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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羽不答。却自言自语:“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的敌战计第七计:无中生有——‘无’,指的是‘假’,是‘虚’;‘有’,指的是‘真’,是‘实’。意思是说,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虚实互变,扰乱敌人。”
“王爷,什么意思?”他的王妃道:“妾不明白。”
拓跋羽解释:“也就是说,任何一件事你都不能通过表面去猜度本质,因为你不可能猜得到,那完全是一场费脑子的徒劳之举。”
声音虽不大,但众人都听到了。拓跋勰笑问:“四哥,你能不能说明白些?别卖关子。”
拓跋羽一脸神秘;“天机不可透露,可懂?”
冯润白了他一眼。
这小子,脑子倒也好使。竟然知道她的意图。
穆太医来了。
他取过瓶子。打开盖子,用力嗅了一下,接着把药粉倒了出来,放在手掌心,又再嗅了一下。再然后拿起羹汤碗,那儿还有些残留的汤渍在里面,又是看又是嗅了好半天,
然后道:“这哪是什么坠胎药?分明就是补益散。”又再道:“这补益散是由甘蔗汁和姜汁混合,经特别制作而成。甘蔗入肺,胃二经,具有清热,生津,下气,润燥,补肺益胃的特殊功效,也可以治疗消化不良,反胃呕吐;姜汁则有效抗呕吐的作用。”
不是坠胎药?
袁嫔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穆太医,你是不是弄错了?”
穆太医有些不悦:“老臣十六岁就行医,如今算来也有三十多年头了,在宫中多年,难道什么是坠胎药,什么是补益散,老臣分不出来?”
袁嫔喃喃:“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冯润哼了声:“那是什么意思?”一副很委曲的样子:“袁嫔,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如此陷害我?”
袁嫔道:“我……我……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太皇太后目光凌厉,扫了一下她。随后视线落到冯润的脸上,她问:“既然是补益散,那你为何要心虚,抢过羹汤喝个一干二净?”
冯润更是委曲。
哭丧着脸道:“妾没做亏心事,本应是理直气壮的。可袁嫔如此气势逼人,加上李夫人在旁边一唱一和,两人巧舌如簧,咄咄逼人,欲把妾往死里整,妾势单力薄,寡不敌俩,且天生怕事,又胆小如鼠,给这么一吓,整个人都完全傻掉。傻掉了就头脑一片空白,头脑一片空白了就做出蠢事,于是妾就拿过碗把羹汤喝个一干二净,不外是为了证明自己清白,——呃,妾也没完全把羹汤喝完,还剩下些汤渍给穆太医查验。”
拓跋羽忍不住,嘴里一口屠苏酒喷了出来。
吓得他王妃问:“王爷,你怎么啦?”
拓跋羽道:“我没事,没事。”
太皇太后瞥他一眼,皱眉。
拓跋羽暗中做了个挥汗如雨的动作,又再伸长脖子,继续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兴致勃勃。
心中窃笑。
信了冯润的话是蠢蛋。她是喝羹汤是故意的好不,不外是给对方错觉,认为她是做贼心虚,毁尸灭迹。而李夫人和袁嫔真是蠢,上当了,才导致到如此理直气壮,咄咄逼人。
太皇太后又再把目光投向冯润。
“哼”了声道:“你胆小如鼠?哀家倒看不出来。”
冯润巴眨着眼睛,一副想哭不敢哭的委曲神情道:“太皇太后,虽然妾外表上温婉,落落大方,天不怕地又怕的样子,但实际上,那不过是妾撑给别人看的坚强,内心却是胆小如鼠得很,一点点的事儿也给吓成惊弓之鸟。”
这次把屠苏酒喷出来的是拓跋禧。
轮到他王妃问:“王爷,你怎么啦?”
拓跋禧学了刚才拓跋羽:“我没事,没事。”
拓跋宏一直沉默着,素手把弄着酒杯,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猜不出他内心所想。
太皇太后老奸巨猾。扫了他一眼道:“宏儿,这是你嫔妃之间的事儿,理当由你来处置。哀家就不管了。”
拓跋宏只得装模作样咳嗽了声。
随后端起架子。
道貌岸然道:“今日是除夕之夜,一个团聚欢庆的日子,你们却闹出如此扫兴之事,实在太不应该。”顿一顿,又再道:“这事到此为止,下不为例!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儿,无论是谁,朕都不放过。”
冯润盯了他看。
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失望。看吧,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口口声声说爱她,可一转眼,却为他人护短。
当下得理不饶人,冷笑一声道:“陛下,妾不服气,妾有话要说!”
