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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涵旋环顾着内殿,浅浅笑笑,上次进宫探望卧床不起的她,也没怎么留意,如今竟发觉景仁宫内的布局与云悦轩是如此的相似,内殿更是如出一辙:“很适合你的一个地方,温暖馨香,皇上对你还是下了很多心思的!”
自回洛京,知道萧凉宸登基为帝,似乎没有太多的遗憾,也未曾想过,若当年进瑨王府的是自己,如今又会是如何。看淡了许多,不再去计较了。
“我明日离开洛京,去看看谢翎,看看擎宇!还真的从没见过擎宇呢!爹爹说,长得跟二哥可相像呢!”
殷灼颜静静的躺在,并不出声。
“爹爹这几日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想进宫看看你,又犹豫着!可真为难爹爹了,到现在依然要为你操心,你何时才能不让人操心啊?”
“你已习惯于富丽堂皇的日子了么,竟连这点都不能保护好自己,你的玲珑心思呢?你的骄纵、狂妄呢?我以为,如今有皇上的宠爱,你一定会横行于后宫的,料不到竟是这般的惨淡!”
“我都替你可惜了,后宫那些娇弱女子怎会是你的对手,您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岂不是让人笑话?”
“你只会依赖别人,顺从别人,谁人能一直护着你啊!”……
殷灼颜一直不说话,殷涵旋便自顾自的说着,不知是数落更多或是奚落更多,或是忧心更多,直说得口干舌燥方幽幽的收住话头:“随你了,是你自己的选择。”
盈盈行礼告退,殷涵旋瞧了眼她无神的双眸:“其实,我真的很想知道,宗城桓在你心中又占据着一个怎样的地位?”
终,未得到她的任何一句话,殷涵旋轻轻叹了口气:“好好照顾自己吧!”
这话不止是她说的,也替姜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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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皇上召见民女所为何事?”殷涵旋盈盈施了个礼,幽幽看向他,确实是陌生了。
“当初她离开洛京之时,你与她同行,她的事,你定然了如指掌!朕想知道,宗城桓和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你和宗城桓很不同!真的很不同!”嘴畔笑意嫣然,殷涵旋微摇摇头:“我想,其实让殷灼颜跟着宗城桓,或许会很快乐!”
不顾萧凉宸铁青的脸色,她依然平和道:“当初殷灼颜进瑨王府就是一个错,如今更是一错再错!这天下,她除了二哥,未曾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而皇上的出现,只是她无法求全的一个痛。她不适合留在皇宫,她是属于天下的,策马奔腾、遨游自在,那才是她想要的。”
“她不懂怎样更好的保护自己,因为一直有二哥护着她;她不懂耍心机、手段,因为一切有二哥替她做主!而皇上的皇宫,真的不适合她。”
“现在的她定然是在百般的折磨中,不快乐、不自由,皇上若真的对她有情,不如放她出宫,去成全她,无怨无悔的成全。”
“朕只想知道她和宗城桓到底是如何一回事?”萧凉宸紧攥双拳,厉声道。
“其实,皇上该去问问她,我想,她会告诉你,宗城桓是怎样打动她的心的,至于到最后,她和宗城桓之间到底有怎样的纠葛,我想皇上一定是非常清楚的!不过如果皇上真的介意,不如不问了罢,她的答案,不会是你想要的!”
话不必多说,适可而止,然后她选择明智的离开。
不管是殷灼颜,或是萧凉宸,抑或是自己,或是宗城桓,再或者是姜澈,甚至是萧泽——
都在苦苦煎熬着,也许谁都看得清,只是偏偏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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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安王府,有着令人想不到的顺利,安王妃似只看了她两眼,二话不说将她迎进后园。
那是一处水榭,穿过游廊,一袭白衣背对着她而立,殷涵旋瞥了眼前方的池内碧水,深沉的不见一点波动,心想,他的眼神必是同样的深沉。
李从筠没禀告一声,微欠了欠身,悄步退了下去。
“安王殿下!”
沉吟许久,萧泽方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刚出宫?”
诧异于萧泽竟知道她的动向,只一瞬间,她不再追究,柔柔道:“是,进宫去见了妹妹!”
至于何事,他定也是知道的,皇宫的那一堵高墙,始终是透风的。
“你为何到安王府?”
对于萧泽未再追问殷灼颜如今的状况,又是一丝诧异,但还是淡淡的回禀道:“离开洛京前,有件事是需要我去做的。”
“何事?”
“十多年前,我做错了一件事,现在,我只想为那件事作个了结。”殷灼颜指责的没有错,是她的错,那时犯下的错在今日里悄然开起了无果花。
他,缓缓转身看着她,细细的看着她,一时竟难于去形容她的容颜,只道是难得一见的绝色佳人,语气却带着些疏离:“你想怎样了结?”
