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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认她已经离开后,一个人来到了小七身边,低声问道:“这真的能骗过她吗?”
小七回过头来看向那人,道:“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善后吧。”
那人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半月后,蒋忠带给了她一条消息。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当日她前脚刚走,应昊就回到了太子府。府中的下人在一片废墟中找见了两具尸体,一具被证实是如懿郡主的,另一具是“她”的。事情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是如懿郡主滋事,一把火原本是想害她,没想到把自己也兜了进去。皇都已经发布了太子两位侧妃的死讯。
她云淡风轻地道:“知道啦。”
蒋忠摇了摇头,这可是她拜托他到皇都去打听的,听了之后怎么跟没事人似的?
她确实有些意外。原本,在事情过后她是有些担心梨子她们的安危,所以求着蒋忠回去帮她打听一番。没想到应昊居然一箭双雕,把如懿郡主也害死了。那如懿郡主也是惨。至于那另一具尸体是哪儿来的,反正她还好端端地坐在蔣大夫的医馆里,她已经懒得去想那么多。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一孕傻三年吧。继抑郁过后,她成了一个一点脑子都不动的傻子,整天除了吃就是睡。
她为什么会怀孕的?可能一切避孕手段都不是百分百有效吧。
事已至此,她现在只想把孩子好好生下来。然后找个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一个人好好地把孩子抚养长大。
“你真的不愿意留下来吗?”蔣大夫一家都开口挽留她。
她笑着冲他们摇了摇头,道:“谢谢你们这些时日以来对我的照顾。”
她在医馆休养了半个月,特意跟蔣大嫂学了如何自行分娩,即告辞离去。蔣大夫的医馆里满是她和应昊的回忆,她没有办法留在这里。
摸着依然平坦的小腹,她没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步行离开了宣城。原本打算随便找个渺无人烟的地方搭个茅屋过日子。她却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她根本就不会搭茅屋……
好在被她找见了一个山洞,山洞深处居然还有一处天然温泉,简直完美!
古代就是有这点好处,地广人稀。她想远离人烟过日子,简单,这里日后就是她的家了。
说到底她还是有钱。她也没委屈了自己,大方地去最近的城里头到银楼取了钱,买回了日常所需的必修用品。山洞里头被她添置了被褥,用石头堆砌了简易的炉灶。柴火在外面林子里头随便捡。她还准备了务农、钓鱼和打猎的工具,在山洞口开垦出了一小片田地,简单种点生菜、黄瓜、西红柿、土豆什么的,都是很好养活的。大米她选择直接用钱买回了够吃一年的。想吃肉了就到溪边钓钓鱼,到林子里头打打猎。想吃水果,这漫山遍野都是野果子。
第一次打猎她却就闹出了笑话。
她像模像样地搭箭上弓,像模像样地拉弦,箭一离弦却立即软绵绵地大头冲下栽到了地上……
她空有内力,却根本不懂得拉弓射箭啊。
猎物是一只兔子。末了还是那只兔子自己踩上了她提前布置的陷阱。看着那只兔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再看看它被陷阱夹断了血淋淋的伤腿。她心软了,最后不但没有杀了那只兔子,还给兔子医好了腿,然后就放了那只兔子。
经此一次,她干脆也放弃了打猎。想吃肉了,还是到附近的城里去买现成的好了……
反正寻常人要走上两三天的路程,她飞着去再飞着回来,也就一两个小时的事儿。
没想到,那只兔子却恩将仇报!
一日清早,她原本心情好好地一出山洞,却亲眼目睹了那只自己放跑了没几天的兔子正在糟蹋她的田地。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小苗都快被它啃光了!她气氛地尝试赶走那只兔子,那只兔子却一点都不怕她。她从这头赶到那头,兔子蹦蹦跳跳地又绕回来,只要拉开一点距离就继续目中无人地啃着仅剩下的那三两株幼苗。她再从那头赶到这头,兔子蹦蹦跳地跑远了一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已经没什么可吃了的菜田,居然一回头拉了两颗蛋蛋,然后潇洒地跑走了。
她愣了三秒之后都被气笑了。
“呵呵……哈哈哈!”
