这么脆弱呢。”
“疲惫和脆弱不一样,请你区分清楚。”唐小鸟不愧是教语文的,对于词语的运用真可谓是锱铢必较。王若男知道在这方面争论不过唐小鸟,耸耸肩,不说话了。
团子看着二人笑了笑,摇摇头道,“确实有点累……不过还没到需要请假的地步。等下我有点事情要出去,班上的事,麻烦你们多操点心。”
“又要出去?”王若男张大嘴巴。
“嗯,有点事。”团子点头。
“什么事情?”唐小鸟两手抓在王若男运动服的腰间,好奇宝宝似的瞪大眼睛盯着团子。
团子微笑着,却没有吭声。
“该不会是去相亲吧?”王若男和唐小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团子有点无语了,搞不懂她们为什么会想到那种事情上。不过没有兴趣解释,直接说:“中午友川他们可能会旷课吧,不要理会。”
王若男这次没有说什么,但唐小鸟却欸了一声。“不行啊,团子,这几天你对友川吴道和梁小如放得太松了,这样下去——”
团子食指点在唐小鸟涂了口红的嘴唇上,“我有我的考虑。”
低下头,团子准备收拾桌上的东西。忽的想起刚刚做的那个梦,神色不禁变得低沉。
…………
厨房里,乒乓的声响传来。听声音好像是什么铁制品滚落到地上了吧。黑长直顾不得衣服,直接把怀里抱着的刚刚叠好的一大摞衣物全都扔在楼梯上,往一楼厨房冲去。
“蓝蓝——”
但是没有回应。
黑长直眼皮直跳,胸口心脏砰砰砰的跃动着,似乎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黑长直上气不接下气的进了厨房。在她眼前,煤气灶上的小锅里,牛奶翻着大量泡沫溢出来,这些泡沫一滴进煤气灶里就发出嗤——的响声,并产生一大捧水汽外加刺鼻的气味。于蓝站在旁边,脸上浮着坚毅的神色,并把手伸向锅子。
她是想直接用手把小锅端下来吗?
太冒失了,煤气都还没关呢,而且锅子里牛奶翻滚着,一股股泡沫还在源源不断的溢出来,怎么可以赤手去端。
黑长直眼睛红了,大喊道,“退后——”
下意识的,于蓝往后退了一小步。
黑长直几步冲过来,挡在于蓝身前,从灶台上取过一条抹布,垫在手里就准备把牛奶小锅端下来——她也忘记了关煤气灶。
被火烤着,牛奶依旧嘟嘟嘟的冒泡。黑长直护在于蓝身前,垫着抹布捏着锅子边缘,把它端离煤气灶,回头看着于蓝责怪地说:“做事要稳重,慌慌张张容易受伤的——”
话音未落,嘴里发出哎呀一声尖叫,手不由得松开——从锅边溢出的牛奶流到黑长直手指头上、手背上,这样子自然没办法继续端着。直径十五公分深度不到十公分的不锈钢小锅咣当一声掉到地上,沸腾的牛奶溅起一大片,飞向黑长直和于蓝。
“小心。”于蓝不由得大喊。
几乎是瞬间,黑长护住于蓝,险之又险的用胳膊护住面部,拦住飞来的牛奶。
从学校里出来,团子走在回家的路上,耳边贴着手机正在和冼新海通着电话。
“我知道了,于蓝交给六花老师,我只用安安心心的当个观众就行了。”
“号码确定了吗?于蓝是第几个上台的?”
“……怎么这么靠前,第二个就上台是不是有点——”
“好吧,我明白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就拜托您和六花老师了,请替我对她说声谢谢。”
……
挂断电话,团子拿着手机,思绪一时半会收不回来。没想到竟然是第二个就上台表演,这么靠前也不知道于蓝能不能适应得了。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上台顺序是用随机数确定的,无法改变。这样子就算再不利,于蓝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不由得,又想起在教务室办公桌上做的那个梦。
然而团子很清楚,那不是梦,而是早在几年前,就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因为在钢琴表演赛这个全国性的舞台上,遭受挫败,所以没办法再继续勇敢的前行了,只好畏缩着,做一名普通的音乐老师。
那个女孩就是团子本人。
而那一幕,则是团子参加表演赛时的场景。
没想到,今天,团子的学生将要如同团子当初那样,站在那个舞台上了。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呢?
然而没有空闲遐想,因为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于蓝打来的,团子生怕又有什么事,赶紧接通。
“喂?”团子轻声说。
听筒里立即传出来于蓝焦急的声音,“她、她——我后妈被烫伤了!”
团子眉头紧锁,急匆匆回到家里时,黑长直正在客厅沙发上坐着,右手上袖子挽到肘部,小臂前半部分红红的,起了好几片水泡。她脸色看上去有点痛苦,见团子进来,对着她苦笑了一下。
“怎么回事?”团子小跑过来,把包放到茶几上仔细的查看黑长直的胳膊。
“煮牛奶时不小烫了。”
“怎么不小心一点!”团子责怪的说,然后看看旁边,没有扫见于蓝的身影便问,“于蓝呢?”
“蓝蓝在房间里找创可贴呢。”黑长直这次是真的开心的笑着,只不过因为疼痛而笑的非常古怪。
团子气急,“这是烫伤找创可贴有什么用!”然后扶起黑长直,对着二楼大喊,“于蓝——”
于蓝快步跑出房间,手里拿着零零散散一大把创可贴往楼下跑。“老师你回来了。”
“我带你妈去医院,你就在这儿不要到别处去。等中午友川他们会过来,要是我还没回来,你们就直接去音乐馆找六花老师明白了么?”一口气飞快地说了一大串,也不知道于蓝听清楚了没有。
于蓝看着团子点点头,然后把目光落向黑长直右手手臂上几个大水泡和稀稀疏疏几片小水泡。
察觉到于蓝担忧的视线,黑长直抑制不住的笑了笑,说:“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团子稍微给黑长直准备了一下,然后把包挎到肩上。这期间于蓝跑出去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回来,也算是帮了点忙。
“记得按我说的做!”团子又对于蓝交代了一下。
“嗯。”于蓝重重点头。
被团子往车上拉着,黑长直还是回了好几头看于蓝。直到出租车开出很远,再看不见于蓝了,黑长直才悻悻的收回目光。回想着刚刚她注视自己的神情,黑长直高兴的说:“被烫一下也算值了!”
“什么?”团子疑惑的看着黑长直。
黑长直这下反而闭上嘴巴,笑而不语。
到了医院,带着啤酒瓶底似的眼镜的中年医生用厚重的男低音说:“不要紧,轻度烫伤,擦点药就行了。”
这下团子才终于舒口气。
漂亮的小护士颤颤巍巍的用明晃晃的金属托盘端了几瓶药水过来。医生捏着棉签,沾了些药水给黑长直细心擦拭,一股浓重的酒精味立即散开。而且医生每擦拭一下,黑长直都会控制不住的皱一下眉头。看样子应该很痛。
“一个礼拜内不能沾水。”医生说。
黑长直夸张的大叫,“啊?一周不可以洗澡吗?”
团子用手捂脸,感觉没办法再在这里呆下去了。站在旁边的小护士拿托盘挡住脸,不知道是不是在偷笑。
“这星期请你忍耐一下吧,遇水可能会发炎。”正在给黑长直上药的医生耐心地说。不得已,黑长直只好放弃坚持,不情不愿地说:
“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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