她能想到的,或她能了结的唯一方式,只能是自内心而出的三个字,对不起。
萧泽轻轻笑了,看向她的目光有几分嘲弄:“你以为这就可以了结吗?”
那样的刺痛岂能是一句话可以了结的,多年来,他的心思一直在她身上,不,不是她,是在殷灼颜身上,他误以为是当年的她。
“如果你真的觉得愧疚,如果你真的想做个了结,那么,履行你当年的承诺,那是你唯一能够弥补的!”
承诺?!非君不嫁!?殷涵旋浅浅的勾起嘴角,似要看透他的心思一般,直直的盯着那乌黑的眸,好一会儿才淡淡的说道:“如果我真的应允了当年的承诺,安王殿下真的就能了结那一段过往吗?”
“不知道,但可以一试!”
殷涵旋冷然笑了一声,甚是可惜的摇摇头:“请安王殿下放过我吧!如今安王殿下是至高无上的亲王,拥有的财富、美女不计其数,何必再苦恋一段过往,为难了我,也为难了安王殿下您呢?过去的就让它成为过去,再去挖掘,连自己都会觉得可怜。”
“当年,是你的错!”也是他的错,错在他相信了她的话,错在以为那真的是一个承诺。
殷涵旋幽幽叹了口气:“我,并非是安王殿下心中的那个女子,殷灼颜,也不会是殿下的心之最后归属,殿下,不如怜惜眼前人,莫待无花才空折枝。”
渐行渐远的窈窕背影,只留给他一片朦胧。
“殿下!”自游廊抵达他跟前的莫轻寒试探的唤了声,顿了顿:“殿下,殷涵旋离京,要不要属下派人拦下她?”
“不必。”萧泽摇摇头,拦下她又如何呢,能留得住心么,撩了撩袍服,在石凳上坐下,发了话:“皇宫情况如何?”
“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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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爹爹一再拜托你,请你护送我去找娘亲和谢翎,你必是不愿了吧!”马车笃笃前行,殷涵旋耐不住一路的沉寂,凉凉的开了话。
“听说擎宇很讨人喜欢呢!”姜澈没有去争辩什么,就那样岔开了话题。
殷涵旋轻轻的哼了一声,掀开车帘,往外瞧了一眼,又瞥了眼闭目养神的姜澈,倚着马车,也闭起了眼睛,听着有节律的行驶声,渐渐迷糊起来。
吁!马车突然勒住,车内的两人一时不妨,直往前倒,姜澈一边扶起她,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车夫是丞相府的车夫,深得殷正良的赞赏,故而才会担起这重任,送两人离京。
“姜公子!”
听得车夫的疑惑声音,姜澈两人相视一眼,掀帘探出头去,瞧了眼车夫,而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疑惑不解的看着横挡在路正中的马车,左右不见有一个人。隐隐感觉有不妥,甚是宽敞的官道,何人会将马车横堵在道上?很快,姜澈又暗笑了下自己,说服自己也说服他们道:“料是赶路乏累了,正休息着呢!上前去看看,是否能让他们让开些道!”
车夫应了声,下了车,往前走了两步,顿下脚步,只见马车的车帘缓缓掀开,露出了一个头。
“大当家!”姜澈和殷涵旋几乎是同时喊出声。
云娘微微一笑,招手示意他们近前。
姜澈两人迟疑的交换了下眼色,云娘离京已有半个来月,而此处距洛京不过几里,缘何会出现在此?察觉有异,他们两人没有动,姜澈低下声音:“小心!”
“想不到姜公子和相府的三千金如此谨慎,路遇故人,也不愿下车一聚。”极好听的声音自马车中传来,一只纤手,缓缓的掀开车帘,盈然的丽颜赫然呈现在眼前。
大吃一惊的是殷涵旋,她几乎是有些结巴:“怎,怎么是你?”
“大当家,走吧,既然姜公子和三千金不愿屈驾而来,不如你与我前去恭迎姜公子和三千金,可好?”
云娘眼神复杂的随着她缓缓走近姜澈两人,当日,她和从柳离京之时,与今日的他们一样,被拦下了。
几个护卫见状,虽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仍刷刷拔出腰间的佩刀,警惕的将马车护在中央。
“别动手!”云娘出声制止。
姜澈拧起双眉:“大当家,这是如何一回事?”
她忽略殷涵旋忿恨的目光,看了看垂眸不语的云娘,柔声道:“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请二位去见见故人!”
“霍水燕,你到底想怎样?让开,不然杀了你!”殷涵旋怒喝道,挥手就示意护卫动手。
“你娘亲和擎宇都在他们手里!”
云娘的一句话,刹那震惊两人,疑惑的看向霍水燕,娇美的脸带着盈然笑意,很模糊很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