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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和暖,风清水柔。
一艘三层楼高的楼船顺水而下。
船舱里,崔硒将头靠在终于能抱在手里的娘子肩头,舒心叹气。
林琪拉着他宽大的手掌,紧缩淡眉。
“福哥儿是片刻都离不得我的,就这么走了怕是要哭闹。”
“不会,”崔硒很淡然,“你也看到了,他跟皇帝玩得多好,再说不是还有有吴氏跟着呢吗?小孩子多哭哭没什么不好。”
林琪侧头瞪他,道:“他睡觉时都要我抱着才行,万一睡不实,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咱们这次出来也是没有法子,”崔硒道:“你若就不放心,等过些日子,咱们回去就是。”
说着话,他手顺着她略显圆润的腰身缓缓摸了上去。
“好吧,”林琪妥协。
不论怎么记挂儿子,她都明了要以大事为重,毕竟早前程仆射一直保持中立,后又因先帝嘱托对大皇子几番留手,皇帝虽然没有说什么,可这心里难免会犯嘀咕。
只要崔硒还在,祯哥儿就不会真心的倚重他们,这对朝堂,对以后都没有好处。
只是这磨合有快有慢,也不知要等多久,她才能见到福哥儿。
崔硒继续毛手毛脚,眼见林琪没半点动作,不由窃喜,他真是机智。
林琪轻叹,忽觉胸口异样。
一低头,这才发现襟口不知几时敞开了,一只大手正攀在其上,温柔的轻捻慢揉。
“你,”林琪皱眉,嘴角溢出妩媚的低哼。
这一哼如同冲锋前的战鼓,刺激得崔硒血脉贲张,他一个反手就把林琪压倒。
床帐善解人意的滑落下来,衣裳一件一件的被甩了出来。
待到娇妻如初生婴儿一般,崔硒缓缓覆上。
实木制成的床榻轻轻摇曳,床帐如窗外水面,漾起一波又一波的水浪。
从打儿子会爬,崔硒就被儿子看起来了,这么些日子,他就连娇妻的边都没能摸到。
这会儿逮到,便忍不住发起狠来。
林琪开始还应和,后来便忍不住的挣扎要跑,又被崔硒拖回来,扣在胸前。
林琪半俯趴着求饶,道:“侍儿娇无力,官人且斟酌。”
崔硒半抱她,不放,道:“大旱三年,岂能少布雨露,娘子再候候。”
林琪哼哼,“再布堤坝就垮了。”
崔硒反身一折,让她半盘坐,道:“如此可好些。”
林琪却已无力回答,她大眼圆瞠,微张着红润润的嘴,手脚胡乱的抓踢着,手不知怎么就够到帐上的风铃,将其带落。
风铃发出脆响跌落在床上,猛地爆发出璀璨的金光,炫目得耀眼。
崔硒本是打算再接再厉,再带娇妻翻上一重浪,没想到被这一惊,只能闷哼着偃旗息鼓。
门外有人感觉出光芒,正往这边走来。
崔硒听到动静,急忙扯开被子,将风铃和娇妻一起掩住。
声响才一出现就缓缓退远。
崔硒这才探身入被,就见林琪水眸氤氲迷离,一张小嘴如落在沙滩上的小鱼一张一合,莹白细腻的肌肤被渐弱的金光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霎时好看。
崔硒静等着光芒消失,才出来拿衣裳给林琪披上。
两人缓了缓,这才拿起风铃。
此时的风铃已不是早前模样,三块模样怪异的黑铁片竟然怪异的合在一起。
林琪拿起来细看,除开模样古怪倒也没什么特别。
崔硒给娇妻穿好外裳,顺手推开槅扇。
带着水汽的清新立刻扑面而来,紧随而来的还有明亮的阳光。
铁片初一接触光线,便发出点点光芒。
林琪把铁片往前凑了下。
一瞬间,铁片周身闪烁,就如暗夜星子闪烁光辉。
林琪转目看崔硒。
莫非这就是刘月娇苦寻无果的令牌?
崔硒拿过铁片,对着光来回看了会儿,道:“有点像钥匙。”
林琪拿过来,来回的比量,最后挡住下方,只留上面一点菱形道:“这么看,倒是有点像我小时长住水榭的围栏。”
“你确定?”
崔硒皱眉。
水榭下方可能全是水,也可能藏了别的。
这么说来,那个什么宝库的传言竟然是真的。
林琪摇头,道:“我记不清了,得过去看了才能知道。”
“那就去就是,”崔硒拉了下靠近床边的细绳,橘青很快过来。
崔硒道:“调头,去福州。”
橘青答应着,又道:“饭时已经过了,船娘打了些鱼很是新鲜,要不要来点鱼羹?”
崔硒点头,道:“少放些盐。”
橘青笑着退了出去。
林琪羞得面色红红,橘青才一走远,她便搡他道:“都是你,丢死人了。”
崔硒随她力道歪到一旁,面上很无所谓。
出身江湖的儿女本就没有那些个规矩,橘青她们早就司空见惯了。
林琪见他被自己推倒,忙又拉起来,道:“不去巴州了?”
