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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索森林——以榉木为主的森林,树木分布得错落有致,玫瑰五月降临已然降临,它们的树皮、树根、树叶原有的颜色逐渐脱落,一致地被黑色所变化——变化在进行中的森林并不平静,证据是一条杂乱的,显然是被某个动物群所踩踏出来的痕迹出现在森林中,十分明显。
这条痕迹近乎演变成了一条路。
痕迹旁的一处树丛,仍旧活跃的野兔在跳跃着停在此处,它三瓣的嘴抖了抖,伸头去草丛中寻觅着还没有完全被黑暗所染黑的食物,随着它的动作,草叶被抖落,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连它身上的毛上也沾上了一些。
突然间,寂静的环境里,一只手从树丛中伸了出来,野兔惊惶地窜走,很快消失在了森林中。
那一只手指节分明,被厚茧和疤痕包裹,表面上隐隐可以看到青筋——它掠过野兔原来所靠近的草丛,在黑夜中,或许看不清楚的他手边扭曲的空气,却可以看到被那只手所接触到的草叶瞬息被灼烧成了灰烬。
沙沙……
很快,一个人穿过草丛,是一名健壮的男人。他脸上向来挂着的笑容已经消失,此时更像是一名沉默的战士,双手周围有近乎一幕尺的空气都被扭曲得如同枯木狰狞——只是他不是战士,而是一位冒险者。
他穿着冒险者的服饰,是年代较长而有些破烂的革甲,同时他挽起了袖子,露出结实紧绷的肌肉。
“威克尔,真是好久没有看到你动用这力量了。”他的身边有一位老人缓缓地走出,老人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看起来行动不便,还握着一根看似为了便利前进而准备的木杖——事实上这位老人不过看似动作比较慢,绝非行动困难——轻而易举地跃过了有些难跨越的树丛,“已经有二十年了。”
“确实令人怀念,佛瑞森,不过你和那时候一样老。”威克尔听了佛瑞森的话,脸上的表情有微妙的变化,开口时用有些轻松的口气,“我们快走吧,海丽思那样可要撑不下去了。”
他们已经在森林里快速行进一整天了,为了寻觅那群狼的踪迹。
“你已经很清楚了不是么,”佛瑞森却没有着急的感觉,他缓缓说道,“凶多吉少。”
话音刚落,威克尔一拳挥在榉木上,看起来只是无关紧要的一下,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他的拳头一点点地“钻进”了木头中。
噼啪的响声在其中响起,伴随着燥热,让人看了十分恐惧。
“能令人焦虑的事情这些年可不多,仔细想想,都二十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不是吗,威克尔。”佛瑞森这样的场景熟视无睹,他朝前走去,法杖敲了敲地面,“走吧。”
威克尔闻言将拳头收回来,看不清东西的黑夜里,人们只能由从榉树中冒出的热气感受这一拳的可怕,而它不只是表面上的可怕——数分钟过去,榉树内部突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噼啪声,接着这至少有十幕尺直径的树被从中折断,缓缓朝着一旁倒下,溅起一层尘埃,缓慢而沉重地在森林里造成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响。
威克尔和佛瑞森对此不甚在意,他们追踪狼群的脚步从沼泽一直向北。
“看样子是**纵的狼群……看看这些脚印,一般的狼群可不会这么做。”他们一面跟着凌乱却明显的脚印前进——佛瑞森细细地分辨着它们,“狼们还处于狂化状态……如果做到这一步的是我们的敌人,这真是个强大的敌人。”
“多强大的敌人我们都战胜过——这是兽语者么?菲特奈与兽语者有过节吗?听海丽思和休伯特说,她是个孤儿,曾经有父母——或许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威克尔皱了皱眉。
“我的朋友,冷静些。兽语者只剩下一位在星辉的老古董,其余的兽语者,早已经被……”佛瑞森提醒他,“当然,或许有新的兽语者,出现在我关注的森林里。”
威克尔不说话了,他知道佛瑞森的意思——佛瑞森笑了笑,笑容慈祥。
“休伯特!你真是够了!”两人朝前走,忽然听到背后响起了海丽思近乎失控的尖叫——若不是她话里的指向明确,恐怕连威克尔都会以为他们遇到了什么麻烦。
海丽思坚持要寻找菲特奈,可自己的体力显然跟不上——说到底,她只是一位魔法师,而不是一位战士,尤其她还是一位没有毕业的法师。于是与休伯特一起,落在了后面的不远处。
“海丽思,你才够了,”佛瑞森和威克尔往回走,想看明白发生了什么,接着便响起了休伯特的声音,“这些脚印显示着她是被兽语者抓走的,可兽语者已经近乎绝迹了,她既然是一位林中猎人,必定掌握着一部分兽语者的能力,否则她也无法在森林里生活——你还不明白吗,海丽思?”
