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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人暴动’的事件，你听说过么？”徐焕问道。
“这是什么事件？”谢钦一头雾水地反问，“周国的老百姓……起来了？”
“不是，不是周国老百姓，”徐焕纠正道，“所谓的国人呢，是指住在国都的人，也就是镐京的市民。”
“哦哦，”谢钦点了点头，“明白了。”
徐焕道：“当时国人有议论国事的权力，但是当时的国军周厉王整天胡搞毛搞，还不许老百姓，哦，国人，抱怨，国人憋着憋着，忍着忍着，最后忍无可忍，就暴动了，厉王就吓跑了，终生没有回去，死在了外地。往后的一段时间里，宗周无君，由周公和召公暂时处理国事，称之为‘周召共和’。”
“周召共和？”谢钦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儿好像有点耳熟。”
徐焕道：“周召共和就是那一段时期了，开始的那一年就是共和元年，中国古代也就有了正式的纪年，不过这是题外话。”
这半天，你都说了多少题外话了。谢钦心里暗道。
徐焕又道：“我之所以拿周朝说事，是因为周天子的地位跟武林盟的盟主差不多，周天子有个称呼叫‘天下共主’，这个‘共主’，就是上古时候，得到各方的共同承认，或是推崇的盟主。在部落联盟时代，所谓共主，就是部落联盟的盟主。一直到了夏朝开始，共主一位由大禹的后人世袭，到商，再到周。虽然周天子是世袭的，而武林盟主是选出来的，但周天子名义上是“天下共主”，而且周天子对国土国民的统治也不像是后世的帝王那样面面俱到，下面的诸侯方国是有很大权力的。”
“哦……是这样。”谢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徐焕道：“虽说武林盟主这个位置名义上是江湖群雄选出来的……实际上往往是谁拳头硬势力大，谁上位就更容易……但部落联盟时代的选举也不好说呢，也有说法是上古时代所谓的禅让就是逼出来的……总之，你就记住了，就是很适合拿来做例子就是了。”
“啊，好啊。”谢钦应了一声，心下暗忖，这徐焕说来说去咋还把自己给说晕了呢？
他却不知道，徐焕这是刚才自己大脑秀逗的时候给气得脑袋不好使了。
一个脑袋秀逗，一个脑袋不好使，可真是尴尬。
徐焕道：“上古时候的‘天下共主’，作为部落或是诸国联盟的盟主，是要有权威的。”
“嗯，”谢钦点了点头，“刚才你念叨权威念叨半天了。”
徐焕道：“权威权威，一为权，二为威，所谓权，就是权力，势力，实力，而威，则是威信，威望。共主，或是盟主，就是靠这两个要素来维持自己的位置。首先，你得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一般情况下，一群人要选出一个老大来，如果你的实力远超过所有人，那么其他人自然是不战自退，拱手来降，岂不美哉？”
谢钦一听这话，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徐焕摊开双手，cos王司徒的样子，顿时就感觉想笑。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徐焕问道。
“嗯，是…是的。”谢钦憋着笑，“王…那个徐司徒有何高论？”
哎呀，他心里暗道，兜了半天还是没兜住！希望焕兄没听见！
这个想法有些过于一厢情愿了，徐焕的耳朵好使着呢，刚才谢钦小声嘀咕都被听见了，何况这回他是用正常的音量在说话？
“哈。”
徐焕笑了一声。
谢钦心里一动，看来徐焕不是无意而为之，他是知道这个梗并且就是要用这个梗的。
“什么高论？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么？”徐焕反问道。
“啊，也对哈。”谢钦嘴上说着，心说你这家伙不按套路出牌啊，这样我还怎么怒斥！
心里正想着，就听徐焕那边又冒出一句：“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怒斥我吗！”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啥！谢钦吃了一惊，心说你这家伙，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谢钦干咳了一声，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我哪有这个意思，徐司徒说得确实高论高论，在下佩服佩服。”
