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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讲述与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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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林檎去的那家鸿源酒楼就是大壮和虎子以前做事的地方——世界上总是有那么多巧合的事。

    “少爷,啊不,皇上,那酒楼在县城里是最大的一家,一直生意红火。但是前一段时间新东家接手后生意慢慢就不行了,那新东家姓梁,平时人们都唤他梁员外。这梁员外坏得很,生意不好就拿我们撒气,平日里对我们凶巴巴的,非但不给我们吃饱饭,还闲来无事就寻找由头打骂我们。好在他经常外出,酒楼平时都归王掌柜打理,王掌柜跟爷爷是世交,对我们很好,只让我们做些轻快的活计不说,还经常带我们去他家里吃饭。王掌柜家就在酒楼后侧的街上,夫人姓冯,我们都叫她冯婶,冯婶做饭特别好吃,每次我都能吃好几大碗,王掌柜都说我们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我当时就想要是王掌柜当时接下这酒楼的东家那该有多好,可惜王掌柜却偏偏不要,结果上个月官府来了人,把王掌柜给抓起来了,王掌柜那样的好人,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情……”

    赵弃病(虎子)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半天,把众人绕的云里雾里,也没说出这酒楼到底哪里奇怪,那王掌柜到底做了哪种事情。众人急得不行,于是都看向了李师药。

    李师药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讲起事情来条理清晰了许多:

    原来那鸿源酒楼原本是城中王举人的产业,王掌柜是王举人的同族亲戚,在酒楼做掌柜已经二十多年,前些年王举人离世之时想要把这酒楼产业赠与王掌柜,但王掌柜固辞不受,仍然在在酒楼里当掌柜。后来王举人的儿子不成器,整日花天酒地,前些日子终于将家中金银挥霍一空,便在半年前把城里的房产连同酒楼全都卖给了外乡来的梁员外,自己回到乡下庄子里去了。

    自从这个梁员外接手之后,酒楼之中便开始陆续出现怪事,最初是客人的财物不翼而飞,几经寻找全都无果,到了最近竟然连客人的家眷随员等也有丢失的,客人有前去官府报官的,也都没能把人找回,结果全都不了了之。前些天有个客人一怒之下状告这酒楼是家黑店,偷窃客人财物,劫掠客人家眷,但却被县衙的人一通毒打,被治了一个陷构好人,寻衅滋事的罪名,然后给赶出城去了。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梁员外跟县里的大官交情深厚,从此便无人再敢去招惹这梁员外了,以至于现在,除了外来的过路人,城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会去那酒楼了。

    王掌柜作为酒楼的掌柜,开始对酒楼之中偷窃客户财物之事深恶痛绝,多次劝阻梁员外但是全都无用,王掌柜灰心之下一度想要辞了这个营生回老家去。后来突然有一天王掌柜和梁员外爆发了激烈的争吵,然后当天王掌柜就被县里官府给拿了,说他做假账窃取东家钱财,妄图夺占东家的产业。

    ……

    “开始只是酒楼之中偶尔有客人财物失窃,我家官人没有怀疑,也曾尽心帮助寻找,但全都无功而返。后来这样的事情多了,我家官人便渐渐发现是梁员外授意下人所为,我家官人多次劝阻那梁员外,但那梁员外非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起来。我家官人心灰意冷,便想要辞了这掌柜的活计,回乡谋生。但是就在上月,我家官人发现那梁员外非但盗窃客人财物,竟然还干起了掳掠拐卖妇人和孩子的事情来,我家官人气不过,不听我的劝阻,便去和那梁员外理论,结果反倒被官府安上了一个监守自盗,窃取东家银两的罪名给抓了起来,至今没有音讯。

    后来我就被关在了自己的家,日夜有人看守,别想走出这房门一步。这些日子这屋子里进进出出,总有人被关进来又被带出去。前些天来了一个小姑娘,昨天被带出去没有回来,估计是被卖出去了,听看守的人讲,就连虎子和大壮那两个孩子也被那丧心病狂的给卖了,不知道哪天咱们就被卖到外乡去了。”

    听了面前冯氏的讲述,林檎终于相信了冯氏并不是下药把自己掳来的歹人,而是同样失去自由等待被发卖的受害者,自己现在身处的王掌柜与冯氏的家,也被用来关押新的被拐人口,就比如说林檎自己。

    好吧,自己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想着假装被抓忽悠萧木,结果到头来,萧木有没有中招不知道,自己却羊入虎口,去了一家黑店,真的被抓了。林檎别提有多后悔了,哪里有后悔药卖的话,就算要黄金万两,林檎也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买上一颗,自己现在好歹也是一国皇后,这“万金”之躯那是说着玩的么?