“我需要明白什么?我只知道从她为了救我受了重伤后还被狼群带走了,我也只看到你一直在与我抱怨她这是阴谋——你为什么能如此自大?!”海丽思脸上布满泪痕,眼圈发黑。漂亮自信的脸上没有了起初的光彩,此时神情痛苦。
“她只是为了寻求一个庇护,想借着校长阁下在这儿,让我们将她带到学院里去——可她是一位没有魔力的‘缺憾者’!”休伯特觉得自己忍够了海丽思的无理取闹,同时也被她一席话给激怒了。
海丽思近乎崩溃:“这就是你对待我的救命恩人的态度么?那我是不是该被野猪杀死才最好呢?“
“那明明是你……”休伯特说道。
“确实是我的愚蠢!”海丽思打断了他的话,“可我也没必要被你这自大的人责骂!当时你在哪里呢?休伯特,别人认为你蛮不讲理真是有道理的,我真是不知道自己欠了你什么要被你这么讽刺?既然你如此不乐意,那你还是去找一位更好的同伴吧!”
说完海丽思转身便走,她走得十分坚决。
休伯特皱眉:“你最好不要将两件事情放在一起说……”
可海丽思不想听他说话,加快了脚步,越过了威克尔和佛瑞森。
“哦,孩子,什么事情会让你有这样的想法。”佛瑞森朝威克尔点了点头,才朝着休伯特走去,他的手放在了休伯特肩头,能感觉到休伯特此时肩膀紧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在我们来酒馆的那个晚上,海丽思已经睡了,我睡不着,发现那个女孩还没有睡——她从一开始便很可疑,还有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魔法师……”休伯特觉得头疼欲裂,声音有些茫然,“她在和那位魔法师询问一些关于兽语者的事情……我只听到一些细碎的东西,‘兽语者’、‘召唤’什么的……她后来发现了我,我们闲聊了一下——她告诉我,她是孤儿……可是那我们之前已经猜到了……她说着说着便睡着了,我把她送到床上,听到了她说的梦话……”
佛瑞森的眸子里有光闪了闪。
休伯特有些木讷地往前走,脚步虚浮,可每一步又显得十分沉重。
“她说了什么?”佛瑞森问了一句,抬头盯着漆黑的夜空。
“她说……‘妈妈,我会想办法成为魔法师的’……”休伯特脸色发白。
砰——!闷响打破了两人的对话,佛瑞森猛地朝那边看去。
“菲特奈!”接着海丽思的声音响了起来。
佛瑞森挥了挥法杖,快步朝前移动,他每走一步时似乎带着一层残影,同时裹挟着脸色苍白的休伯特向前。
直到他们看到,在前方的空地,一个女孩被逼到了一块巨石前,有火焰燃烧在他们不远处的森林——红光映在女孩的脸上。
他们可以借着火光看着女孩腹部的血色,菲特奈挣扎地睁大眼睛,失血令她随时能昏迷,而眼前的东西却也使她随时保持清醒——一头一人高的狼,鬃毛发亮,在火光的照耀下呈现出独有的光泽,同时人们能看到它那双眼以一种看着食物的眼神望着菲特奈。
“不要……不要……”菲特奈嘴里吐出了破碎的字句,她试图继续后退,可是已经没有后路,急忙退着的时候她也牵动了自己的伤口,疼得她无法动弹。
“该死——!”当佛瑞森看清楚这个画面时,威克尔咬紧的牙关中溢出了一个词语,身体已经随着声音冲出。
狼发现了威克尔,没有转身,而是朝着菲特奈扑去——距离使得它能先将菲特奈咬碎,再去对付威克尔。
“不要!”海丽思尖叫,接着眼前一黑,昏倒。佛瑞森走到她身后,接住她使他无法第一时间吟诵。
菲特奈颤抖着望着狼,也尖叫了一声,仿佛用尽了全力一样,推出了双手。
仿佛神迹,白色的光芒从她的手心中钻出,耀眼且震撼。
“这怎么可能……”休伯特喃喃自语,大受震撼,有些狼狈地朝后退去。
“这女孩原来是个魔法师?”佛瑞森也有些惊讶,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