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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七回到病房,慢慢的走到鱼沫的床边,却又不敢再近一步。
他还记得大学刚与她在一起时,她脸上总是洋溢着明媚如朝阳的笑容,每每和他耍无赖,被他戳穿后的嗔恼,成功后的小得意,花的小心思,都是为了他。
重遇后,她变得忧郁了许多,在他身边时,眉眼间总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悲伤,他不是没有发觉,却以为这是她对他强迫她留在他身边,不开心的原因。
不曾想,她承受了那么多的伤痛,才终于回到了他的身边。
李慕七缓缓在病床边坐下,抬手指尖轻轻描绘着鱼沫的眉眼线条,像是当初她突然消失,他遍寻不着,在画室里疯狂的画了满室的她时一样。
“小鱼,我知道你很累,我不逼你立刻醒过来了,你可以多休息几天,不管多久,我都会陪着你等你,好吗?”
***
像是走过了一片很长很远的黑暗,鱼沫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里,又该在哪里停留。
一路上,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就像幻片灯一般,在她眼前一幕幕而过。
有她记得的,不记得的,或者刻意忘记的,快乐,痛苦,欢笑,泪水,还有每一个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人,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熟悉。
而自己,就像是一个观众,置身事外的看完了这一切,仿佛回溯前尘,明明都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却又那么遥远陌生。
当那些前尘散去的时候,眼前就只剩下了她最爱的那个人,他的举手投足,都是那么的让她眷恋,沉寂的心脏,也依旧会为他加速跳动。
他站在那里,微笑的凝视着自己,深情温柔,然后,朝自己伸出了手。
鱼沫眼圈一红,就想走过去拥抱他,可是,在她即将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一旁突然又出现了另一幅画面。
是那年,她戒毒时的样子,枯瘦,灰暗,疯狂,那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黑暗往事,她好不容易才摆脱的噩梦。
可是,她如今又要回到那个时候的日子了,她很清楚的知道,这次的毒瘾,比上次还要重,她可能再也戒不掉。
一旁是等她走过去的李慕七,一旁是无法摆脱的毒瘾,仿佛命运的一把利刃,生生将她和他隔断。
她痛苦的抱着头蹲在地上,她不想让李慕七看到她变成那种样子,那样残败不堪的她,根本就配不上他,只会拖累他,她怎么能再去害他?
就在鱼沫痛苦挣扎的时候,她恍惚间听到了李慕七在唤她的名字,和她说着什么,那语气中的小心翼翼和讨好,几乎令她心碎,这怎么会是她骄傲的李慕七?
她躲在这片黑暗里,不敢去听,不敢去看,麻痹自己,也许这样就能逃避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了楚双在和她说话,她好像在说阿七过的很不好,再加上之前她听到的李慕七的声音,她的心突然就狠狠疼了起来。
心里生出了股力量,鱼沫想要冲破这片黑暗醒过来,她不舍得阿七难过,她一直都想要阿七快乐。
也许是想要醒来的念头太过强烈,鱼沫竟然真的醒了过来,她艰难的睁开眼,长久的黑暗,尽管房间里的光线并不强烈,却还是让她反射性的眯起了眼,被刺激的沁出了眼泪。
她却等不及,立即去搜寻李慕七的身影,然后,便看到了趴在床边睡着了的男人。
他双手抱着她的手,头枕在她的手心,眉心微微皱着,似乎许久都没有舒展过了,那双好看的眸子紧紧闭着,俊美的脸上比之前她见到的还要瘦还要憔悴。
他应该是累极了,才会就这样趴着就睡着,他这样的人,他一定是撑到了极限,才会累成这样。
鱼沫心中大疼,原本就有些迷蒙的视线,这下更是迅速的被凝聚的水汽模糊了起来,眼泪簌簌而落。
这细微的抽噎声,立即惊动了浅眠的李慕七,他迅速睁开眼,抬起身子,去看病床上的鱼沫。
在看到满脸泪水的鱼沫后,他微微怔愣了一下,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喜,然后是慌乱,他忙伸手去帮鱼沫擦眼泪,“小鱼,别哭。”
鱼沫抽噎着,眼泪掉的更凶,李慕七生平头一次觉得不知所措,他想将鱼沫抱进怀里,可又怕牵动了她的伤口,只能眉头紧皱的焦急问道:“是不是伤口很疼?我马上去叫非珞过来!”
他说着立刻起身想要出去叫人,袖子却被轻轻扯住了,鱼沫用力摇着头,声音极其嘶哑:“阿七……”
李慕七心里顿时一疼,连忙握住鱼沫的手,“我不走,我只是去帮你叫医生。”
鱼沫还是摇头,固执的抓着李慕七的手,不肯放开。
李慕七只好妥协,重新坐下来,放柔声音,“好,我听你的,你也别哭了,你的伤还没好,哭会很疼的。”
鱼沫点头,可是眼泪却依旧控制不住,伤口疼,抵不过对他的心疼。
李慕七只能一遍一遍的帮她擦去眼泪,然后将她的手按在胸口的位置,轻声道:“如果你是因为我哭,我这里会比你更难受。”
鱼沫一顿,泪眼婆娑的看着李慕七,他脸上表情很柔和,但是,眼中的心疼没有丝毫掩饰。
“好了,不哭了。”李慕七摸摸鱼沫的头,“要不要喝水?”
她刚才干哑的声音,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
鱼沫抽噎着,点点头。
李慕七起身去给鱼沫倒了杯水,自己先喝了口,试了试水温,然后一转身,便看见躺在病床上的鱼沫眼泪巴巴的望着他。
他忍不住微微一笑,心里却淡淡的心疼着,他走回床边,将水放在床头柜上,本想将鱼沫扶起来喝水,结果才稍稍将鱼沫抬起了一些,鱼沫立刻疼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他连忙让她重新躺下,紧张的问道:“很疼?”
鱼沫立刻摇头,脸色却微微发白。
李慕七眉头顿时皱的更紧,然后直接端起水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低头吻住鱼沫的唇,将水哺喂到她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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