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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线微露曙光,众鲛人也已邻近泸沽湖边。泸沽湖湖底与东湖有一条暗道互通,鲛人每每祭祀之后便会从泸沽湖返回东湖龙绡宫。
此时天边忽现炫目的极光,传来阵阵巨响。那极光犹如节日的烟火一般,在夜空中辉映,色彩缤纷,时而艳红、时而茶绿、时而褐紫,变幻无穷,无比炫目。这神秘莫测的极光让众鲛人驻足观看。
“怎么无缘无故现如此诡异天相?”正当族人欣赏之际,唯独寒觅心中暗暗浮起一丝不安,尤其是那空中夹杂的轰鸣声,总感觉马上要有什么不详的事情发生。
正狐疑之际,云层渐浓,随着低沉的轰鸣声之后,竟有无数道血色闪电从天边划落,劈开浓云,击穿空气,打在地面和湖面,纷纷溅起火花,一闪而过之后空中留下条条畸形的残影以及难以言表的血腥味。
“若喃,你说这是要变天了吗?”白灵畏畏缩缩地凝望那如抽鞭一般的闪电,问道。
若喃镇定自若,仰望着红光四溅的天,应道:“一会你看我眼色,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你紧跟着我,别跑散了。”
“好,我全听你的!”白灵轻轻放下担架,就往若喃身上凑,可这一放,嘲冈顺势便从担架上滚了下来。
若喃急忙回头,本想着拉住嘲冈,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见状,她也只能瞪了白灵一眼,道:“你就这么撒手了?”
“我……我有点害怕!”
看着白灵哆哆嗦嗦的样子,若喃叹了口气,也不想多加责备。
转观其他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鲛人们面面相觑,虽然都躁动不安,可皆未意识到即将发生的究竟是什么灾难。
待一番电光火石之后,黑云缝中隐约见到数道不规则的裂痕,泛着红光,并且裂痕边缘越来越大,越来越长,当裂痕首尾相衔之时,天体仿佛山峰崩塌一般,大小不一的石块从缝隙中纷落,而青穹之上宛若被捅了个大窟窿,里面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随着一阵窒息的沉寂之后,血染的天河之水随着这个窟窿涌落商土,如血色瀑布一般,往泸沽湖中倾泻如柱,掀起阵阵巨浪。
在如此汹涌的红潮之前,别说是林木,就算是磐石也会被冲得粉碎。眼见红潮咆哮着,摧枯拉朽而来,鲛人见状顿时大惊失色,慌不择路,四下仓皇而逃。
寒觅给凌瑶使了个颜色,凌瑶会意颔首,就地招紫莲而坐,闭目凝神,裙角随即云烟升起。
潮涌即将逼近,寒觅临危不惧,解开披肩长袍,便挥袍往前一跨,口中默念着一串咒语,旋即祭出一条兰紫纱绫,转眼间延绵百米,围成一个高十尺半圆。
沧月见状,也双手合十将手中银藤拐向天一横,盘腿而坐,口中念念有词,瞬间又在纱绫之上添了一道屏障,那屏障有形无形,在微弱的晨光之下泛着涟漪。丰澜亦随之发力相助。
眼看红潮在即,沧月、丰澜和寒觅敛容屏息,腹中沉着一股气,仿佛是做好了接受冲击的准备。
只是那一刻沧月心中不由泛起了嘀咕道:“明明泸沽湖近在咫尺,为何不进入湖底避难,非要螳臂当车,凭如此单薄的防御要抗拒千吨之力的冲击,即便抵挡了第一波冲击,在持续不断的冲撞下,恐怕也难以持久。”
寒觅一眼便看出了沧月的心思,凝眉道:“没错,泸沽湖在我们面前不过十几米之遥,你我是可以毫发无损,跃入水中避难。可身后千千万万的族人可没那么充裕的时间避难,她们甚至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如果弃她们于不顾,那我们跟禽兽有何分别?”