    林檎先是想到了后悔药,随即便展开了一系列的联想:既然是药嘛那肯定是用来吃的,至于能吃的东西嘛,肯定不只有药了,还有好多美食佳肴什么的,然后林檎的肚子就自然地叫了起来,看来只能怪自己思维过于敏捷,联想的能力太强……

    林檎尴尬的笑了两声:“嘿嘿,肚子饿了,不知道贼人有没有东西给我们吃。”

    “我这还有一块饼子,你先吃了吧。”冯氏说这,拿出一块用手绢包着的粗面饼,递给了林檎。

    “那多不好意思。”林檎嘴上一边推辞着,手上一边不厚道的接过了面饼。

    啃着黑乎乎还发硬的面饼,欲哭无泪的林檎对那梁员外的恨意更加高涨了,一边吃一边高声骂道:“什么狗屁梁员外,要是能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他!”

    “妹子,这事咱们也就只能想想了,那梁员外在这大X县是一手遮天,据说大兴的知县跟他是叔伯兄弟,咱们哪能斗得过他们啊。我家官人要是能听我一句劝,不去招惹人家,我们也不至于会有今天……”冯氏妇人说着说着又要哭了起来。

    “大姐你别哭,仗着自己跟知县有点亲戚便狐假虎威起来,有什么可怕的。别说那狗屁梁员外,就算是那知县,也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官,只要我能出去,收拾他也是不费吹灰之力。”林檎赶紧安慰道。

    “看来是个家底殷实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平日里肯定也是享福享惯了的,这大兴知县乃是正六品却也不知,今后被卖到了外乡去,落个不好的人家,也不知道能挺过几年啊。”冯氏这么想着,便止住了哭泣。

    “你刚才说说这房间外始终有人把守不让我们出去?”林檎突然问道。

    “没错,那屋外一直有人看守,凶神恶煞的,根本别想逃走!”冯氏道。

    “那我们从刚才到现在说了这么多话,我还把那梁员外臭骂了一通,也没人来管我们,看守的人都聋了?”林檎问道。

    二人眼中顿时一亮!

    ……

    大X县后衙,知县梁月皓正紧张的不行。

    事情还得从去年说起,崇祯皇帝登基之初便快刀斩乱麻地把魏忠贤给处理了,显赫一时的九千岁年前自杀身亡,依附魏忠贤的文官集团,也就是阉党的日子也都到头了,之前被阉党压制的其他官员纷纷摩拳擦掌,打算奋起反击,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朝堂之上剑拔弩张,看来是免不了一番清洗,阉党的人被清洗下去了,空出来的官职归谁?自然少不了一番明争暗斗。

    朝堂之上明争暗斗,地方官员肯定也免不了牵涉其中,放眼整个大明,那么多官员,从总督巡抚之类的封疆大吏,再到知州知县这样的小官,不知道有多少都是阉党的人,这些人不用说肯定是要倒大霉。那其余的官员就一定安全了吗?那可未必,就算没有依附阉党,谁还没有两个依附了阉党的座师、同年?七扭八歪的攀附一通,是不是阉党还不是上面一句话的事情?

    于是梁月皓的心思也活络开了,首先自己肯定不能是阉党,不想当阉党肯定要给上头孝敬,仅仅不当阉党当然不是最终目标,要是把上头伺候好了,官升一级什么的也不是没有可能——那么多阉党倒台了,原来的官职总得有人填上不是?

    孝敬上面自然要有钱,梁月皓自认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哪里会有那般污浊之物?正当梁月皓囊中羞涩,发愁的睡不着觉之时,自己好久未曾谋面的堂兄梁艳阳给他送来了枕头。

    得知自家的兄弟仕途上缺少银钱之后,梁艳阳慷慨解囊,当场给予白银五百两作为支持,并大方的表示若是不够尽管开口——只要给自己在大X县的生意给些方便就行。

    得到了堂兄梁艳阳的鼎力相助,梁月皓便施展手段开始上下疏通关系,经过一番活动之后,他给上面留下了良好的印象,上面表示自己干练有才,稍加磨砺即可堪大用,这让梁月皓欣喜不已,赶忙又从堂兄那里拿来银钱给上面进一步送上孝敬——上面不是说还需要“磨砺”么?

    升官有望的梁月皓对堂兄自然很是感激,后来听说堂兄似乎干了一些不法的事情,做得有些过头,自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帮着掩盖过去了。

    至于堂兄做的事情会不会败露,梁月皓则是从来没有想过:所有人都盯着京城里的动向,随时准备清洗阉党,抢夺阉党腾出来的位子,京城旁边的大X县这种灯下黑的地方的破事,谁有闲工夫去管?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昨天,这原本没人注意的大X县来了两个大的不得了的人物,把梁月皓吓个半死。紧接着昨天晚上,梁月皓又发现,原来县里还有更大的人物……

    “县尊大人,城里您家里的大老爷来了。”突然有人来报,把梁月皓吓了一跳,

    “知道了,那么大声想吓死本官啊?”梁月皓瞪了下人一眼,“速速带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