当天她就翻新了菜地。
十几天后,前一夜她看着还精神抖擞健健康康的小苗,第二天一早果然又被那只兔子糟蹋了。
“呵呵……哈哈哈!”一模一样的情景,笑过之后其实她也没多心疼那些菜苗,反倒是感觉特别轻松。一个人的生活虽然安逸,但她也是第一次笑出声来。她发现她还挺喜欢这只调皮的兔子的。这次的菜地她就是故意种了等这只兔子再来的。
小白兔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自己在旁边笑得像个傻子,这一次居然也没离开。
“来,这个给你吃。”她马上掏出了早有准备的胡萝卜,勾引着这只兔子跟着她进了山洞。
小白兔进了山洞一看,好家伙,这是一座宝库啊!
一整筐的胡萝卜、一整筐的菜叶子,又一整筐的胡萝卜,又一整筐的菜叶子……
小白兔美滋滋地跳进了食物山里头,就此成了她圈养的宠物。
又十几日后,一日醒来,发现这小白兔给了她好大的惊喜。她就觉着脚边黏糊糊的,翻开被子一看,小白兔居然趁着她睡觉的时候在她被子里生了一窝小小兔。
是啊,她早就知道这只兔子怀孕了。可能这就是当初她不忍心杀害它的原因吧。
不知怎的,这只小白兔却在生下这窝小小兔后就不见了。这可为难她了。没有办法,她只好抱着这窝小兔子跑进了城里,寻求一户农家的帮助。那户农家也是大方,只问她要了十文钱,就卖给了她一只怀孕的母狗。
母狗当天晚上就生下了三只小奶狗,简直是买一送三,实惠得不要不要的。重点是这只母狗的奶水充足,不但可以喂养那三只亲生的,还能连带着养活了那一窝小小兔。
自此她就过上了有狗有兔的生活,美滋滋……个P啊!
那一窝小小兔还好,那三只小奶狗可要烦死她了,天天没日没夜地吭叽个没完。而且他们吃喝拉撒都在山洞里头,没几日就搞得山洞里头臭气熏天。她是真不知道小奶狗的粑粑尿杀伤力居然会那么大。
偏偏她又被那只母狗逗笑了。原本那只母狗也是在山洞里头随地大小便。一日像是看出她生气了,竟然自己乖乖地学会了到外面去解决生理需求。然后每次看着她一脸厌恶地捏着鼻子给小奶狗们清理粑粑尿,母狗都会乖巧地蹲在一旁,用它那双黑乎乎的大眼睛特别讨巧地盯着她,像是在说,“麻烦您嘞,铲屎的。”
“噗!”她每次都被自己的脑补逗笑。每次笑过之后她其实都觉得特别满足。
这样的生活好像也真的挺好的。尤其是在她孕吐越发激烈之后,母狗每次都会在她吐完之后舔舔她的手,给她安慰。
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给母狗取个名字。
“大黄。”母狗就是一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大黄狗,她也就特别随意地给它取了这么个名字。
母狗一听却立即冲她摇着尾巴,“汪汪!”叫了两声,显得特别兴奋。
这一日,突来的两名黑衣蒙面杀手却打破了她宁静的生活。
还是大黄半夜里突然的吼叫使她惊醒过来,下一刻,一柄明晃晃的大刀已经迎面向她砍来……
事后她蹲在小溪边清洗着自己,看着水中的倒影,自己满脸满手,衣服上都是血迹,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她杀人了……她杀人了……
“呕!”直到一阵孕吐袭来,她才在一阵干呕中回过神来。
回到山洞中,她看都没有去看那两具黑衣人的尸体一眼。她只是万分心痛地蹲到了大黄和那一窝已经分不清是狗还是兔子的小家伙的残骸面前。