崔硒侧目,见娇妻慵懒无力的歪靠着椅背,便抱她入怀,道:“左右都出来了,便索性多走走,待到回了京都,怕是再没这机会了。”
林琪靠在他宽阔又温暖的胸膛里,头软软的靠在他肩头,道:“不知怎的,刚才你一说回去,我这心就猛地急跳起来。”
崔硒笑着拢她额角发潮的发丝,道:“会有什么事?如今你可是公主,谁还敢动土。”
“也是,”林琪一笑,抱着他细腰。
崔硒抱她去干爽的榻上,给她盖了薄被,又掩了窗户,道:“睡会儿,待会儿鱼汤好了,我再叫你。”
林琪也确实累得不轻,只是不论她怎么想睡,脑子却十分清醒。
从前经历的事情如走马灯的闪过,她只能徒劳的看着事情发生。
最后她重又回到单家府邸,又现抄家那幕,她又来到那个发号施令的男子身后。
男子似乎察觉出什么,猛地一回头。
林琪呀的一声,登时从梦中醒来。
崔硒盛好了鱼羹,正要来叫她,见她这般,忙过来道:“怎么了?”
林琪撑着软软的手臂,有些茫然的坐起来,道:“吴毅还在福州吗?”
崔硒扶她下榻,问:“好端端的怎么想起他了?”
“就是忽然想起来了,”林琪扯了下嘴角,她如何能说,适才她看到了,那个抄了单家的人竟然就是他。
顶着哥哥面容的他。
崔硒垂头把羹搅凉,道:“他如今已经成家,就在福州,你要想见他,过去见就是。”
林琪点了点头,接了羹过来,食不知味的喝着。
崔硒瞧着堵心,便出去寻了橘青,让她等晚上靠了渡头,便去给福州传信。
一个月后,楼船停在一个平平无奇的阜头上。
胖掌柜立在水边,笑呵呵的将两人迎进院里。
主屋一早就收拾出来,两人稍事歇息,待到天色暗沉便来到林宅。
如今的林宅照比林琪早前过来时已好了许多。
昔日的落败颓然已经没有,只是因着没有人住,即便花香满园也显得冷清。
林琪并没有多加停留,她带着崔硒直接来到水榭。
两人沿着外边的游廊开始一点一点的往里找。
直到把整间水榭搜遍,也能找到哪里有缺口。
林琪坐在廊下冥思苦想。
在幼时她肯定在哪儿见过这个钥匙头。
她抱着脑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崔硒怕夜风吹到她,便坐在迎风处。
林琪依赖的歪靠着他,望着漫天星子。
崔硒侧头轻蹭了下她,道:“晚了,咱们回吧。”
林琪点点头,手撑着地面正要起身,却忽的一顿。
崔硒道:“怎么了?”
林琪缓缓的把手拿开,用手指按着适才的位置,轻轻一挪。
严丝合缝的木板竟然有两指宽的缺口。
林琪看了眼崔硒。
那缺口并不深,拿下就能看到个小小锁眼。
林琪将钥匙放里一扭,只听屋里传来几声咔咔的声响。
两人对望一眼,忙进去查看。
宽敞的正厅地板出现个洞口,直往底下。
林琪捏着手指有些紧张。
崔硒提着风灯,拉着她,道:我陪你下去。“
林琪露出丝浅笑,拾阶而下
风灯在前微微摇曳,将地面照亮。
崔硒却觉周围有些不对,他抬起胳膊,这才发现,这墙并不是石墙、土墙。
他轻轻敲了敲,墙壁发出清脆的铮铮声,触手冰冷却又光滑无比。
崔硒从袖中拿出削铁如泥的匕首,用力一扎。
匕首咯嘣一下,从中折断。
崔硒扭头看林琪,发现她正惊讶的看着断匕。
崔硒将残刃收起,拉着她道:“走吧,下去看看。”
这次两人的脚步明显快了起来,没多会儿两人便走到底部。
那是一间仅有一张凉榻大小的屋子,里面有一张巴掌大小的物什和盒子。
两件东西都是一样材质,物什上面刻着制作这东西的流程,盒子里装着一张绢帕。
林琪只扫一眼,便露出惊色。
崔硒拿过来,从头到尾的看完,再看娇妻,不由异样。
他将绢帕收起,把物什放入盒中,刚好严丝合缝。
显然两物本就是一套。
两人重又上来,拔下钥匙,地板又咔咔的合拢。
崔硒看了眼林琪,道:“这地方不能留了。”
林琪有些不舍,却还是点头。
回到住处,崔硒重又把绢帕拿出来,道:“这个怎么办?”
林琪淡淡的道:“烧了吧。”
没有什么王朝是永远存在的,而今朝堂清明,百姓安乐,没必要再因这个兴起波澜。
当年翁翁没有,她亦不会。
绢帕很快化成一缕灰烬,崔硒来到林琪跟前,轻轻环着她,环着他的公主,他的心肝,他甘苦与共,荣辱同受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