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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间郭茂兰调到虞浩霆身边,公务愈繁,来看月白的次数却多了起来,常常逗着她说些小时候的故乡往事,又或者听她弹琴唱歌。月白起先也是暗自欢喜,然而时间久了,她却愈发惶惑起来。
到她前年生辰,郭茂兰来给她庆生,她因为爱惜嗓子,从不喝酒,那天却端了他的杯子一饮而尽。郭茂兰不及拦她,见她呛得一脸通红,轻轻拍着她的背,又是疼惜又是好笑:“又没有人抢你的,你这是干什么?”
却见秋月白一双眸子像被水洗过一般清亮,虽然明知她是瞧不见的,还是“看”得郭茂兰心头一颤,“你要了我吧。”她颤巍巍的声音如檐上将落未落的水滴,面上的神情却是水滴石穿的执拗。
郭茂兰起身笑道:“傻丫头!你小小年纪都想些什么?”
秋月白却摸索着牵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声音细细:“我不小了。”
郭茂兰轻轻抽了抽自己的手,却被她攥住不放,只好摇头道:“月白,乖,不要闹。”
秋月白仍是不肯放手:“是我不好看吗?”
郭茂兰蹲下身子,抬手抚着她的头发,柔声道:“谁说的?你好看的不得了。”
秋月白定定地“望”着他,两弯细眉像初五的月牙,黑白分明的瞳仁如月光下的一池春水:“那你为什么不要我?”
郭茂兰眉头微曲,柔风轻拂的笑容中融着无可奈何:“我如今还不能成家,我不想委屈你。”
“我没有委屈。”
月白咬着下唇,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笼在暖橘色的灯光里,如同晚风中静静摇曳的夕颜花:“我不晓得你为什么收留我这么一个……一个残废,我连当丫头服侍人都做不来……”
“月白!”郭茂兰想要打断她,月白的手指却轻轻按在了他唇上:“你不在的时候,我没有一日是安心的,我总怕你再也不来看我了。可是你来了,我还是不安心,我越想着讨你喜欢,就……就越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
郭茂兰深深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你有这么多心事,怎么都不告诉我?”
月白低着头默不作声,郭茂兰揽了她靠在自己身上,目光隔着窗子远远地落在湛蓝的夜空里头:“月白,你知道扛枪吃饭是要卖命的,你跟着我,不是什么好事,我想让你以后……有安稳的日子过。”
秋月白紧紧地贴在他怀里:“我从小到大,最安稳的日子就是现在。你要是真有什么万一,你觉着我还能活吗?”
郭茂兰眼中一热,只见月白仰着头,两行清泪缓缓滑到腮边:“我不要什么别的安稳日子,我只跟着你。生生死死,我都是你的人,除非——你嫌弃我。”
二月末的旧京正是春光初绽的良辰,院子里头一树浅粉淡白的杏花开得正盛,摇曳花影隔了窗子映在桌上、几上、地面的青砖上,也映在了人心上。
此后,秋月白又跟着郭茂兰到了江宁,本想着一切如旧,却没想到在瓯湖遇上了顾婉凝。
顾婉凝和她年岁相仿,但言行举止间的落落大方、端然优雅却是不用看也能知觉一二的,且又听齐妈说顾婉凝样貌绝美,秋月白心中便愈发自惭起来,她还记得那一日顾婉凝赞她的名字好听,脱口念的就是当初郭茂兰为她改名字时说过的那句诗。也是见了顾婉凝,她才想起,自己和郭茂兰在一起这样久了,竟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同僚朋友,大约她这样一个女孩子若是给人见了,也只会招人笑话吧?
“三公子,顾小姐到了燕平。”
傅子煜在军情五处九年,早已养成了喜怒不惊的深沉脾性,邵朗逸叫他派人盯着顾婉凝,他虽然一时也琢磨不出这究竟是为“公”还是为“私”,但面上却丝毫不露,多余的话一句不问。傅子煜是邵氏嫡系,邵朗逸还未在军中的时候,他二人就已相熟,一句“三公子”便透出了端倪。
邵朗逸点了点头,顾婉凝去旧京倒不出他的所料,她既然和虞浩霆分开了,自然是远远地离开江宁最好:“她住在什么地方,妥当吗?”
“这个……”傅子煜很少有这样犹疑的状况,只是在他看来,顾婉凝的身份和她如今住的地方着实有些匪夷所思;并且,他也不清楚邵朗逸的所谓“妥当”究竟是个什么范畴,“顾小姐住在梁小姐家里。”
邵朗逸一怔,端着茶盏的手也滞住了:“哪个梁小姐?”
“梁曼琳梁小姐。”
邵朗逸诧异地看了傅子煜一眼,低头呷了一口茶,却并不说话。
傅子煜又道,“顾小姐想插班到德雅女中去读书。我查过了,她之前在乐知的成绩不错,但德雅是教会学校,对学生的家世背景也很挑剔,顾小姐恐怕进不去。”
邵朗逸想了想,懒懒一笑:“这件事你去想法子,不要让她知道。”
“是。”傅子煜点头应道。
军事情报部隶属参谋本部,下面的几个核心部门里头,二处主理对内军情、解码和行政,九处负责对外军情以及武器和技术分析,而傅子煜的五处则负责秘密监察。虽说名义上监察的只是军政事务,但实际上,从旧京、华亭到江宁的名流豪绅十有八九都有底档在军情五处,越是见不得光的事情就越是清楚。因此,打点关系找个校董出来发话收个学生对傅子煜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这件事由他去办,也没有人敢问为什么。
“顾小姐那边,叫你的人继续留心着,不要有什么闪失。”邵朗逸交代道。
“是。”傅子煜答应着,语气中却有犹疑。
邵朗逸眉峰一挑:“怎么了?”
