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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马车上下来的是一位很有风度的老者,他年纪大约六十上下,皮肤白皙,身体笔直显然是一位养尊处优的贵族。
赶马车的仆人来到门前,啪啪啪一打门,里面出来了一位黑奴:“您好,哪位?”
“请通报一声,说是辽东金州韦氏集团之总裁韦陀恩前来拜访。”
在屋内正在修改稿件的程祁接到名帖,不禁一愣,心想怎么又有辽国人来呢?
这些天来和程祁他们坐下来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的辽国人可不少,但大多都是一腔热血的年轻学子。而韦陀恩的名刺纸张高档,头衔晃眼,再听黑奴一番描述,显然与那些辽国热血青年不是同路人,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怀着好奇,程祁把韦爵爷请了进来。
二人在书房内分开宾主坐下,仆人奉茶之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且把门给带上了。
“我是金州来的一名企业主。”韦陀恩简单地自我介绍道,他的名下产业如果一字排开的话,恐怕亲爱的读者们会认为我是在毫无廉耻的水字数,只简单介绍一下他的财富吧,这位风度翩翩的老爷所拥有的财产总和如果分给平民的话,毫无疑问可以让两千万人过上一世无忧的生活,而一个普通县城里的中等人家的全部财富,对于他而言只能被称之为九牛一毛。
“我来到这里拜访先生,是因为这个。”韦陀恩严肃地掏出一张报纸,程祁定睛一看,正是复刊后的第一期《真相报》,这份报纸现在在报纸、杂志多如牛毛的汴京也是一个热门的话题,区区五百份的印数早已经被抢购一空,还有很多人干脆无视版权法的规定,用笔墨抄写了上面的宣言到处分发——当然,你很难说被盗版的著作权人并不乐意看到这个。
“先生高才,这上面的惊世之论短短时间已经在贵国的首都传播开来,在下虽然是北国偏僻之人,却也听到了先生的黄钟大吕之声。只是窃以为这些言论或是拾人牙慧,或为叛逆张目,实非上国正音……”
程祁含笑点头打断了韦陀恩的长篇大论:“足下有什么指教的吗?尽可以直言无讳。”
韦陀恩愣了一下,估计也是没想到这毛头小子会这么直白。他顿了一下道:“其实在下是来向先生打听一个人……”说着,他指着报纸上的一个落款:“请问先生是否知道她现在何处?”
“袁雪?”程祁提高了警惕:“足下这是何意?”
“实不相瞒,袁雪乃是我妻子娘家兄弟的女儿。自幼顽劣不堪,读了几本歪门邪道的书便鬼迷心窍走上了邪路。现在听说她在南国又与叛国分子搅在一起,实在是家门不幸。”韦陀恩叹了口气:“人人平等,实为邪教臆说,大同理想,纯属亡国之言。”
程祁眨巴眨巴眼睛:“足下如此高见,果然是振聋发聩。先生,俗语说得好,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登门,蓬荜生辉。清茶已凉,还是请回吧。”
韦陀恩把报纸放下来:“年轻人,听我一言。自古以来上下有定分,清浊有别处。读书人和泥腿子从来都不是一路人。你们都是未来的朝廷栋梁,何苦要做千古的叛逆,惹来一身的骂名呢?”
程祁嘿然一笑:“千古的骂名?我看或许未必,千百年后,或许真有失心疯的会称赞这人吃人的社会,那也不过是它想当然以为自己会是赵家人,但真正心里明白的,都该知道,我们是和占绝大多数的受压迫者在一起的——只要这世界上还有受压迫的人,就有我们的同志,就会有我们的支持者。袁雪和我们在一起,好得很。”
既然话不投机半句多,那么韦陀恩也只能黯然告辞,他甚至都没有机会掏出准备好的信封塞给程祁——那里面有一张写了很多个零的支票——只要他愿意告诉他袁雪现在在哪里,他立即就可以给他。
韦陀恩是袁雪的亲姑父,也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凭借着他们家族的财势和权势,当然可以包庇的住这个小女孩子的一些“异想天开”的想法,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这些长辈可以无限的容忍她在外面“发疯”。
辽皇已经下了谕旨,要所谓的“粘杆处”——辽国皇室的特务机构——对那些跑到外国去,依然不依不饶从事着垫付皇室、宣传民主和共和思想的年轻人采取“必要的措施”。韦陀恩也是担忧外甥女会在其中受到牵连,才想通过程祁来找到她,然后把她带回去,安安稳稳的嫁一个郎君……现在看起来,他只能通过自己在宋国的那些合作伙伴来想办法找到这位“下落不明”的外甥女了。
程祁在屋子里看着他的马车离开,才叫来吴栋:“我说老伙计,以后看见这样满身铜臭味的家伙,就不必放进来了。”
“是的,少爷。”
程祁忽然嘴角浮现起一丝微笑:“啊,一个铜板总是有两面的,我现在忽然有一点灵感了,故事发生在一个罪恶的都市,那是一个有着小雨的夜晚,城里最有钱的韦恩老爷一家人在一个巷子里被人打劫了的故事……这个故事深刻的批判了金钱社会的丑陋,揭示了腐败的官僚阶层与犯罪集团的蝇营狗苟……嗯,很好,就这样……”