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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脚步踉跄,道都走不直,没几步就一个趔趄,歪歪斜斜没头苍蝇般冲着杨冰绡的方向就撞了过去。
杨冰绡花容失色,裙子湿哒哒的缠在腿上行动不便。想要避开,却不慎踩住自己的裙角,仓皇向右侧跌出去。
独孤兄妹就站在那里。
杨冰绡脑中歪念突起,这是个能够接近独孤维清的好机会。
这么短的距离不容她细思,念头方起她已本能的借着跌出去的势头,又冲出几步。
一把攥住独孤维清的手臂,才“哎呦”一声叫出来,“我的脚崴了!”她牢牢抓紧独孤维清的手臂,抬起头泫然欲泣道。
独孤维清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杨小姐请自重”他松开拉着妹妹的手,去掰臂上的爪子。
就这么一转身的功夫,猛然听见身边响起一声急促的尖叫,叫声方起便戛然而止。
他急忙回过头去,妹妹正被一个灰袍人抱在怀里快速奔跑,嘴巴被紧紧捂住,只露出一双大眼,里面装满惶急。
他惊叫一声:“维唯----”,目呲欲裂,电石火光之间就已想得明白,今日这泼水的人,醉酒的人,怕都是一起的,他们在自己面前演了一场戏,目的是制造混乱,好趁机掳走妹妹。
他一把将杨冰绡的手拽下甩脱,心里对她恨极,若不是她纠缠,自己怎会放开妹妹的手,以至于她被人掳走。
气恨之下,这一甩用了全力,杨冰绡被甩出十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呼痛。
独孤维清已拔足追赶,见那人腿脚极快,抱着妹妹转眼就奔出了二三十步。
这边杜岩方追出几步就被两个醉汉拌住,他没时间跟他们纠缠,出脚如风,一边一下,将两人踹翻在地,风驰电掣般追去。
叮叮大叫着:“放开我家小姐!”也拔足追赶。
独孤维清见杜岩的势头,应该很快就会追上,心下略松。
便停下脚步,先安排人去给父亲报信。
回头见两个护院正要去抓泼水之人和两名醉汉,却见三人泥鳅一样滑溜,转眼就避开两名护院,分三个方向逃窜去了。
两名护院追出几步,被独孤维清喝止道:“别追了!回去报信,要快!一人去军营,一人回府!”
独孤绍棠巡营去了,也不知道是已经回府,还是仍在营中,他只好让人分头去找。
他爹自会封闭四门,万一他们没将妹妹追回,只要人不出弁州城,总会抓住的。
当下找回妹妹是关键,至于是谁幕后主使,目的是什么,不是追究的时机。
独孤维清急匆匆说完,复又去追。
耽误这么点功夫,便见那灰袍人身影一闪,进了左近的巷中。
他心中焦虑、惶恐、悔恨交织,一时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那么一个精灵可爱的小丫头,如果遭遇不测……他激灵灵打个冷战,实在不敢往下想。
杜岩追进小巷时,距离灰袍人只有三十来步远了。
在后面已经看不到独孤维唯的身形,想来应是被抱到身前,被那人宽大的肩膀挡住了。
杜岩心中略松,这点距离,以自己的功夫,立刻就能追上。
却说独孤维唯,热闹正看得起劲,却不妨突然被人抱起来掳走,刚刚惊叫一声,就被堵了嘴。
那人手里垫着帕子,冲鼻一股甜香。
她想起杜岩曾经说过江湖中的一些手段,知道帕子浸了迷药。
她反应极快,立刻就屏住呼吸,闭上双眼假装昏迷。饶是如此,也吸进少许,头脑一阵眩晕。
下狠心咬了下舌尖,剧痛之下,脑子瞬间清醒了。
那人见她“昏迷”,才放心松开帕子,抱着她急奔。
独孤维唯憋了这会子气,直想大口呼吸,又恐那人察觉,只得忍住了,放缓速度轻轻吸气。她也不敢睁眼,只静静等待时机。
那人跑没多久,她感觉被人递出去,似乎是转了道手。心道,坏了!这是为了迷惑后边的追兵呢。
灰袍人抱着独孤维唯一转过小巷就把她交给早等在这里的另一个青衣人,自己仍旧照原路奔跑。
那条小巷里四通八达尽是深巷,一条条深巷将这里的住户分割成一块一块,不熟悉的人进到这里,犹如进了迷宫,想找出方向极难。
青衣人则抱着独孤维唯躲进一侧废弃的小院内,待杜岩追着灰衣人过去,又过了两息功夫,独孤维清也追过去了,才从院中出来向另一条巷子奔去。
独孤维清本来在叮叮后面,他到底常年练功夫,很快就追上了叮叮。
等叮叮也跑进小巷时,他跟杜岩早追着灰衣人跑远了,巷道纵横交错,宛如蛛网。
她茫茫然不知所措,在原地站了片刻,陡见不知打哪蹿出一条人影,在她前面两丈开外风一般奔跑。
她见不是掳走小姐的灰衣人,正不知追向哪里。陡然从青衣人身上飘出一方水绿色轻纱帕子,她远远看见,像是沈嬷嬷给小姐做的那个。
连忙跑过去捡起,上面绣着怪模怪样一只小猫,正是小姐要沈嬷嬷绣的那条。
叮叮将帕子匆忙往怀里一揣,拔腿就追。跑了两步,又把帕子掏出来,仍扔在地上。
独孤维唯一路被那人抱着跑,上下颠着极不舒服,还要不时从身上丢个什么东西下去好让追赶的人有个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不停转折方向,像是走了很多条巷子。路上渐渐有了人声,那人也放慢速度,不再奔跑。
过不多久,人声越来越嘈杂,像是到了一处闹市,独孤维唯甚至听到了讨价还价的声音。
她把眼小小的张开一条缝,天光敞亮,行人往来不断,应该是在一处开阔的地段。
独孤维唯觉得时机正好,陡然伸出双手抱紧那人的脖子,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她想得很清楚,她如果直接在青衣人怀里叫救命,很可能刚发出声音,便会被捂住嘴巴,说不定再给来一次迷药。
但如果出其不意抱住他脖子,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他的手是无论如何都伸不到身后的。
那人果然一惊之下,用力去掰她的身子。
独孤维唯死死搂紧他的脖子,一声接一声叫喊。
青衣人骈手如刀,正要切在独孤维唯细嫩的脖子上,转眼见行人纷纷侧目,有人已经向他走来,他只好改切为抚,嘴里讪笑道:“小姐,别闹了。”
他倒有几分精明,独孤维唯身上穿的鹅黄提花蜀锦,小脸比三月春光都明媚,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
而他身上只是一身布衣,脚上还蹬着磨破边的布鞋。如果假作父女,别人定是不信,倒不如说是主仆。
有人犹疑不定,以为是调皮孩子跟家中仆从玩闹。
独孤维唯见事不对,越发凄厉大叫:“救命啊!救命啊!他是个拐子,不是我家仆从!”
众目睽睽之下,料想青衣人也不敢对她怎样。
就有人喝到:“站住!别走!”
又有人道:“放下孩子!”
青衣人哪里敢停,越发加快步伐。
有人跟着跑了几步,喊到:“抓住他,抓住他,别让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