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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又圆又大,波涛轻拍着礁石,水花飞落。
郑一二拿着三角铁敲打着石头。老财从船上拿了两瓶白酒,他对郑一二的敲打,并没放在心上。
王保振拿过老财的白酒,打开盖,闻了闻,“好酒,真是好酒啊。”
“这白酒我藏了有十年。”老财说道,“来,都斟上,今天要痛快喝一场。”
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浓郁馥郁,果然是好酒。
王保振心情不错,一连和老财喝了三杯酒,依旧兴致勃勃,看他们这种喝法,两人都得躺倒。
郑一二只喝啤酒,他躺在沙滩上,一边喝一边看着那轮圆月,似乎那月亮是他的故乡。
王保振和老财又和我喝了几杯酒,我感觉头有点晕。
郑一二把酒瓶扔向海边,然后独自上了船。
王保振很快醉卧在沙滩上,老财拉着他的胳膊,还喊着他喝酒。
“别再喝了。”我说。
“让他今晚就睡在这里吧。”魏新生说。
“那怎么行?夜风一吹,第二天就会生病。”老财说道,“我背他上船。”
老财把王保振背起来,然后朝船走去。
“阿娇,你今天晚上就别上船睡了。”魏新生说。
阿娇摆了摆手,跟在老财身后。
“船上睡舒服些,这里太冷了。”我说。
魏新生叹了一口气,“这都上岛了,还贪恋那船,那上面死了这么多人?都不怕吗?”
“死去的人有什么可怕的?”我说,“我也去睡了。”
上了船,我回头看了一眼魏新生,他端坐在沙滩上,像一尊佛像。
我去了驾驶室隔壁的宿舍睡觉。
半夜被尿憋醒,忽听外面传来水花声,想必是一条大鱼离船不远。我拿着手电筒出了屋,下了舷梯,去栏杆边上撒尿。我撒完尿返回,忽然脚底一滑,摔坐在甲板上。我手撑着甲板站起来,发现手上粘粘的,我闻了闻,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我心里一惊,拿手电照了照手掌,果然是血迹。
手掌破了?这是怎么回事?我拿手电又照了照着甲板,上面有一摊血,栏杆上也有,我沿着甲板上的血迹朝前走,走了二十米左右,来到了老财和郑一二的宿舍。
门是开着的,我进去后拿着手电照过去,屋里没有人,而老财床边上有一滩血。老财被人杀了?难道是郑一二把他杀了?我心里一沉。
我出了屋,忽听驾驶室传来一声惨叫,不好,我急忙朝驾驶室跑去。
进了驾驶室,我拿手电照去,居然有人头在地上滚动。有两个人厮打在一起,我手电照过去,发现这两个人是魏新生和老财。我把房间的灯打开。
王保振缩着身子坐在床上,浑身哆嗦着,他看到我后,手指着地上的两个人,“快,快,有粮,杀他?”
“杀谁?这是这么回事?”我一眼看到那地板上的人头,居然是阿娇的,我心里一阵恶心。
阿娇死了。我拿起地上的斧头。
此时老财骑在魏新生身上,双手掐着他的脖子。
“杀他,杀老财。”王保振说。
“你确定要杀他?”我问。
“就是他,杀这个老财,有粮,快砍他。”王保振说。
“阿娇是他杀的?”我问。
“是他杀的,快砍。”王保振嚎叫起来,“砍老财,砍死他。”
我举起斧头,朝老财头上劈下去。
老财回头时,斧头劈进了他的额头,他随即倒在地上,身体不停抽搐着。
我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魏新生从地上爬起来,手摸着喉咙,不停咳嗽着。
王保振抱起阿娇的人头,痛哭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了?”我问,“不是昨晚喝酒喝得挺好吗?”
“老财这畜生,他是恶魔。”魏新生说。
“他为何要杀阿娇?”我问。
“理由看来只有一个,他要给老三报仇。”魏新生说。
“老三也不是阿娇杀的?要杀也是杀王保振啊。”
“他是想杀我的。”王保振说道,“他先杀了阿娇,然后又用斧头砍我,多亏了魏先生进来救我。”
“钱先生,老财把郑一二也杀了,扔海里去了。”魏新生说。
“他要把船上的人都杀了?他也要杀我?”我问。
“你要是不出去撒尿,在杀阿娇之前,他是要去砍杀你的。”魏新生说。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
我在岸上,一夜都没睡觉,我听到船上有动静,看到老财在甲板上砍杀郑一二,然后把他扔下船去。”魏新生说,“我悄悄上了船,看到老财拿着斧头走到你的门前,他正要进去时,你拿着手电从屋里出来,他就闪身进了驾驶室。然后,我进了驾驶室,拿着手电一照,看到老财正要砍王先生,我就冲上去了。”
听魏新生这么一说,我后背直冒冷汗,要不是那一泡尿憋醒,我这人头就落地了。
王保振拿着阿娇人头放在她脖子上,“阿娇啊,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魏先生,你过来,救救她吧。”
“这人头落地,救不活了。”魏新生说。
“一定能救的,有粮,快去拿针把阿娇的头缝上,她的脖子还是热的。”王保振说。“只要把血管接上,她就能活,一定能活。”
“活不了了。”我说。
“活不了!活不了了!”王保振跪在地上,头贴着地面伸着脖子,“有粮,你把我的脖子也砍了吧,我要和她死在一起,求你了,砍吧。”
“你疯了,赶紧给我起来。”我拽着他的胳膊。
“钱先生,我们先下去,让他冷静一下。”魏新生说。
“有粮,你不能走啊,求你了,把我的头砍了吧,求你了。”王保振抓着我的手。
我甩开他的手,拿着斧头出了驾驶室。魏新生把老财的尸体拖出来,然后把尸体扔下船去。
天渐渐亮了。
“真没想到,这船上的人都死光了。”我说。
“还有一个没死。”魏新生说,“下一个该我了。”
“下一个该你了?谁会杀你?”我问。
魏新生低着头,背着手踱步不语。
“魏先生,你果然是高人,看天象,用龟壳占卜,居然很灵验。”我说。
魏新生摇了摇头,“不是灵验,是气息,是人的气息。”
“什么意思?”
“每个人都是有气息的,所谓天象和龟壳都是虚的,但这气息却是实在的,你们俩上了船,便把老三杀了,这条船就成了凶船,其实,祸起是在老三的女人阿娇身上,是那王先生看上阿娇起了杀心,接着是龙哥的女人,然后是龙哥,这些气息交缠在一起,注定这船被鬼魂附体。”
“这么说来,我觉得祸起是在老三和龙哥。”我说。
“对,没错,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这船上的人,死的最冤屈的应该是阿娇,哎,我当初错怪她了。”我说。
“她这命真不好,我让她留在岸上,她偏不听我的。”魏新生说道。“钱先生,你回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