傅子煜心里斟酌了一下,觉得还是问清楚点好,否则,什么算“闪失”他可说不准:“三公子叫我们留心顾小姐,是怕万一四少要人,郭茂兰他们不知道到哪儿去找吗?”
邵朗逸淡淡一笑,垂着眼睛注视着手中的半盏清茶:“就算是吧。”
邵朗逸的语气和笑容都轻淡如春夜云影,傅子煜却总觉得有些异样,三公子从来都是闲事不问,别说是虞四少过去的女朋友,就是他自己的女朋友,也没有这样上心的。要是邵朗逸叫他想法子把这女孩子逼回江宁来,他倒还能明白,现在这样他反而想不透了。
邵朗逸也有想不透的事情——她居然和梁曼琳在一起,真不知道浩霆要是听说了会做何感想。
春雨如丝,空气里似也浸润了早春嫩柳的新绿,有直沁人心的清新温柔。他还记得在皬山遇见她的那天,她悄悄走到他身后,伸手蒙了他的眼睛,还没等她娇娇地问他“你猜猜我是谁”,他就知道她是认错人了。
错了,
错过了。
顾婉凝接到学校通知的时候,颇为诧异。她去考德雅只不过是想碰碰运气,她也知道自己成绩虽然不错,但是之前莫名其妙的休学,缺了一个学期的课业,且她一个人到旧京来,身世伶仃,对她这样的学生,德雅根本不会考虑,没想到,自己的申请竟真的通过了。
“德雅可是很难进去的。”梁曼琳笑盈盈地说道,“去年教育局长孔宪芝家的一对双生小姐一起去考试,姐姐考取了,妹妹差两分,最后就真的只录了一个,闹得孔二小姐好长时间都不肯露面。”
她说笑了两句,却见顾婉凝面上并无喜色,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里的通知,约略一想,将笑意收在了眼底:“你是疑心……”
顾婉凝摇了摇头,将通知折了起来,对梁曼琳微微一笑:“这几天打扰梁姐姐了,以后我住到学校里去,恐怕还要麻烦你帮我照顾syne。”
梁曼琳笑道:“你这么客气,就是没有真的把我当姐姐了。”
此前,顾婉凝写信说要到旧京来,她就有些诧异,待顾婉凝人到了这边,淡然一句“这种事情总要新人换旧人的”,就绝口不提她和虞浩霆的事。虽然梁曼琳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但她眼见顾婉凝眉宇间时时压抑着一抹悒色,便也不多过问,只是心中惋惜,虞浩霆那样的人经惯了风月红颜,到底是齐大非偶,真心难觅。
顾婉凝在德雅只读最后一个学期,平日住在学校,她总是着意沉默寡言,所有的时间和心思都放在功课上,每个星期一天假期,她就在梁曼琳家里陪着syne,每每和欧阳怡通信,也只说些德雅的课业生活和旧京风物,从不过问江宁的人事。
她想,时间久了,终究都会忘记的吧?
远在江宁的虞夫人也这样想,时间久了,终究都会忘记的吧?
无论什么,都抵不过光阴岁月的消耗。时间久了,怎样的心意都会淡下去的。
当年,虞靖远也不是没有过心心念念的可人儿,最后还不是流水落花,琵琶别抱?到头来,许竹心也好,魏南芸也罢,都不过是少年往事的旧情遗影。浩霆还这样年轻,怎么会不知道以后尽有更好的在等着他?就像眼前这早春的景致,轻烟淡柳疏花嫩蕾是惹人喜爱,可毕竟后头还有开不尽的繁花似锦,浩荡春光。
不过,魏南芸就没有虞夫人这样淡定了——顾婉凝走了三个多月,她留在虞浩霆房间里的东西却都还是原样,虞浩霆不发话,也就没有人去动。
“这些日子浩霆都不怎么回官邸,偶尔回来一次也是待上一会儿就走。我怕——”魏南芸错着半步,跟在虞夫人身边,轻声说,“是触景伤情。”
虞夫人拢了拢身上的披肩,神色闲远:“春天了,官邸里也该重新修饰一下。”
“小霍倒真是转了性子。”
虞浩霆搁了电话,对汪石卿道。过完年没多久,霍仲祺跟他打了个招呼就去了绥江,他原本以为小霍不过是为了躲着霍万林,没想到他刚一问起,蔡正炎便说霍仲祺并不在行辕,而是自己跑去了下头的一个骑兵师,事事勤谨,半点公子脾气也没有。
汪石卿微微一笑:“看来他上一次祸闯得不小。”
说起这件事,虞浩霆也不免有几分好奇:“小霍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一点儿也没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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