回想当时的场面极其混乱。她匆忙间躲开了一个黑衣人的袭击,下一刻,就听到大黄的一声惨叫。大黄从角落冲出来,从背后袭击了另外一个黑衣人,狠狠地咬向了他的小腿。那黑衣人吃疼之下一脚踢开了大黄,下一刻手起刀落,一刀划破了大黄的肚子。
旁边的三只小奶狗和小兔子们像是感知到了大黄的危险,脚步踟蹰地一边吭叽着一边向还有一口气的大黄跑来。小动物是很敏感的,它们明明惧怕两个黑衣人,却依然勇敢地向前。
那一刻,她好像看到那杀死大黄的黑衣人眼中闪过了某种让人胆寒的嗤笑。
“不要!”她来不及去阻止那名黑衣人,自己又被眼前的黑衣人一刀逼到了墙角。她能够躲开黑衣人的刀,小动物们却不能。她眼睁睁地看着小动物们被刀砍,被脚踩,分分钟全部被凌虐得奄奄一息,偏偏却又都还留有一口气,虚弱有痛苦地用它们稚嫩的声音哀嚎着。
“你变态!”她红着眼眶,愤怒地瞪向了那名黑衣人。
他分明是在以虐杀这些小动物取乐。
这时,大刀又像她砍来,她清楚地意识到这两名黑衣人其实不懂武功,但下刀毫不留情。除了第一刀,这黑衣人想要一刀取了她的性命,剩下的两刀居然都是砍向她的肚子。她当然再次躲开了黑衣人的袭击,但依然被黑衣人逼在墙角。
听到她的咒骂,两名黑衣人居然都大笑起来。
远处的黑衣人突然抬脚,“啪叽!”一声狠狠地踩向了一只小兔子,还碾了碾脚。那刺耳的粘腻声响,忽然叫她失去了理智。
面对两个如此丧心病狂的歹人,她也彻底丧失了怜悯心。她劈手夺过眼前黑衣人手中的刀,一个灵活的滑步,瞬息间就用刀接连抹过了二人的脖子。两名黑衣人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纷纷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这一摸之下,鲜血才猛然从他们的脖颈喷射而出。依然站在一人身前的她立即被那突然喷出的鲜血染红了头脸。然后,两名黑衣人砰然倒地。他们到死都没能反应过来,她是怎么……
她在山洞口埋葬了大黄和小动物们。然后才去拉下了两个黑衣人的面罩。
两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丑陋胡子大汉。他们为什么要来杀她?重点是,他们似乎知道她怀有身孕。
她忽然感觉到头痛欲裂。知道她怀孕的除了蔣大夫一家,就只有小七了。小七是不是已经告诉了应昊?这两个人是应昊派来杀她的?他们怎么知道她在这里?哦,因为她到附近城里的银楼取过钱?可是,说不通啊,应昊要派人来杀她,怎么会派了这么两个变态却不中用的家伙来。说到底,她都在这里隐居起来了,应昊为什么还要对她赶尽杀绝?
她的头越来越痛,太久没有动过脑筋了,现在一想事情就头疼。
这山洞其实如果清理清理还能住人,下一刻,她的脑子里居然闪过了这个念头。
她很快摇了摇头,懒得清理了,而且她好像还能听到小动物们惨死前的哀嚎。这地方她可住不下去了。
她忽然又低头愣愣地盯住了自己的双手。杀人原来是这种感觉吗?一开始会有一点害怕,更多的其实是愤怒的感觉。很快,她便冷静了下来,那害怕和愤怒的感觉都荡然无踪,剩下的只有茫然。好像,杀人也不过如此。她并不会觉得后怕,就连一点歉意都生不出。可能也是先前在战场上看过太多人的死亡,其实她早就已经麻木了。
她离开了山洞,暂时住进了最近城里的一家小店,继续过着除了吃就是睡的日子。她不愿意多想,把山洞中那一个月的生活都当成了是一场梦,这样她才能好过一些。可是每当夜深人静,她都会在恍惚中听到一声犬吠,然后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