“寒觅……”沧月心中一怔,一股敬意油然而生,随即安下心,全神贯注准备龙绡阵法。
龙绡是鲛人的织绡,是种布质做工最为精细的纺织品。龙绡阵便是以上好龙绡为基础,是一种能够抵御所有物理冲击的防护罩。
“没想到我这身老贱骨,最后还是要交于此女娃手上。”沧月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凌瑶,百感交集。
“她需要只是一点时间成长。我们现在不指望她能够引领族人开疆拓土,但是作为臣子只需一心辅佐,总有一天她会像历代女帝一样,运筹帷幄。”寒觅斩钉截铁道,那坚定的眼神无形中感染了素来趾高气扬的沧月。
沧月闭口不语,注视着一脸认真的凌瑶,眉头不由舒展开来,暗叹道:但愿你能像你祖母那样卓越。
不过几秒,潮水便似凶猛的野兽,张牙舞爪地向屏障扑去,那一刻只觉得山河一震。无奈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牢靠,这两道屏障实在太过薄弱,在洪水的疯狂撕咬之下,开始畸形凹陷,尤其是两道气障接壤之处,在一波接着一波的冲击之下,塌陷得最为厉害,眼见快支撑不住。
族中开始纷乱一片,有些族人四下逃命。而逃散当中,难免相互践踏,故而惨叫连连,尖叫不断,场面极其混乱,有些逃散的族人甚至直接被洪水重重地拍在身后的林木之上,瞬间七孔流血,五脏具毁,令人眼见了不由胆寒。
“不行,屏障快支撑不住了!唉,女帝还没好么?”沧月皱紧了眉头,如须长眉在风中像劲草一般疯狂舞动着,面颊上的皱褶也在冲击波下抽动不已,内心的质疑再次被点燃。
“咬咬牙,能争取一秒是一秒,别松懈!”寒觅用尽全力,表情因此变得极度扭曲,她没料到自己一把松散老贱骨,还要经历这番折腾,是有些吃不消了,可是上万条性命再次,又由不得松口气,所以她整张脸都憋红憋紫,就差发黑。
“不是,当务之急不是撑得住撑不住的问题,我们总得想好后路。”
“我明白你的意思,丰澜,你来整顿下秩序,目前能跑一个是一个,别乱了阵脚,误伤自己人。”寒觅当机立断道。
凌瑶听在心里,莫名的自责起来,可大劫在即,由不得半点分心,于是她调整了一番心态,继续凝神运动灵源,身为鲛姬,那就有必要守护族人,特别是大难临头之际,更需要挺身而出,想到这,凌瑶感觉腹中灵源涌动,奔腾不已。
眼看屏障即将支离破碎,众人几近绝望。此时,凌瑶忽地睁开双眸,一道微光从其明眸之中闪过,紫莲缓缓托其腾空而去,四下腾涌的雾气在其身边萦绕翻转,随着形体逐渐汇聚,居然在其纱袍周延伸形成一圈素色裙裾,并逐渐铺展开来,犹如一道天衣仙纱,向四方飞舞,不一会方圆一里之内土地皆备其所包裹。
这纱衣看似单薄,然而汹涌的红潮却难以撼动其一分,瞬间被撑开,任其疯狂冲撞,血浪四射,纱障仍纹丝不动,只是自顾自地地荡漾着涟漪,怡然自得。在冲撞未果情况下,洪潮只能随之向纱衣两旁咆哮而去。族人见状,如抓到救命稻草般,纷纷向结界中央逃去。
嘲冈恰巧就在这结界的边缘,免受红潮之灾,他或许都没意识到自己曾经经历了异常史无前例的浩劫。
“终于是化险为夷了……”凌瑶算是吃了一粒定心丸,稍稍松了口气。
可当恐惧渐散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抽空了一样,一下子俯倒在紫莲之上,大口喘着气,刚刚窒息的氛围让她胸口有些沉闷不已。
本想着可以好好呼吸一番,然而在结界之上,那股难却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她有不由作呕。
待龙绡阵终于完成之后,她松了口气,抬头注视天洞上的情况,而此时,眼前的景象令其不由惊愕诧异。
若喃也发现了那窟窿中的异样,指着天上,大叫了起来:“快……快看……那洞中……”
众人闻言,向天上望去,从那个巨大的窟窿之中,居然有一只巨履,那战靴似乎由青铜所致,上锈着蟠缡纹,鞋缦如卷云。然巨履出现未过多久便转眼便消失不见,可其刻骨铭心的程度不言而喻。
“莫非那便是古神之影?”
“古神凿穿天河惩罚我辈,势必我族是触动神怒了。”
……
惊魂未定的族人,又开始聚讼不已。
但是此时凌瑶忽感有些神志不清,眼前视野仿佛都在摇晃,感觉自己格外疲惫,眼皮也沉重不已,终于身体不由前倾,居然栽入红潮之中,她不自主抽吸了一口,瞬间血腥味周遍全身,凌瑶感觉自己胸口难受极了,可是她已经无力挣扎,只能仍由血水在她七窍之中周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