拓跋宏问:“你有什么话要说?”
冯润失望大于气愤,大声道:“妾平白无故的给人冤枉,如果不是太皇太后英明果断宣来穆太医到来,如果不是穆太医医术高明为妾洗冤沉雪,恐怕妾此时不是一命呜呼哀哉,就是走在一命呜呼哀哉的路上。陛下说今日是除夕之夜没将凶手蝇之以法倒罢,可怎么着,凶手也要向妾说一句赔礼道歉的话吧?陛下偏袒凶手,也不带这样偏袒的。”
拓跋羽恐天下不乱。
一本正经的对他王妃道:“日后你在王府中,如果看谁不顺眼,你大可平白无故造谣生事冤枉人,就是往死里整也没关系,到时候本王定会像主上这样宽宏大度,把大小化小,小事化无,绝对不会惩罚和责备你,到底,家和万事兴是不是?”
他王妃低眉顺眼:“知道了,王爷。”
拓跋宏转头过来看他:“四皇弟,那你说此事如何处理才好?”
拓跋羽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忙不迭道:“陛下,这是你的家事,你可别问臣弟。臣弟是在向你看齐呢,以后臣弟家中假如也发生诸如此类的事儿,也会按照你的法儿处理呢,陛下英明嘛。”
谁都听得出,拓跋羽话中的讽刺。
落在众人耳中,他是为冯润打抱不平。——其实呢,他意犹未尽,觉得看戏看得不过瘾,不够精彩,因此来个煽风点火。
拓跋宏也没生气,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转眼望向袁嫔,悠悠的道:“你向大冯贵人负荆请罪吧。让大冯贵人消消气。”
袁嫔对李夫人有些怨恨,瞪了她一眼,虽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却写着“都是你害的”。
李夫人没敢看她,低着头。
她以她没事,不想拓跋宏道:“李夫人——”
李夫人一哆嗦:“妾……妾在——”
“你可知罪?”拓跋宏悠然自得,不紧不慢问。
“陛下,这不关妾的事。”李夫人赶紧为自己辩解:“妾当时也没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坠胎药,只是疑惑而已。而袁嫔,平日里跟大冯贵人姐姐有过节,存心要陷害大冯贵人姐姐,因此一口咬定是坠胎药。而这事,也是袁嫔跳出来指责大冯贵人姐姐的,陛下,与妾无关呀。”
袁嫔百口莫辩。
唯有对她怒目而视。
太皇太后心中叹息。李冲不但聪明,有才华,且深沉而又工于心计,做事滴水不漏,可怎么会有如此头脑简单的女儿?
拓跋宏表情仍然是淡淡的,挑了挑眉道:“此事与你有没有关,想必你心中有数。”
李夫人张了张嘴巴,还想说些什么。太皇太后已开声了:“既然主上如此说了,你们还不上前向大冯贵人赔罪?”
李夫人只好闭嘴。
她和袁嫔走到冯润跟前,跪下了。磕头道:“求大冯贵人姐姐原谅,我们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荆呢?”冯润眼睛一斜:“刚才陛下不是说了嘛,负荆请罪。没有荆,哪门子的负荆请罪?诓骗我哪。”
拓跋羽乐不可支。
知他者,冯润也。他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她是制造事端不嫌事儿大,两人可谓是臭味相投。
李夫人和袁嫔无措。
面红耳赤,齐齐望向拓跋宏,嗫嚅:“陛下——”
拓跋宏淡淡道:“既然大冯贵人如此说了,那你俩就差人去找荆了。”
冯姗人老实,但也不是没有脾气。上次因为李夫人挑拨离间,对她极是反感,因此道:“如此冤枉姐姐,欲把姐姐陷于不义之中,负荆请罪也不为过。总比被幽禁,或是被掌嘴强吧?”
李夫人不得不照办。
太皇太后也没阻上,只是略略的蹙眉。
其他几位嫔妃,表情各异。
冯姗为冯润蒙冤得雪而喜笑颜开;高夫人不是不失望的,戏是精彩,却不是她想看到的结局;罗嫔则为冯润长长吁了一口气,同时心中暗惊,想要明哲保身,非得要远离是非,小心谨慎才是。
林夫人一脸冷漠。
此事与她何相干!
后来想想不妥,如果有一天她儿子立为太子,而她因此而丧命的话,以冯润目前的身份地位,以及拓跋宏对她的宠爱,想必日后登上皇后之位且抚养儿子的定会是她吧?于是林夫人抬头,对冯润讨好般巴结地一笑。
至于几位太妃,王爷,还有他们的王妃,因为事不关己,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也没有人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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