“那是当然，”徐焕哼了一声，自信满满地说道，“怒斥是不可能怒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被怒斥的。”
那倒是，谢钦心说，以你那脑袋和口才，你不怒斥别人就不错了，哪有别人怒斥你的份儿？
这个用文言来说，是不是应该叫“宁我斥人，毋人斥我”啊？
嗯，好像可以这么说，我还蛮有古文天赋的嘛！嘿嘿！
谢钦有些小开心，却没想想，这两句完全是他窃来的，而且总共只改了两个字。
要是徐焕听到他的心声，一准儿会怒斥他：“真几儿丢人！咱们绝交吧！”
谢钦嘴上说道：“我自始至终，压根就没有怒斥徐司徒您的想法，只是想洗耳恭听您的高论而已！”
“嗯，这还差不多。”
谢钦闻言，脑海中浮现了徐焕大点其头的样子。
“那，徐司徒，我们还是先说正事？”谢钦试探地问道。
徐焕道：“嗯，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那我们就来说正事吧。”
就这样，谢孔明和徐司徒达成了一致。
徐焕道：“作为共主，要有足够的实力，实力强过所有人，那选举就是走个形式，上位已成必然，不会出现什么变化，要是没那么强，那也要维持一个均势的水平，这样一来，选举虽然有一些变数，但要是在众人当中很有人望的话，当选‘共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嗯，这确实是有可能的，”谢钦点了点头，思忖道，“也是有这样的情况呢，有实力的忠厚长者非常有人望，大家要做事情的时候，就推举长者来做领头人。”
“嗯，就是这样啊。”徐焕道，“要么实力超群，要么实力平均，与诸人不相上下，最不济也要在水平线以上。”
“嗯对。”谢钦表示赞同，“你说的很有道理。”
徐焕又道：“实力在水平下以下就不行了，我刚才说的人望，是在实力平均情况下的辅助品，如果实力在水平下以下的话，那再有人望也不行，肯定是选不上的，不可能坐上‘共主’的宝座的，除非有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谢钦问道。
徐焕道：“除非大家一起推举你去做‘共主’。”
“这……”谢钦很是疑惑不解，“实力如此不济，怎么可能去做‘共主’呢？”
徐焕道：“有可能的，不过在那个时候，你就不是‘共主’了。”
“坐上‘共主’之位又不是‘共主’了？这话怎么说的？”谢钦不解地问道，“不是共主，那会是什么？”
徐焕道：“是傀儡。”
“傀儡？”谢钦闻言一愣。
“对，傀儡。”徐焕道，“大家选你上去，不是因为你有人望，也不是因为你是什么忠厚长者，而是看中了你的实力弱小，他们可以把你当软柿子捏。”
“诶？”谢钦又是一愣。
徐焕悠悠道：“我说的直白一点吧，就是大佬们想不受束缚，自由自在地做事情，如果选一个强力的大佬出来，那他们的权力肯定是要收到限制的，不受束缚，自由自在肯定也就成了不可能事件，但要是选一个弱势的选手来做盟主的话，他们不但能不受束缚，自由自在，甚至还能比以前的日子更加肆无忌惮，加上选出来‘共主’实力不行，他们可以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还能借此来牟利。”
“哦……”谢钦点了点头，“原来还有这种情况啊。”
徐焕道：“上古尧舜禹部落联盟的时代有没有这种情况，我不知道，但是春秋以后的周天子肯定是这样的。”
谢钦这么一想，顿时觉得很有道理。
“是这么回事啊，当时周天子又是被人利用又是没人鸟他的。”
“对吧？”徐焕轻笑一声，好像在嘲讽堂堂的周天子居然落到了那步田地。
“嗯嗯。”谢钦点点头道，“你继续说。”
徐焕道：“以上就是我说的‘共主’必需的两大要素的其中之一，实力。”
“嗯，实力，”谢钦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徐焕道：“现在来说第二个要素。”
“嗯。”
“威望，威信，人望，你怎么叫都行，反正就是这个意思了。”徐焕道。
“明白。”谢钦点头。
徐焕便道：“这个东西吧，除了‘共主’的个人魅力以外，还有一个就是他行事的手段。”
“手段？”谢钦问道。
“对，手段。”徐焕道。
“怎么说？”谢钦问道。
徐焕道：“就是行事要符合规矩，不能使用什么不合规矩的黑手段，如果‘共主’做出了什么荒唐事来，那对威信的影响是很大的，而我刚才说的那些，诸如国人暴动、烽火戏诸侯、平王东迁再到册封三晋和田氏……这可都是荒唐事啊。虽然这都不是一代人搞出来的，而是一代一代作出来的，但你说，祖宗都这么搞了，往后的周天子，还能有人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